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卖青青风波（2）
“九两银子都看不上眼，还跑去借人家青山给娃儿准备的口粮钱，到底咋想的呀。” “呸，欠着一屁股债还非要养着童养媳，真是不要脸！” “我们白溪村的脸都被她们云家给丢没了，昨个儿我还听说，周家湾别的两个村都拿这个来笑话我们白溪村，说咱白溪村风气不好。” “真不知道咱们村做了什么孽，怎么就出了这么没脸皮的一家人？” 面对众人的抱怨，周氏这才明白大伙儿为啥都这么针对她家了，满腔火气一下子就被涌上心头的愧疚和茫然扑灭，脸色一阵发白，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要答应卖掉青青吗？ 这些日子她一心照顾云铁，并不知道她们家的事已经闹得这么开，连别的两个村都知道了，还连累白得整个溪村都名声都不好了。 难怪云铁刚受伤的时候，还有人来窜门，最近这七八天却一个人都没来，连村里的小娃也很少过来找万河。 见周氏脸色有些惨白，有人忍不住阻止道：“哎，算了，大家别说了……” “张大娘，这事儿就该好好说说，咱们白溪村的名声都快被他们家败没了，再说了，你是青山媳妇的大姑，说啥也不能同情他们家，咱们白溪村里，谁家没有过人受伤，还第一次有像他们家这么没脸皮的！” “就是，好说说不听，咱们还跟他们家客气干啥？” “我看他们家就是蹬鼻子上脸，卖个童养媳跟要他们家的命似得，真那么要命怎么不去死，省得留在世上祸害咱们白溪村的名声，真是看着就恶心。” 五六个村妇越说越嫉妒，越说越火大，唾沫都快喷到周氏脸上去了。 想到被另外两个村的村妇嘲笑，她们心里头着实十分窝火，特别是最近几天，她们白溪村都快成大笑话了，要不是村长大人不同意，她们都想联合起来把云家人赶出白溪村了。 要知道，白溪村两百多年的历史上，还头一回出现这种破事儿。 并不是说白溪村的人品格全都那么高尚，而是白溪村乃至整个周家湾，有些规矩是默认了的，哪怕是再混不吝的人也不会去犯，比如说打小孩子口粮钱的主意，大概也就只有云家人能做得出来了。 在以打猎为生的周家湾，生命安全并不能得到绝对的保障，这种情况下，孩子就是每家人的希望，除非是家里的孩子实在太多，照应不过来，基本每家人都会尽量让孩子健康地成长起来。 面对几个村妇的指责和愤怒，周氏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漫骂声孤立了起来，她怔愣地站在篱笆院门口，真的很想跟大家解释，他们家借的而不是青山孩子的口粮钱。 可是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得出来，喉咙一阵干涩。 宋牙婆没想到她随便一句话，居然引得群情激奋，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对周氏笑着道：“大妹子，这应该是误会吧，你跟大伙儿解释下呗？” 周氏看了宋牙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见她这般作态，那几个村妇又要发作，却被宋牙婆阻止了，宋牙婆笑容不变道：“这样吧，大妹子，你要是舍不得那小丫头，可以先把她卖给我，回头你们要是觉得不行，再买回去，我保证不抬价，怎么样？” 话虽这么说，宋牙婆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只要那丫头到了她手里，那就是她的人了，这周氏一家人想从她手里把人买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而且这周氏家里穷得响叮当，还欠了一屁股债，九两银子大部分拿去还了债，剩下的还要做别的用，等他们重新凑到九两银子的时候，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到那时候，那丫头应该早就被她调-教好，卖到县里头去了。 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围观的五六个村妇心头没有不嫉妒的。 这宋牙婆真是太好说话了，连她们都忍不住考虑要不要把家里的女娃卖给宋牙婆了，这周氏倒是跟四季豆一样油盐不进。 周氏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她本意自是不远卖掉青青，可是照今天这情况来看，显然她要是不答应卖掉青青，杨三媳妇这些人就会跟她闹到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尖锐又刻薄的声音，大声嚷嚷道：“姓周的，你们家还真不要脸，你家那口子腿折了，你儿子跑来我家借银子，一开口就要走六两，连我儿子的口粮钱都要走了，我还当你家有多么过不去，结果你们家倒是过得舒服啊，连童养媳都养起了，既然你们家这么有钱，那今天就把我们家的银子还了！” 站在篱笆院门口的七八人循声望去，就看到青山媳妇张氏带着大群人往这边过来。 那气势汹汹的架势，说不是来讨债的都没人信。 面对张氏咄咄逼人的污蔑，周氏百口莫辩，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闭嘴保持沉默了。 不多时，一群人就来到了院门外，和先前那五六个村妇汇聚到一起，对着周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几乎都是鄙夷、厌恶等表情。 见此情景，宋牙婆忽然觉得她好像被利用了，心里头顿时有些不舒服。 周氏几乎要站立不住，她活了三十几年，何曾见过这种阵仗，眼见被这么多人堵到家门口，她心里顿时就慌了神，惶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道熟悉的低沉男中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道：“阿蓝，你进屋去。” 周氏闻声一愣，随即惊回过头去，就看到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面容消瘦的云铁杵着一根手腕粗的竹竿，艰难地走到了院子里。 周氏瞬间就红了眼圈，慌忙上去扶着他道：“他爹，你咋出来了，你快回去，谢大夫说你的腿不能……” 云铁摆手推开她，不由分说地打断道：“你先回屋里去，其他事等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