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借刀杀人
日复一日机械工作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在这样简单、重复、枯燥的环境中，人的精神气不是被蹉跎没了就是会特别得亢奋。 亢奋的一个特征就是敏感、易怒且暴躁。林琳就是典型的亢奋型症状。 “汪美丽，你今天下班后留下来。”她双手叉腰做茶壶状，对着一个面容幼嫩的女孩子叫嚣。 汪美丽是这个月刚刚招进来的，自十六成为小组长后，她就顶替进了林琳的小组。 而林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对于这个新来的女孩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有人看到这个叫汪美丽的女孩一周内已经被骂哭了好几次了。 教训完了人后，林琳抬着下巴从十六身边经过，还给了一个特别挑衅的眼神。十六连眼神都没回一个，这人怕不是有大病。 她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手中的活，虽然没人主动带她，但她通过日常观察，也大致能将工作完成，这几天更是得心应手。 见陶冬竟然这么忽视自己，林琳恨地牙咬得咯噔咯噔。什么玩意？竟然敢给自己甩脸子，下个月初马上就是月度盘点了，看到到时候不哭着求自己教她。 这边十六忙碌紧张的工作着，不停地吸收着新知识，每天按部就班地比同宿舍的人早起一小时锻炼，然后回来洗漱看书、上班、下班、看书。 这么规律的作息，不仅让同宿舍的人叹为观止，还带动了不少人跟着一起变得生动起来。 “早啊，陶冬。”一个隔壁宿舍的女孩和她打招呼，她看着陶冬每天锻炼，短短三个月后身材就变得匀称起来，让一直想减肥却迈不开腿的她也十分心动。终于在前几天加入了晨跑的队列。 “陶jiejie，早上好。”这是小豆。 自从发现陶冬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高冷后，她就变得和一只小松鼠一样喜欢跟在她后面。 十六朝她点头微笑，将身上那件薄运动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就开始热身。 变成正式员工后，她的工资由公司直接发放，没了人力资源公司的抽成，一个月多了几百块钱。 且她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给她的爸妈寄一分一毫，她也渐渐给自己添置了一些衣物。她行李中的衬衣领子都毛边破洞了，棉毛衫棉毛裤更是经过多次洗涤后变宽变长变薄，幸好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多了，否则冬天会冻死。 不过她并没有添置太多，十九岁的年纪要是营养跟得上还能再抽条以下，即使手中有了从陶勇那边拿回来的卖身钱，她也打算改变以往的作风，不过并不打算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以前她衣服只要能穿就行，食物能果腹就行。在其他任务世界中，她对美食有着异样的渴望，可能就是因为现实的陶冬从没享受过美食。 现在她想为自己而活，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想和其他同龄女孩一样，享受自己的青春。 陶勇在前两天打过她电话，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在酒醒后马上就后悔了，自己怎么就当时昏头将钱给了陶冬呢？ 那可是十万呢？他全部的存款了。 一想到那些钱他的心就和刀割了一样，恨不得马上将陶冬卖到店里去给她赚钱，好在那个丫头接电话的时候说已经在办手续了。 “办什么手续，直接走不就得了。”他不耐烦道。 “哥，我现在是厂里的正规员工，不办手续就走的话，事后很容易被他们抓住错处要求赔偿。” 陶冬随口扯谎，“甚至还要打官司，麻烦的很。” 一听要赔钱还要打官司，陶勇就软了，不过嘴上还是抱怨：“你这什么工作，简直是黑心资本家。你还是快点搞好了哥带你去发财。” “嗯，我都听你的。”那是不可能的。 十六就等着陶勇的最终下场，单纯送他去吃牢饭那也真是太便宜他了，所以她在警察最近实施抓捕前送了他两份大礼。 想起来，达哥也该知道陶勇“背叛”他了吧。 “陶勇，你胆子不小啊。” 陶勇穿着拖鞋下楼去小餐馆吃饭的时候，就被人“请”到了这个偏僻的废物收集站。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被人绑架了，可在看到面前坐的人后就脑袋糨糊了。 “达哥？你怎么也在这？难道你也被绑架了？” 他马上“英勇”地挺身，“放心达哥，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伤到一点的。” 达哥被他气笑了：“还挺会演阿，陶勇。” 他站起来晃悠悠走到被押着跪在地上的陶勇眼前，语调狠戾：“真看不出你还是条会咬人的狗啊。” 陶勇这才察觉事情好像不太对，他抖着身子道：“达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哦对了，我最近搞到了几个不错的女孩要献给你。” “哦？那人呢？” “张子强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打他电话也不接，我看他肯定是有异心了。”陶勇愤愤地咒骂着。 “呵呵。”达哥蹲下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脸，“编阿，继续编阿。” “我说的都是实话。”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达哥一脚狠狠踩在他撑着地上的手掌上，一身惨叫贯穿整个空档的房间。 达哥对着倒在地上的陶勇狠狠踢上一脚后对着周围的几个手下道：“好好招呼下，只要别把人搞死就成。”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临走前他语带森然地道。 “啊！” 几个手下一涌而上，有拿着棍棒，有直接上手，整个空旷的废物仓库里就只有他的惨叫声。 林琳不阴不阳地酸言酸语了一天，听得附近的人都忍不住皱眉了，可十六却和没事人一样。 “陶jiejie。”小豆追出来。 十六站定，等着后面那个女孩跑过来。 小豆站定后气喘吁吁，“呼呼...太好了，追上了。” 她一边呼着气一边拍着自己胸口，“陶jiejie，我能请你帮个忙吗？我看到你在自学，你是打算参加成人高考吗？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复习。” 十六看着面前这个微微有些腼腆的女孩，她说完后面带羞涩可湿漉漉的眼睛却坚定的望着自己。 “你现在有在复习吗？”十六问。 这个女孩她不是很熟悉，应该说除了她宿舍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是很熟。但她记得自己被诬蔑的时候，这个女孩主动站出来支持她。 小豆垂下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扭扭手指：“我有买书，但可能我太笨了，有些看不懂，而且我一个人复习，总是会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接着她怕自己会耽误人家，补充说：“你放心，我就是找个一起复习的搭子，这样能更好的督促我，我不会打扰你的。” 接着想想不对又说：“就是有些不懂的，我能请问你吗？” 陶冬的学习能力已经被传开了，据说有人看到她做完后随意放着的试卷，就没有改错的痕迹，好奇的人还无聊的对过答案，全对！ 再加上大家之前私下传的关于于陶冬的那些往事，妥妥地学霸阿！ “可以吗？” 十六见她小心翼翼又认真的样子，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己高中时请求班主任能晚点下自习的样子。 她心软了下，点点头：“你要是愿意的话，休息时间跟我一起去阅览室自学吧。” “耶！太棒了！” 小豆跳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十六瞧着她欢快到快蹦跳的步伐，也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 年轻可真好啊。 “你不也很年轻，装什么老成。”司理受不了。 十六不理会他的怼怼，“那边怎么样了？” 十六知道今天达哥将陶勇绑了带去垃圾场，就让司理跟着去看情况。毕竟现在的司理已经没有了“千里眼”，那就只能搭着达哥他们的顺风车去现场了。 反正发现了也没事，谁会怀疑一只小猫猫呢？ “如你所愿。”司理将套勇的惨状和她说了下，“全身没有一块好rou，脸肿得和猪头也差不多了。” 十六弯弯嘴角，“比起那些被他推入火坑的人来说这算什么，你说他最后报警了？” “没错，他打了110。” “他以为自己主动投案后能减轻处罚？也要看牢里那些人同不同意。”十六的严重闪烁着光芒。 程伟航看到女孩蹲在地上和一只黑猫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吭声，忽然有点想笑，没想到陶冬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陶冬，你喜欢猫？” 十六扭头，发现是程伟航，莫名脸上一窘。刚刚解决了一个仇人心情难免有点飞扬，顺手就逗起猫来了。 “这是厂区的野猫吧，我上次就看到你给它喂东西。”程伟航仔细地观察了下，谁说野猫都长得差不多，这只就很有辨识度啊，浑身上下漆黑，最重要的是那猫身的气质，野中带着点灵性。 他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想要去逗下黑猫，哪知那猫一下子往后跃了一步，盯着他看了一会后灵活地消失在夜色中。 他尴尬的收回手指，本来见陶冬逗猫还以为是只亲人的野猫，他甚至还有错觉，那黑猫离开之前好像嫌弃地哼了一声。 其实她并没有错觉，十六瞪了眼翩然走远的司理，这家伙，最近脾气越发古怪了，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甚至在人面前也还不加掩饰起来。 她轻咳一声问：“你找我吗？” “哦。”自江悦悦的事情后，程伟航就觉得很对不起陶冬。虽然他并不怎么认识江悦悦，对她所做的事更是一无所知，但他就是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陶冬，让她受到了伤害。 不过他也并不是喜欢将事情埋在心里然后瞎揣度的人，“我觉得很抱歉，虽然现在来说对不起太晚，无法弥补那些伤害，可是我还是要道歉。” 他习惯敢作敢当，遇到问题不抱怨不推诿而是直面然后解决。 陶冬愣了下，她没想到程伟航会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起来他也受害者，江悦悦最后被带走前的那些疯嚷，还是让有些人传出来一些不利于程伟航的传言。 什么见异思迁、脚踏两船，玩弄感情的话都有。 “这不关你的事。”十六摇头，她从没有迁怒过他，在她看来冤有头债有主。 程伟航闻言紧绷的身体一下松了，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恭喜你升职了，你有什么想吃的么？请你吃饭去！”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的原因，还是任务完成进度的原因，十六总觉得自己的一些欲望开始慢慢复苏。 比如说食欲。 她想到了上次在夜市看到的自行车后架上的锅子，一小格一小格中倒插着签字，随着加热“咕咚咕咚”的翻腾着热气和水花，记得陶勇带着她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她又饿又累，看见火车站广场上有售卖这种串串，那香味飘进她的鼻尖，让她本就空荡荡地胃狠狠收缩了一下。 “夜市上的串串吧。” 当时没能吃到，直到死前她还在想那到底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