山河裂（五）

    春雨绵绵，微风轻轻。

    朱文新来到沈府门前，请门房通报了一声，便牵着马在沈府门前站定，自从那晚沈家祖父见过朱文新之后，那门子是见熟了朱文新的，见到朱文新甲胄齐整，鞍鞯鲜明，便调笑到：“姑爷今天穿的这么精神，可是要来上门提亲了？”

    朱文新听到此言只是笑笑，也不答话，目光顺着微开的侧门向内望去，不一会就见沈晓敛着裙裾，向着门外跑来，身后跟着的丫鬟大呼：“小姐慢点，奴婢跟不上您了！”

    春天已经快要结束，气温也逐渐高了起来，只见沈晓上身着浅紫色窄袖长衫，下身穿着一件淡粉马面长裙，头上挽了一个桃花顶髻，鼻尖上微微沁出点点汗珠，因为跑的急了点，还在微微喘着气，看见朱文新，眼睛弯弯笑了起来。

    “哟！今天这身打扮可真齐整啊！皇上御赐的乌骓踏雪都牵出来了嘛，你看这明光铠，看这长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朱大将军您要去出征了呢？”喘匀了气的沈晓绕着朱文新打量了一圈，笑着打趣到。

    朱文新无奈的挠了挠头，看着笑意盈盈的沈晓，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怎么了？”沈晓发现了朱文新的异常，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五军都督府传来军令，京营抽调人马赴北方边境，我马上就要开拔了。”朱文新低下头，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怎么会？京营不是五年一轮掉么？再说也没轮到你们羽林卫赴边啊？”沈晓满是不解：“难不成是你为了祖父的约定，自己申请调去边军博取军功？”

    朱文新看丫鬟和门房都站着门房看着两人，压低了声音对着沈晓说道：“朝廷这两日便要昭告天下，你听着就是，谷王爷反了！圣上已经命都督王德彪为帅，领京营十卫出征平叛，各卫所骑兵都被征调，今日中午在演武场集合誓师后便都要赶赴北方了。我特意来此，就是和你道别的。”

    沈晓看着神情严肃的朱文新，破天荒的拉起了朱文新的手，门房里的丫鬟刚要惊喊出声，被身边的门房一把拉住。

    这还是朱文新第一次拉住沈晓的手，一时之间，四肢僵硬，口齿不灵，全身知觉似乎只剩下手中的那点温软感觉。

    “既然选择你这个军人，我自然是做好你上战场的准备的，总不会是个悔叫夫君觅封侯的女子，你去战场上，也千万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我就在家中哪也不去，在京城等你回来！”沈晓坚定的看着朱文新，柔声说道。

    沈晓说罢，从朱文新怀中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轻轻挥舞，从鬓边裁下寸许青丝，綰了个结，放进了朱文新怀里。

    朱文新张了张嘴，终是还没说的出话来，紧紧握了握手中柔胰，翻身上马，向着演武场赶去。

    演武场，高台之上，仍是天佑帝带着太子，身后跟着全身甲胄的讨逆大将军王德彪。

    再次站在这高台上，天佑帝看着不再是一帮新兵，而是数万甲胄鲜明的威武骑士和精锐步卒，因为谷王叛乱而愤怒的心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看了看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太子赵纯义：“太子何故如此沉默？”

    “回禀父皇，想到大华因儿臣劳民伤财，无数将士挥戈相向，儿臣心中不免愧疚。”赵纯义也许是多日未曾出宫，面色略显苍白。

    “哼！此番讨逆，为非是你那个猪油蒙心的弟弟受天照国主蛊惑，和你这个太子有什么关系，朕即江山，既然朕选择了你在百年之后承继大宝，就是上苍和江山选择了你，得位不正，你若是得位不正，朕岂不也是昏庸糊涂？”

    天佑帝一挥动衣袖，转身对王德彪说道：“朕今日封你为讨逆大将军，总管一切讨逆事宜，这大半京营精锐都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