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比演技?
姜氏如今是快四十的人了,虽然是保养得极好,但是终抵不过岁月风霜,眼角处也添了几丝细纹。可姜氏毕竟也是出自大户人家,举手投足间尽是当家夫人的做派,即便是笑着,也有几分不怒自威。 解玲珑似小女儿般甜甜一笑,笑意天真无邪,眸光清澈纯净,“母亲,女儿听闻这几日母亲为女儿的事cao心着,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担心母亲的身子,寻思着便过来瞧瞧了。” 她说着话,也顺着姜氏的话上前,在姜氏身边的暖坑上坐下。 明明二人看着亲密无间,其实两心相隔有天涯之远,各怀一肚子鬼胎打着主意。 姜氏伸出来似要拉住解玲珑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探出去,将解玲珑的柔荑握在了手中,拍着她的手笑着说:“难为你还有这份孝心,母亲这没什么事,左右不过是一些门不当户不对的人上门提亲,那些个也不知道出门前照照镜子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个个都瘌蛤蟆想吃天鹅rou,痴心妄想得很。母亲看不下去,想来你也看不上眼,便自作主张全都给打发了。” 说话间秋禾已经端着两碗白瓷茶盏走了上来,正和姜氏进行“母女感情沟通”的解玲珑见状忙起身,趁机从姜氏手中扯出自己的手,笑着站在了秋禾面前,温婉道:“让我来。”说着从盘中取了一碗茶盏,仔细端在手中,转向姜氏将茶捧给了她,“母亲着实为女儿着想,女儿就为母亲献茶以作答谢了。” 姜氏满意地点点头,从解玲珑手中接过茶,展眉道:“如今你能有这份心,令母亲心中实为宽慰。只是如今你毕竟是陛下亲封的三品县主,很多事你顾及不到,我这做母亲的,自然是要多替女儿担待担待。” 解玲珑从秋禾盘中端起另一碗茶盏,坐在了先前的位置,她这回没有注意姜氏的眼睛,而是略有兴致地注意着她的表情——姜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嘴角的右侧微微抬起表情只露在这一侧,笑起的时候眼睛却没有皱纹。对这几个表情,她可以做一个很简单的微表情解读——姜氏注视着她的眼睛是想要通过眼神交流来判断她是否相信她的话,而她抬起一侧的嘴角表情在表达她的轻蔑,笑着的时候眼睛没有皱纹说明这是假笑。 解玲珑在姜氏掀开茶盖低眉饮茶的时候撇了撇嘴,演技真差,她并不是精通微表情心理学,只是当时偶然得知这个词汇的时候上网简单检索了一下这个词,颇有兴趣的找了几个人做实验,便注意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她通过眼神读出来的心里想法,试验能不能正确对上,所以比较简单的几个微表情她都给记住了,没想到在姜氏身上一试就有这么多破绽。 她撒谎是因为她对解玲珑说不了什么真话,那些真话出口可都是要命的,假笑是因为她要笑着表达她的“着实宽慰”,而她之所以轻蔑……解玲珑又想起了当初姜氏那句“解玲珑受皇家赏赐越多,就越受解元昶的嫌弃”,所以姜氏并不把她三品县主的身份放在眼里。 而姜氏知道如今的解玲珑不同往日,往日里的解玲珑明面上是被她养废了的,怯懦无为,按着她的意愿长成的,她要是说一解玲珑绝不敢说二,平日里见到她解玲珑只有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哪有今日和她的谈笑风生? 如今试探一二,果然眼前的少女已然脱胎换骨,仗着身后有老太爷和老夫人撑腰,在她面前完全不见往日那副畏缩模样,和她演起戏来还真是游刃有余。演技这么好,难怪往日能骗过她那么多年,是个有心计的。 姜氏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讥诮,搁下了茶盏置在暖坑中间的黄花梨木小方桌上,拿起锦帕拭了拭嘴角,慢悠悠道:“只是啊,如今你也年过十六了,这婚事一日不定,母亲便不能放心呀。” 解玲珑眉眼弯弯地笑着,“母亲不必担心,前些日子,女儿那故去多年的娘亲托梦给女儿,说是见我如今虽已到出嫁的年纪,但是她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十六岁这年万万不可谈婚论嫁,否则易遭横祸。”解玲珑说得一板一眼煞有介事,扯淡这事简单的很,撒个谎不过就是顺手拈来的事,她想从姜氏这里旁敲侧击那些秘事,就得放长线钓大鱼,循循善诱。 闻言,姜氏正要放下帕子的手顿了顿,她柳眉微微扬起,点朱的嘴唇微张,盯着解玲珑的眼睛中写着几分惊讶,而后她有点不自在地缩了缩手,慢慢道:“穆jiejie给你托梦了?” “是呀,娘亲托梦跟女儿说了好多,最后临走之时特地嘱咐了这一句话,所以女儿想着娘亲托梦特意嘱咐这番话必定有她的意思,因此不敢违背,和祖父闲聊时说起了这事,祖父这才交代了女儿的婚事由自己做主。”解玲珑没有放过姜氏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还有她的眼神。 “是吗?穆jiejie故去多年,也不曾托一梦与我,我甚为想念当年穆jiejie还在的时候呢。”姜氏说着叹了一息,爱怜地抬起手抚了抚解玲珑的鬓角,盯着解玲珑姣好如玉的面容似是透着她看向另外一个人,她的眼神中带着怀念,“一转眼她留下的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也不知穆jiejie托梦和你说了什么,说来给母亲听听。”她放下的手顺道端起了面前的茶盏,悠悠地抿了一口。 可解玲珑在她眼里看得分明,那神色不是怀念穆归裳,而是怀念当时她的得意之作! 她眼中说的“得意之作”是什么?! 这句话她可不可以解释为穆归裳之死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解玲珑向来是个演技高手,她有再多的情绪,想掩饰的时候那是一定能掩饰得滴水不漏的,她抬起了下巴抿了抿唇,微微狭起的眼眸似是带着一抹悲伤,“娘亲和女儿说了她当年的许多苦楚,她费心费力生下了女儿,却被父亲误认为女儿不是他亲生,说是此间种种,必有小人所为。” 噼里啪啦—— 姜氏心一跳,端着白瓷茶盏的手陡然一松,落在地的茶盏被摔了个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