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乌托邦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我出了问题，或者是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出了问题。”翁行心想。

    整栋病院的人，哪怕还在这里工作，也没有了交流，但从他们的动作上看，似乎又有着交流，只是翁行无法听到。

    那么区别就只在随身终端上了。

    “回家，我必须找到童然。”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首先要找到童然，然后找到随身终端，这东西肯定是一切问题的原罪。

    他想要从电梯下去，却发现医院电梯只支持随身终端扫描cao控，无奈之下只好走楼梯从这15楼的住院区走出去。

    等到他走到楼下时已经满头大汗了，刚刚恢复的身体还不支持他大量的运动。

    “三个月……这三个月到底发什么了。”

    他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大街上的人很多，车也很多，但相同的一点是，大家的瞳孔中都有着明亮的蓝色光。

    同时，没有人能注意到他，一个穿着医院病人衣服走到大街上的人，竟然没有人愿意看一眼。

    翁行开始打心底里恐惧，他怕回到家之后童然也变成了这样，如果世界上没人能注意到自己，那么这才是真正的孤独。

    每个红绿灯都要过的小心翼翼，因为在街上飞驰的车子不会因为他而停下。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终于到了家里。

    万幸的是，家里的指纹识别锁没有忘记他，让他可以直接进门。

    推开房门，童然赫然就在那里，哼着歌曲做着饭。

    翁行有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冲上去抱住了童然，可对方的身体只是僵住了一下，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他有些难以置信，抬起头看向对方眼中那湛蓝色的光芒，这本该是代表着希望的光，对现在的翁行来说却是这样令他恶心。

    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拉着对方远离了厨房，这才看到对方身体上的害怕。考虑到双方谁都听不到对方说话，翁行干脆找了张纸写了上去。

    “我是翁行，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看着纸上这一行字，缓缓写道：“你就是那个被我忘掉的人吗！很高兴你终于回来了！”

    翁行有些不敢相信，随身终端有这么强的能力可以抹除记忆吗。

    他拿起笔飞速书写着：“为什么会忘了我！我这里根本没看到你在说话，嘴都没有动。我现在无法发出声音，刚从医院出来，但一路上没有人能注意到我，为什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童然抿抿嘴，写道：“不是你的错，忘掉你是因为你没有佩戴随身终端，我不记得你是谁，不记得你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模糊的记得有你这么个人而已。一切跟你有关的事情，在你没有佩戴随身终端之前，都没办法让我想起。

    自那天开始，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一开始会经常有你们这种人出来伤害大家，可后来慢慢就没有了，消防员一直在帮助大家，默默的守护大家。”

    消防员？

    “消防员不是救火和抢险的吗？”

    “现在的消防员和原来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现在的工作是负责消灭纸质书籍以及为大家消灭欧德，也就是你这种没有加入游戏的人。”

    欧德？消灭？

    翁行的手有些发抖，他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不使用随身终端就要被消灭吗？

    “为什么你们不抗议？这种做法完全违反法律，失去了公平，并且不人道！”

    “为什么要抗议呢？”童然露出不解的表情，“乌托邦里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消灭掉就好了啊。”

    他扔掉了笔，往后退了两步。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童然吗，没有了丝毫的理性。随身终端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说，它的背后，人类管理局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连他最亲近的人童然都做不到记住他，那么其他人只会被改变的更加彻底。

    这是……什么阴谋？

    童然接着写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沙发可以睡，我一会儿多做一些饭，明天早上你就离开吧，不然我就叫消防员来了，如果你想活下去，不要被发现，尤其是被那群人。”

    夜晚，童然完全没有管他的意思，吃过饭之后就自顾自的去做自己地事情了，不知道在随身终端上游览着什么。

    而翁行，则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在思考，往后要如何生存下去。

    白天他的表现还算正常，应该不至于被监控看到，这些消防员一定是没有佩戴随身终端的，不然他们不可能看得到自己。

    童然没必要骗自己，如果被抓到可能真的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区别，我与他们的区别就是没有随身终端……”

    翁行想到了美瞳，蓝色的美瞳应该能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异类。

    “不论如何，这里确实不能呆了，昨天的一系列动作都是为了回到这里，监控肯定看了一路了，这里非常危险。”

    明早起来，去换身衣服然后再说吧。

    在不断地思索中，翁行缓缓进入了睡眠。第二天早晨醒来，头痛欲裂，这一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好，梦境占据了大部分记忆。

    他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估计是童然留下的，上面写着：“你的东西都还在原处，我没有动，希望有一天你会选择带上随身终端进入游戏，或许这样我们会再会。尽早离开吧。”

    翁行的手猛地一紧握，纸条上瞬间布满了皱痕。可很快就复原，他把纸条整齐地叠起来，放在了袜子里。

    换完了自己的衣服，翁行还在卧室里找到自己的手机和随身终端，整齐的摆放在床头柜上，看起来是昨天晚上为他整理出来的。

    他找了个包，放了两套衣服和充电器，手机开机还是满电。

    手机开机后壁纸依旧是那张翁行和童然的合照，头贴在一起，她笑魇如花。

    翁行不想进入乌托邦，起码现在不想，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那里面现在的功能太过恐怖了，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环境了。

    带上蓝色美瞳，背起行囊，他推门走了出去，迎面遇到了原来的邻居和自己一起坐电梯，他有些警惕，看了对方一眼。

    邻居是个小男孩，看起来也就刚刚高中的样子。

    谁知这一眼让对方也警惕了起来。

    “消防员？”

    “消防员！”

    男孩大呼起来，并退后了一步，与翁行拉开距离，而翁行也是同样的动作。

    但看到对方的反应，又舒了口气。

    “你为什么能看到我？”邻居问道。

    “这也是我要问的，你也是欧德？”翁行这才注意到对方眼中没有蓝色，在自己的手机上打字说道。

    他叹了口气：“看来，我今天能得到一些别的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