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卖青青风波（1）
看着堵在院门口的一群人，周氏心头苦闷的同时又有些愤怒。 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青青不是她们家的，卖不卖对她们来都没啥关系，当然不会难过也不会舍不得。她们要是真心替她家着想，就不该带宋牙婆过来，而不是堵在他们家院门口说这些风凉话，磨嘴皮子的事谁不会？ 眼下这分明是要逼她卖掉顾青青。 周氏心里拎得门清儿，不用想都知道，今天这事儿要是落在院门口这些人头上，指不定当场就翻脸大骂了。 然而周氏心里就是再不高兴，也只能忍气吞声，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眼下这事情若是闹大了，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家。 原因不为其他，就因为全村人都知道她家欠周家银子，知道她家养了顾青青这个童养媳。 沉默了一阵，周氏垂着眼帘道：“不管咋样，青青到了我们家，那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家不会把她再卖出去，这事儿谁来都甭想。” 周氏的语气十分坚定，说着又歉意地看向宋牙婆道：“宋牙婆，今天怕是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万阳他娘，你这是说的啥话？你啥意思啊！” 站在院门口的几个村妇之中，立即有人十分不满地开口责问起来，比起先前那种咄咄逼人口气，声音更是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仿佛周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周氏下意识朝那村妇看去。 “杨三媳妇，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青青是我家的孩子，不卖。”周氏强忍着心头的火气，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 刚才就是这杨三媳妇，一直在提她家欠周家银子的事，她听得很清楚。 “大妹子，你真的不卖？”宋牙婆不死心地问道，伸手比出数字道，“我出八两银子，不，九两，九两，你看怎么样？” 杨三媳妇心有不甘，但见宋牙婆都开了口，也不好立即再说啥，看着周氏的目光充满是嫉妒和愤怒。 这周氏也不知道是走了啥狗-屎运，二两银子买个傻子回来，转手卖回去就是九两，白赚了整整七两银子，就是天上掉馅饼也没这事儿美吧。 其他几个村妇也是神色各异，羡慕嫉妒恨应有尽有。 周氏也吃了一惊，不敢置信道：“宋牙婆，你要花九两银子买青青？” 上次去镇上，她也问过其他女娃的价格，最高也就十两银子，这宋牙婆今儿是咋了，竟要花九两银子买青青？ “哎呀大妹子，你咋还跟我计较起这些小事儿了，咱们好歹也是老熟人了，我总不至于坑你，何况我听说大妹子家遇到些困难，我怎么也得帮衬一二不是？不过是少赚那么几两银子，就当是结个善缘。” 宋牙婆笑着说道，亲热地挽住了周氏的胳膊，俨然一副好姐妹的作态。 对石岩镇这些土包子来说，九两银子可是一笔大钱，而且她昨个儿从周家湾另外一个村买的那个男娃，也才十三两银子，眼下她出价买这小丫头的银子差不多快抵上一个男娃了，就不信这周氏会不动心。 至于为什么要出这么高的价格，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可是听说，那傻丫头开窍之后，变得又聪明又乖巧，而她记得，那丫头的模样很是标致。 她有理由相信，只要把那丫头弄回去调-教一番，完全可以卖到县里去。 要知道，她卖到县里去那些丫头，最低也都要十五六两银子，偶尔有十分出色的，甚至能卖上三四十两银子，那才叫挣大钱，比起这高额利润，眼下多花个两三两银子根本不算啥。 其实，宋牙婆经手的小女孩不少，她之所以记得顾青青，完全是因为顾青青的傻。 而且那二两银子的出售价，给她十几年的牙婆生涯创造了历史售价新低，她想不记住都难啊。 周氏也的确是动心了。 想到云铁的腿需要银子，想到欠周家的银子，想到云万阳的所承受的压力，她几乎忍不住就要点头。 然而转念她又想到这大半月和顾青青相处的日子，心头那份动心就冷却了下来。 周氏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拒绝了道：“宋牙婆，青青现在是我们家的人，还是那句话，不管咋样，我们家都不会卖掉青青。” 还不肯卖？她该不是以为自己捡了个宝，想坐地起价吧？ 宋牙婆心头一阵暗骂，面上却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锲而不舍地劝道：“大妹子，你再考虑一下呀，只要卖掉那丫头，你们家的日子就能好起来。大妹子，你想想，那丫头才七岁，留在你们家不但没用，反而还浪费粮食，也没啥用啊！” “这我都知道，但……” “大妹子，眼下我都是看在熟人的份上，才拿出九两银子的价，要换做别人，我六两银子爱卖不卖，毕竟只是个小丫头，回头我卖给别人，也差不多就九两银子的价了。” 周氏被宋牙婆这么游说，要说她心里没有半点动摇过，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顾青青再聪明、再懂事、再贴心，那也才来大半个月，和周氏之间的感情奠基不算多么深厚，而九两银子的用处太多了。 然而周氏却没有改口，依然道：“宋牙婆，你说的都很在理，但我们家都把青青当自家人。” 宋牙婆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抬起拿着帕子的手轻轻拍了拍周氏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难得感慨道：“我这辈子见过不少人，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大妹子你这么善良的人，不过是个买来的丫头，却当亲生一样看待，真是那丫头的福气。” 周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堵在篱笆院门外的几个村妇就大声叫嚷了起来。 “宋牙婆，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家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倒是把野丫头当亲生的看待，就是没想过别人家正儿八经的亲生娃儿没了口粮钱该咋办，恶毒得很！” “可不是嘛，指不定人家心眼大得很，觉得九两银子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