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头七
可是，那一切就好像是一波漩涡，稍稍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搅拌着，一下子，招娣耳边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招娣的眼泪没干，所有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变了，她倏然回头，树下的爹爹不见了。【】 有的只是一声巨响过后撒开的强烈波动，整个清水乡被普及的地方，全都在一片热浪冲击之中化作尘烟。 “方玲……方玲……”狗子一遍遍的同痛苦的呼唤着，柳树倒了，房屋塌了，浓烟滚管，多少间房屋化作废墟，可在那些废墟之中，却奋力的伸出一双双手脚，低沉的哀嚎。 地缝中冒出地气的青烟，像是魔爪一样，笼罩了整个清水乡的上空…… “今天是头七……” 一个淡雅的声音似乎像是冲破了那一层浓烟滚滚飘入招娣的耳中，一下子脑子眩晕了一下，猛然张开双眼，他竟然发现自己就站在那颗老柳树下，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用废墟来熊蓉，掩埋了所有快活的废墟。 紧接着，她慢慢回眸，却看到了玉麟，那张洁白无瑕的脸，和永远都让人觉得深埋了千古秘密的平静的眸子，黑亮且胜过星辰，那眉宇之间透着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的孤冷和平静。 “刚才是幻觉吗？”招娣有些语无伦次，她看了看身边的柳树，依旧是下午的风，夹杂着阳光扫在柳树枝上，摇摆着，似乎那柳树在竭尽全力的证明自己活着的证据。 “是，也不是，一切都在你心里滋养生息罢了。”玉麟幽幽的说道，他就站在那儿，背景确是一片废墟，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掩埋他带给人的安全感。 “头七？”招娣默默的说了两个字，摸了摸口袋，肖杰给她留下的钱，是不是可以买些纸钱烧给亡灵？？可是，方才的经历，她感觉身临其境，比梦还真实百倍，眯着眼睛看去，似乎狗子还拎着一串蚂蚱站在不远处笑着等着她一般。 “为什么那么真实？”招娣依旧看着整个越来越模糊的村庄，就在那一瞬间，整个村庄竟又便会了原来的废墟一片，她竟不知何时走进了这死城之内，而身后就是她曾经的家。 “快离开这里。”招娣没有听到他再说什么，攥着她的纤细胳膊就将她拉走出了这片废墟。 “为什么这么着急？”招娣看了一眼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就抓在自己的胳膊上，心里竟有些怦然心动的感觉，又喜欢这么被他牵着，却又害怕他突然一回头对上他那双如朗月一般的眸子。 “你看看那边！”终归是走出了这片死地来到了之前招娣发呆的地方，招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此刻正逢下午暖阳高照，可是，这一眼，招娣看着那天边竟吸了一口凉气。 夏季的晚霞曾经红遍半壁天空，照在村民们和那些叔伯们在道场上打谷子的脸上，映出一片绯红，甚是美丽，可此刻，还未到傍晚，正片清水乡上空的半壁天已经染上了醉人的晚霞。 招娣却没有从今天的晚霞中看到一丝让人觉得美丽的地方，因为，那晚霞，太红了，红的让人觉得心里萌生一种厚重的凄凉，可是，揉揉眼睛，明明看到的是晚霞不多，可是，就是说不出来它哪里不对劲，或许是太美了，美的不真实让人觉得恐惧。 “这么重的怨气，难道感觉不到？”玉麟看了一眼惊讶的招娣，淡淡的说道，说完，便松开了招娣的手，先一步离去，招娣转身跟上，他淡淡的说道：“人一出生有头七，死后也一样有头七，当尸体已经无法承受灵魂重量的时候，每七日散去一魂，直到七七四十九日过后，而这头七的含义就是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死了。” 招娣听着，觉得脚底板像是踩了吃剩的泡泡堂，觉得步伐沉重了几分：“那你的意思是，他们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嗯，方才你看到的说是真的也不为过，因为他们还活在自己活着的梦境中，七七一过，他们便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至于他们肯不肯承认已死的现实还继续活在自己的梦境中，也说不定。” 招娣蹙眉，细细咀嚼着他的话，招娣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方才她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被引入了幻境罢了，那个他们死之前最后一幕，当招娣回过神来的时候，仰头看去，他挺直的脊背，萧条却柔韧的背影早已经在前方不远处，正停下脚步侧目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自己追上去。 招娣追了上去问他：“你住在哪里？为什么总会不经意的出现？又不经意的离开” 招娣仰头看着他，天边的晚霞似乎越来越浓烈，竟将他洁白胜雪的身子镶嵌了一层暖洋洋的光晕，或许，那般恐怖的晚霞也只有落在这样的他肩头的时候，才会出现暖意吧。 “等你长大，你什么都会知道。”他淡淡的说着：“我陪你去见你要找的人。” 招娣一愣，等她长大？他总是给人一种神秘又圣洁的感觉，好像招娣心里明白，即便杀人犯是他，招娣恐怕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突然说要陪自己去找要找的人，招娣疑惑的问道：“你知道我要找谁吗？” “当然知道，我只是顺便去取回本应该就是我的东西。”他说道，绕过清水乡，穿过那片怨气浓重的晚霞，站在矮山之巅，终归是看到了与清水乡只隔了一座山头的清水镇，清水镇这么看去能看到井井有序的街道，相对来说比清水乡要繁华多了。 招娣看着肖杰给她的纸条，一路就找到了赵学明父母的家，那是一处还保留着清朝末年大杂院一样的房子，门框高大，院子里铺着的是青石板，还搁着一个石磨，石磨上拴着一匹毛驴，一处简易的茅草棚下，还拴着一头母羊，身后跟着很不老实总是乱蹦跶的三只小水养，咩咩的叫着。 三两只母鸡拾着院子里洒下的谷子，格拉格拉的叫着。 中堂上，赵奶奶带着老花镜，纳着鞋底儿，赵爷爷，举着锯条看样子实在修板凳，见二人到来，赵爷爷先是一愣，看着招娣倒是也喜欢的很，当看到他身边的玉麟时，二老面色有些不好看，二老自然知道招娣前来是取东西的，可是，带了个陌生人来，二老倒是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可能是因为早逝的儿子心情一直低沉着，毕竟，那一团血rou是他儿子唯一的尸体代替品，却还在开棺之际不翼而飞了，赵爷爷咣当一声丢下锯条，似乎故意丢在玉麟的脚前，玉麟不动声色，只是看着态度很恶劣的赵爷爷说了一句极其平淡的话语：“你儿子没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