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谁是黄雀
屋内光线昏暗，陶勇醒过来的时候揉了揉脑袋，看向窗外的天色，怎么已经晚上了。他记得今天早上和陶冬那个丫头约了见面，接着拿丫头和他借钱，然后那丫头感激地非要敬酒感谢他。 地上散落着两个白酒瓶，里面已经滴酒不剩，想起陶冬仰头一饮而尽的片断，陶勇砸了下嘴巴，真是没想到阿，那丫头那么能喝。 这可是大好事啊！最近达哥一直想着转型升级，要搞一个高档一些的夜总会，将那些姿色好的小姐们收到夜总会去卖酒陪喝陪聊。 高级夜总会的小姐赚得可比那些蝇头小店的小姐多多了，想起现在陶冬的模样和气质，他就觉得心里一阵火热，恨不得立马拉了她去达哥那边讨个好。 而和十六约好了见面的金月在街心公园等啊等，“你要是放我鸽子，看我回去不好好敲你一笔。” 反正现在陶冬是厂里的红人了，又升职成了小组长，敲她一顿好吃的，不两顿好吃的自己心里也不亏。 吃什么呢？附近美食街的砂锅煲还是烧烤呢？金月如是想着，就被人打断了思绪。 “哦？你想敲一顿什么呢？” “还是麻辣火锅吧！”她脱口而出，然后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一脸戏谑的人，脸蛋红彤彤的，身上还有一种味道。 “小冬，你喝酒了？” 十六举着自己的胳膊皱起鼻子嗅了几下，这么明显嘛？她其实就喝了两杯，后来就使了障眼法把酒都倒了。 “哦，刚刚遇到了一个老乡，他非拉着我喝了几口，可能是酒不小心洒在衣服上了。” 金月嘟囔着：“什么老乡啊，大白天的就喝酒，还拉着你一个女孩子喝，一看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说完她用手指戳了一下十六的脑门，“你啊，别太单纯了，以后少和这种人接触。” 十六笑呵呵的应着：“知道了，都听我们小月jiejie的。” 陶勇确实没安好心，不过他应该没时间来找自己了，他们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你刚刚说想吃什么，我请你啊。” “干吗？你发财了？” 虽然金月嘴上说着要好好敲一记竹杠，但心里却还是担心陶冬的经济状况的。“我才不要你请，咱们AA。” “其实我买了一张彩票，中了点小奖，你确定真的不要我请客？”十六看她一副坚决的样子，慢悠悠地抛出诱惑：“我觉得市区工人巷里面的那家串串不错，你不是一直很想吃吗？而且还可以给杜姐她们打包一些带回去。哦对了，对面还有一家凑吧奶茶店，我们可以买一杯边喝边吃，还能解辣。” “行啦行啦，你别说啦！”金月听得口水横流，她推着十六往前，“那我们快点去吧，晚了就要排长队了。” 两人点了将近百来串的串串，还买了超大杯的奶茶吨吨吨的喝了下去，两个肚子圆圆的女孩打包了一大盒串串，嘻嘻哈哈的坐上公交车。 “姐妹们，今天小冬大出血，请大家吃市区那家网红串串和奶茶咯。” 金月一进宿舍就呼朋引伴，让大家快过来吃。 杜秋看桌铺满了整张桌子的食物，在一群人投入的抢夺美食的时候悄悄将十六拉到一边：“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她是个俭朴会过日子的人，看到这些都替十六心疼，所以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大家看你升职就起哄让你请客，你就在咱厂子外面的小饭馆点几个菜就行了，这市区的东西多贵啊，你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啊。” 十六将安慰金月的那套说辞又拿出来了，“我这意外之财拿着也烫手，还不如大家一起花了开心。况且我和大家一起相处这么多时间，平时大家都挺照顾我的，就连上次江悦悦传我闲话的时候，大家也都相信我，我十分感激。” 说着她又将一包水果交给杜秋，“杜姐，这些你帮我送给你朋友的宿舍，上次还多亏了她们帮我说话。” 杜秋看到里面有草莓、芒果等不便宜的水果，下意识要还给她：“我们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哪还值得你特意买东西感谢阿。这些你自己收着吃啊。” “现在的人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能仗义执言实在是不容易，杜姐，你就成全我这片心吧。” 十六说得十分诚恳，她真的想好好融入这里，好好再活一次。 杜秋拿她没办法，只能收下帮她转交，不过还是叮嘱：“你啊，下次可别再这么破费了。” “我知道啦，一定听杜姐的。”十六乖巧的点点头，她那冷淡地面容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夜晚又如期地降临，红灯区的小店又亮起了暧昧地灯光。 不过今天红姐却没有和往常一样让店里或懒洋洋或互相嘻骂地女孩子们安静点。她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愣愣地发着呆。 优优喊了她好几声，见她还是呆呆地发愣，就忍不住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红姐，你发什么呆呢？” 红姐被突然惊醒，然后慌忙地收起手机，扬起一个尴尬地笑容：“没什么，对了，你喊我什么事？” 优优坐下来，凑到她耳边问：“红姐，你是不是在想夜总会的事？” 达哥手下的人已经来透露过消息了，达哥已经盘下了一家连着ＫＴＶ的洗浴中心，稍微装修下就可以开业了。那边招了一批新鲜的嫩妹，据说每个月还有保底工资可以拿。 现在这一片达哥手中的小按摩店人心浮动，有想着搭关系去夜总会的，也有的想着干脆乘此机会交一笔“赎身费”后脱离这行的。 以前能“赎身”的只有三十五岁以上的小姐，这次夜总会开起来，达哥也是打着收缩按摩店的主意，所以“大发慈悲”的放话只要想走，把欠了的钱还了就可以。 话虽这么说了，可真正想要脱离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们这带的小姐，不是被拐来卖给了达哥就是自己走投无路而自愿卖身的，大部分都欠了达哥一笔钱。而且越是受欢迎“赎身费”越是贵，所以大家都麻木地呆着。 也不乏有人想乘机去夜总会多赚点的，反正都已经下海了，脱身后难道还能当没事人？还不如借此机会多赚点以后好养老。 “你别瞎猜，我是不可能走的。”红姐笑得有点苦涩，她已经不单单是店里的小姐那么简单了，作为被选中管理着一家店的“店长”，不管她知道多少这里面的内幕，达哥都是不可能放她自由的，她的这辈子都会腐烂在这样肮脏的环境中了吧。 “倒是你，优优，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红姐问。 优优面色一僵，接着抚摸头发的动作微微别开了脸，“红姐，我那是说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 红姐却看出了她的伪装，“我记得你来这快五年了吧，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说是为了给你家人治病的。” “这几年你每个月得的钱除去交了达哥的剩下的都寄回家了吧。”红姐继续道，这时候已经有人渐渐凑过来了。 “你要是想回去，红姐可以借钱给你。”她对着其他几个女孩说：“你们也一样，要是想来开着，我可以凑钱给你们。” 优优诧异地抬起头，“红姐！” 她心动了，可是她一个人的赎身钱就要十几万，红姐的情况她也是知道的，“你的钱是用来养老的，我们怎么能借？” 她们这样的，出去后没有谋生技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那些钱。 本来有两个心中火热的，听到优优的这句话后，也冷了下来。 “是啊。” 红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们这几个来的时候哪个不是一脸青涩害怕，现在每一个都涂着厚厚的脂粉。 可她知道这只是她们的伪装，没有了伪装来催眠自己，她们会活不下去的。 “没事，你们可以慢慢还，我就当投资了。”红姐笑着说。 其实这笔钱是陶冬打来的，她也根本没想要向她们要，只不过是找的借口而已。 “你们想走的别犹豫，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红姐最后抱了下她们：“记得离开后别回头，好好地往前过日子。” 司理看着十六麻溜的将用陶勇名义借的高利贷全给转给了那个红姐，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给陶勇还债啊。”输完密码后，十六抬起眼眨了下眼：“我真是好人，以德报怨。” 呵呵，真是好个以德报怨。 他可是知道的，十六故意将陶勇灌醉后，用他的手机、身份证和指纹申请了十几家高利贷贷款，总金额高达六七十万。不仅如此，她还用他的口吻写了一封“实名”举报信，举报他的效忠对象——达哥这些年做下的违法犯罪事件。 想来接下来陶勇会因无力偿还贷款而社死，并且遭到达哥的疯狂报复吧。 这招借刀杀人可真厉害。 “红姐她们都帮过我，而且她们也都是可怜人。”十六不仅想要让作恶的得到惩罚，还想让善的得到好报。 行吧，你高兴就好。 司理舔了下因吃了麻辣串串而变得通红的嘴巴，还不忘记推开想要凑过来偷吃的小猫们。 喵喵！ 这可不是你们这些低等猫类可以吃的，快走开。 他警告道。可是小猫们根本不怕他，还是一个劲往前拱。 十六好笑得看着他脚忙脚乱的护食动作，最后伸手将那两只小猫抱了过来。 “乖乖，那些你们不能吃，只有怪叔叔才能吃哦。” 喵！谁是怪叔叔！ 哈哈哈哈，十六看到本就黑脸的司理变得更加黑，畅快的笑了。 程伟航看到蹲在地上逗猫的陶冬，本能的停住了脚部，这样的笑容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