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丈
“杀！” “顶住！！” 城墙的每一处都有呐喊、厮杀声，战况陷入焦灼状态。 在没有完备精良的攻城器械时，强攻人心稳定的坚城，从来就是进攻方的恶梦。 何况善于野战、拙于攻城的匈奴人，进攻拙于野战却守城技术完善的华人，更何况是天下第一坚城！ 综合因素之下，匈奴人前赴后继，付出巨大的代价，却难有尺寸之功，反而在巍巍城墙下流尽了鲜血。 而相反，城墙上的城卫军损失却较小，并且大多都是被城下匈奴人的弓箭所伤，弓箭由下往上射，威力大大减弱，城卫军士卒往往被射中要害，都能伤而不死。 受伤之后便退下城墙，自有组建而来的郎中为其包扎医治。 秦政在往下看的时候，似乎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端木蓉！ “她怎么来了？” 秦政心中大感不解，更为其主动打破‘不为秦人’医治的规矩而感到迷惑。 他哪里知道…… 端木蓉这些天早听说了其他三国联手攻打北秦的消息，也意识到自己和秦政的赌约已经输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次攻打北秦的不是其他诸侯国，而是神州大地外的异族！ 这更让端木蓉无法坐视不理。 经过几番思虑后，她来到了城墙边，看到了那个年轻君王的英勇抗战，这才决定出手帮助伤员，一同抵御外敌，至于个人恩怨，只能先放放了。 …… 渐渐的，城墙下死尸越堆越高，城墙上军民几乎人人都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秦政站在最高处击鼓，下面一切尽收眼底，到此时方吐出一口浊气，眉飞色舞，纵声高呼：“风、风、风！” “风！！” “大风！！” 下面军民轰然响应，皆是口呼“秦风”，声震四野，呼声中信心十足。 这个口号类似于“万岁”、“乌拉”之类的口语，专属于老秦人的文化符号，据说是传承于上古“风伏羲”的氏族。 战斗中的匈奴人不由呆了呆，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是在进行无谓的送死，王城不愧为一个国家的最坚固城池，只要内部不乱，根本不可能被他们以简陋的云梯攻陷。 三公主栾提吹雪花容失色，急急道：“二哥，不能再打下去了，快快发令收兵！！” 每拖一刻，便有无数匈奴勇士倒在城墙下。 二王子栾提飞鹰面色铁青，简直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给我再继续打，也许北秦人也快支持不住了。” 他率兵深入神州北境腹地数月，还从没蒙受过这么大损失，以往在野外遭遇军队，往往是一触即溃。 就连昨晚大胆奇袭虎豹营，因虎豹营军纪松驰，并且全无防备，一遇袭便只知狼狈逃窜，故己方损失微乎其微。他何曾见过匈奴勇士成片成片倒下的场面，不禁有些失神，如坠梦中。 “二哥，必须要撤了！” 栾提吹雪大急，突然一把夺过二哥手中的号角，呜呜呜的呼了起来，与先前号角声的节奏截然不同。 前赴后继攻城的匈奴人一听见，便立刻放弃攻城，如潮水般退去。 “赢了！” “胜！” “大秦无敌！” 霎时之间，胜利的欢呼声使整个城池沸腾了，欢腾之声瞬间扩展到了全城，震天价响，久久不散…… 秦政抑制住狂喜之心，扔掉鼓槌，飞步奔下城楼，朝下面大喊：“禁卫军将士上马！准备反攻！守城兵卒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呼喝之时，一步不曾停顿，飞快顺着石阶下城墙，一副争分夺秒的架式。 兀自沉浸胜利喜悦中的将士们俱是不解，但大王的话便是圣旨，立时有城卫军去开城门，一些人则推动绞盘，放下吊桥。 秦政面含冷笑，心道：匈奴人奇袭王城，无异于进行一场战略豪赌，他们要是赌赢了，获利之大，简直难以想像，甚至原本就是摇摇欲坠的北秦，都有可能在这毁灭性的一击中倒下。 但是他们赌输了，他们全军在坚城之下钝兵挫锐，损失惨重，正是一举歼灭这支顽敌的绝佳良机，该是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我要他们这一支匈奴人匹马不归！ 秦政到达城墙根时，禁卫军将士已全部上马，黑盔黑甲，威风凛凛。 他身披黄金甲，跨上一匹骏马，嗤的一声拔出天子佩剑，斜指前方，扬声道：“禁卫军将士们，洗刷你们耻辱的机会来了！随寡人出城杀异族，为现在、过去死在他们手里的同胞报仇！” 禁卫军将士们轰然应喏。 一直被围困在城内、无法出去组织虎豹营的蒙毅，还有一直拼命抵御匈奴人攻城的章邯，皆是等候在城门之下，就等着“轩辕战神”带着他们冲锋。 将士们虽是战意昂扬，可朝中的那些文武大臣却是如梦初醒，一窝蜂拥了上去，拽住缰绳，围住大王絮絮叨叨苦劝。 说什么太危险了，大王一人身系江山盛衰，决不能亲上战场、又说打跑了匈奴就够了，已经赢了，不要再去追击……云云。 秦政心头焦躁，本来就看这些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不顺眼，这个时候大好的反击机会，还被他们阻挠，心中更是恼火、 “滚开！统统滚开！” 他抬脚就踹，不跟他们客气，好不容易将他们轰开，这时吊桥放下，城门大开，他挥剑前指，耸眉大喝道：“秦军将士，跟我杀！” “杀！！” 禁卫军将士们齐声大喝。 就见一道黑盔黑甲的洪流，如同怒龙出海一般飞速涌向城外…… 马蹄如雷，黄尘溅起，杀喊声整天价响。 匈奴攻城士兵得到收兵命令后，正自往回跑的当儿，城门大开处，一支黑盔黑甲的洪流飙冲出城，如利剑一般狠狠插在他们后背…… “啊——” “救救我……” 匈奴人攻城遭到迎头痛击，已大大挫伤了锐气，此刻撤退之时背后受到冲击，丝毫抵挡不住。 一时间、 但见人仰马翻，血rou横飞，禁卫军兵锋所指，势如破竹，杀得匈奴人哭爹叫娘，抱头鼠窜。 匈奴人原本撤退之势，在冲出来的骑兵驱逐追杀之下，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大溃败。 “不许退！” “退后者立斩！” 耶律兄妹见大事不妙，大声呼叱，拔刀砍翻几个奔逃而来的士兵，率领后备压阵的一千骑兵迎头冲杀上去，堪堪挡住了禁卫军攻势。 匈奴士兵得到这一刻宝贵的喘息之机，奔到马匹束缰处，纷纷翻上战马，哇呀呀大叫着挥舞狼牙棒杀奔回去，匈奴人兵马越聚越多，两方人马顿时成为胶着混战之势。 …… “大王，匈奴人的骑兵挺强的，还请大王退后一些！”蒙毅赶紧向旁边的大王开口劝慰，不敢让大王冲得太前。 章邯也及时开口附和，劝说秦政退到队伍的后列。 经过此前的一番追袭砍杀后，匈奴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溃逃，反而很快组建、反击起来。 秦政终究还是小瞧了匈奴蛮族人，他在城楼上早看见了这支一、两千人的压阵骑兵，但并没有放在眼里，以为只要杀得撤退的匈奴步卒抬不起头来，形成大溃败，这支骑兵大可忽略不计。 古今中外历史上发生过无数次、溃败的前锋士兵冲散中军阵势，进而形成全军大崩溃的战例，何况是那区区两三千人。一旦出现兵败如山倒的情形，就算兵圣战神再世，也只有徒唤奈何。 假如秦政面对的是一支华族步兵军队，那么对方败局已定，决计无法回天。 但匈奴人则不同，匈奴人自崛起于大草原之后，正处于鼎盛期，空前团结，下面士兵普遍残暴而单纯，脑子里没有华人那么多想法，虽也会溃败逃命，但一缓过劲儿来，便上马重新集结，冲杀回去。 同样是溃败，昨晚虎豹营军纪涣散的禁军一窝蜂溃散之后，只怕大部分士兵逃得无影无踪，趁机逃回乡去了；而溃散的匈奴士兵重整攻势之快，大大超出了秦政的想像，他甚至连指挥禁卫军凭借兵力优势，先击溃这支两三千骑兵的时间都没有，大批匈奴士兵上马冲杀回来之后，禁卫军逐渐陷入了苦战当中。 …… 战况又一次焦灼下来。 在面对几乎同等数量的匈奴骑兵，禁卫军似乎有些不敌，从之前的势如破竹，到现在的边战边退…… 此这种地步，城墙上城卫军人数虽众，但全是步兵，并且兵员素质低下，行动迟缓，一时指望不上。 匈奴人都是亡命之徒，悍不畏死，在战场上异常强悍；而禁卫军铠甲精良，刀剑犀利，装备比匈奴人强得太多，禁卫军成员虽不少世家子弟，但这些自愿请战的三千人无异是其中的佼佼者，要稍好那么一些，有大王亲自领兵，乘着一股子锐气，人人用命之下，也堪堪抵挡得住匈奴人。 战场中黄尘四起，杀声震天，人喊马嘶，刀光剑影，兵刃撞击声与惨呼声交织在一块，鲜血伴随肢体横飞。 双方各有优劣，随着溃散的匈奴人加入战斗的越来越多，匈奴人渐渐占到人数上的优势，稍占上风；而城墙头的城卫军也蹬蹬蹬乱轰轰奔下城墙，在城门处结集，随时便要杀奔过去。 战场上双方都在尽全力厮杀，胜负变得很微妙起来，要是城卫军能集结足够的兵力杀入战团，匈奴人必败无疑，反之，匈奴人的胜数在于城卫军加入之前，先击溃禁卫军。 时间急迫，自己后方的步兵，肯定没有匈奴人的资源速度快。 秦政看清了局势，认为继续打下去不利于自己，甚至还有可能溃败，正准备下令撤兵回城的时候。 惊喜发生了！ 便在此时。 城东牵制攻城的匈奴人狼狈逃窜而来，后面万马奔腾，杀声震天，马上骑士铠甲鲜明，却是虎豹营的一支骑兵部队，看数量有一两千人。 最前头四人浑身浴血，杀气腾腾，有如出笼猛虎一般，从背后追上匈奴人，枪挑刀劈，一一杀却。 他们四人正是秦政新提拔的霍去病等四名将领，领着骑兵、还有后面跟着的盾兵铺天盖地追杀过来，直把城东的匈奴人杀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鲜血洒满了一路。 于此同时。 城西方的方向也杀来了一支骑兵队伍，全部身着白色的战甲，手持长矛，领兵的两个将领显得英姿飒爽。 正是一直没有出现，潜伏在其他地方的秦良玉和花木兰二人！ 援兵终于出现了，他还以为这两只队伍都已经溃散了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冲了出来，真是太好了。 秦政心中激动不已，终于有了一种身坐大本营，坐拥天下带甲雄师的无上君王之感，不再有那般绝境反击的危机感。 本欲撤退的他大喜过望，提起一口丹田真气，高声大喝道：“驰援的将士听令，速速冲击敌军侧翼！” 虎豹营骑兵们轰然相应，快马加鞭杀向匈奴人主力。其实就算大王不下令，他们也会这么做。 “大家随我冲锋！” “斩杀匈奴首领！！” 霍去病高扬手中的武器，一转到城北，遥遥望见禁卫军正陷入苦战，登时舍了溃逃中的匈奴人小部队，杀奔匈奴人主力而去，这时听得大王的声音，得知皇帝在禁卫军中，更加不敢怠慢，人人拼命抽打马臀，全力奔驰。 不过一两千的骑兵在四名猛将带领下，好似一柄尖刀一般插入匈奴人左翼，直如摧枯拉朽一般猛不可挡，撕开了一个大缺口。 左翼匈奴骑兵纷纷坠马，侧翼顿时大溃，并波及中军…… 禁卫军将士士气大振，也自全力发动反击，匈奴人全军立呈不支之势。 与此同时，秦良玉带领的长枪兵也冲了过来，在右翼方向也发起了突击。 武器一寸长一寸强，几乎造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匈奴人这边也是发生了溃败之势。 三支部队，仿佛提前有过预谋一般，从三个方向夹攻而上，让匈奴人招架不住，一时间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