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破案
看着李去疾的表情，陶浩然知道时机到了，这才娓娓道来。“看来李兄也注意到了，看那双手上的伤口必是针状的利器造成的，可那大汉坠亡的地方是块光滑平坦的石板，也就是那大汉的死亡必然另有原因。” 这一点李去疾也已经想到了，可他见识有限，什么样的利器才会造成如此细小的伤口，他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李去疾回首，看着仍然啜泣着的黄衫少女怀中的尸体，说道：“那利器定然还残留在手掌中，事不宜迟，我们……” 看着依然淡然微笑的陶浩然，作势转身的李去疾不禁停下了脚步。“是啊，我们哪有必要管这闲事。” “李兄当真雷厉风行，可也没必要过去了，过去了那少女也不太可能同意我们动她兄长的尸身。” “难道说……”一个让李去疾在感情上最无法接受的可能出现在了他的念头中，那可是兄妹啊，怎么可能。 看着李去疾诧异的神情，陶浩然继续说道：“是不是兄妹，谁知道呢？” 李去疾恍然，看着可怜的少女那悲痛欲绝的想把死去的亲哥唤回来的情状，自己先入为主认可了二者的关系，而且设身处地的把自己纳入了情境当中，情绪和感情影响了自己的思考。 可这终究只是一种可能，但也让李去疾从情绪中走了出来。 “陶兄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李去疾回忆了一番，知道陶浩然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大汉的手掌不光布满了细小的针孔，而且红肿的不自然，显然不是被一般的针状利器所伤。” 陶浩然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大汉的尸身上还残留着几只马蜂的尸体，而且这地方蜜蜂、马蜂是不是相对其他地方多了一些？” 李去疾回忆了自己偷蜂蜜时被蜜蜂蛰了的情形，虽然没有那双手上的伤势严重，但陶浩然所说大概错不了。 “可陶兄怎么就断定是那姑娘所为，那姑娘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有如此手段？” “不瞒李兄，在你叫我离开的时候，我也只是猜到了凶手的作案方法，具体谁是凶手我也不知道。” “那你……” “我也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那姑娘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反应。” “原来如此。”李去疾的脸不禁黑了下来。 “不过你这大喘气的说话方式，我一时半会当真还适应不过来。”李去疾不禁腹谤。 李去疾哪里知道，陶浩然从小就被视作破案的神童，而他自己也对此颇为自得，特别享受自己梳理案情过程中，别人投来的敬仰的目光和抓耳挠腮的神情。 “那姑娘难不成还能控制这些虫子不成？她怎么会有这种手段？”李去疾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从二人的一问一答中，陶浩然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布衣思维敏捷，可以说一点就透，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对于这种人，反而激发了他好为人师的性格。 “李兄弟，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完全一样的两片树叶？” “又来？”李去疾努了下嘴，看着面带微笑的陶浩然，猜不透他的用意，对是回答有还是没有犯了选择困难症。 “我还真没帮哪片叶子去找它的双胞胎兄弟。”李去疾如实答道。 “李兄说话当真有趣，不过就算是双胞胎兄弟，仔细分辨，也还是有些许差别，否则孩子的母亲也不能区分老大老二。” “那我应该选择没有喽。”李去疾嬉笑着说道。 “确实，以前有位大儒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自己的回答就是没有。” “额，世界上有这么多的森林，里面生长着这么多的树，每棵树上的叶片也是不计其数，难道他把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了？即使他走遍了千山万水，从树诞生的那刻起，难道他就拿到了第一片树叶，并一直活到了现在，把岁月长河中所有的树叶都对照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痛快。”陶浩然突然停下了脚步，仰天长笑。 这声大笑不光引得其他人侧目，也着实把李去疾吓了一跳，虽然二人相处的时间不久，可陶浩然给李去疾的感觉一直是举止得体，淡然豁达。如此大笑可不像那个平易近人的贵公子该有的举止。 陶浩然转身，双手啪的拍在李去疾的肩膀上，面露狂喜，说道：“没想到李兄一介布衣，竟有如此见解。” 不光是布衣，还是种地的。“我也只是犟嘴，哪里算是什么见解。”李去疾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兄，谦虚了。想那大儒也只是在自家庭院格物，悟出来的道理，虽然至今还没人找到两片一样的叶子，还没人能驳倒他的那句话。不过李兄的这番话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是为此高兴。”说罢，陶浩然使劲拍了下李去疾，这才把手从李去疾的肩上放了下来。 “如果哪日真让我找到了两片一样的叶子，那我的修为必能超过那位大儒。”陶浩然抬头远望，眼中豪情万丈。 看着陶浩然豪迈的神态，李去疾不觉有些恍惚，似乎眼前这人在发光。 “失态了，让李兄见笑了。”说着，陶浩然拱手欠了欠身。 “哪里哪里。”李去疾闹不明白，不知如何应答合适，只得仓促的拱手回礼。 “咱么言归正传。”陶浩然边走边说，李去疾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虽然我相信会有两片一摸一样的叶片，可生灵是复杂的，就算是两人生出来四肢五官一般无二，可有的人爱哭、有的人爱笑，就算有的人连秉性都一样，可把两个人放在不同的人家，长大后的习性也会截然不同，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这番话找不出来毛病，李去疾不禁点了点头。 “所以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可这和那姑娘驱使虫子有什么关系？”李去疾把话题拉了回来。 “这世间万物都有灵性，尤其是我们人是万物之灵，可即使是死物，因缘际会下，也会诞生出妖魔精怪。否则也不会有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都是妖物的魔国，西天沙门中也不会有些出身妖魔的护法。” 李去疾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呆立在原地。 陶浩然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笑道：“那些离中土还很遥远，也不是重点。” 李去疾紧赶了两步，二人一马并行，边走边说。 “不过，如果不是万物有灵，很多以灵为媒介的法术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但在法术体系外，还有一个与个人息息相关，又与法术联系紧密的东西，那就是体质，现在还无法解释体质的根源，只能说它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些话听在其他人的耳中也就罢了，对于这段时间被五贼之体折磨的险象环生，苦苦探索自身体质秘密的李去疾而言，无疑是说到了心坎里。呼吸不自觉的加快，似乎看到了让人垂涎的宝物。 看着李去疾的情状，陶浩然对自己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看来身边的这个普通人也身具特殊体质。 “因此，有些特殊体质的普通人即使还没有修习法术，也能施展一些和法术效果类似的神通，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个黄衫姑娘的体质多半是招蜂引蝶，能cao纵普通的虫子。”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普通人，即使没有特殊体质，大多在习武的过程中也都能够做到炼体入气，习得了粗浅的行气之法，也就是所谓的硬气功。可以说，能来参加紫霞门的入门测试，定然都不是泛泛之辈。” 李去疾点了点头，虽然这陶浩然喜欢娓娓道来，略显啰嗦，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 “就是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 “拭目以待吧。” 确实，就连嫌疑人都是诈出来的，事情本身和他们也都没关系，现在重要的是通过这高耸的城墙，哪有闲情逸致去调查，根本没有多管闲事的必要。留意嫌疑人的目的，是为了掌握她的动机和手段，否则不要说通过入门测试了，小命都可能交代在这里。 李去疾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 “陶兄的体质是什么？”如此直接确实唐突，更别说体质对个人来说都是最机密的事情。可现在想来，陶浩然不但能同李去疾一般，有超越普通人的视野，而且观察细微的能力显然在这些同来山上参加测试的人之上，这确实说明了陶浩然的不同寻常。虽然这一路上相处下来，陶浩然礼数有加，可以说有问必答，而且在其心中自己终究是一介白衣，白衣嘛，失礼也就失礼了。 “我有这个。”似乎早有准备一般，陶浩然从怀中取出了一颗蓝色的珠子。 “这是？”看着眼前这颗鹌鹑蛋大小，散发着淡淡蓝光的珠子，李去疾好奇的问道。 “这是明灵珠，能增强目力。特殊体质可遇不可求，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奈何本人福缘浅薄。”说着，陶浩然不禁叹了口气。 “你还真随身带着这么多法宝啊，这也太不见外了，真不怕我打你的主意。”李去疾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番，不自觉的蹲下腰身，往明灵珠前凑了凑，体内的真气自然而然向足厥阴肝经汇聚，目力随之增强。 得到增强的目力这次透过淡淡的蓝光，竟然看清了珠子内部的情形。说它是珠子似乎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一团不散的蓝色水团在没有规则的涌动。当李去疾的视线透过蓝光，那团水团就像正在玩耍的野兔们一般注意到了危险的临近，作势逃跑，但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只能像笼中的兔子一般，胡乱跳跃。过了片刻，不知是跑累了还是意识到这道视线也没恶意，蓝色水团小心翼翼，来回试探的主动接触起来李去疾的视线。 李去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感觉到了对视！ “李兄。”一声呼喊声从后方传来。 李去疾下意识的转身，定睛一看，原来也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