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癔症

    秦氏紧紧攥着帕子，神情十分紧张，仿佛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跳起来。

    殷氏也抿着唇，有些坐立不安，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家里会出这样的大事，若不是方mama说起锦衣卫指挥使上了门，只怕她还蒙在鼓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殷氏面色僵硬的开口，身上的裙子都被抓的起了皱。

    昭华挽过殷氏的手，安抚道，“大伯母母亲不要担忧，乔大人并非要为难我们家，若是想要为难一早就将二叔抬了去，如今能几句话就退走就是有心放我们齐家一马，只要乔大人不认真了查，谁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定案，到时候拖个几日，说不定就能拖到大伯和父亲回来。”

    只要能拖到大伯和父亲回京，看到那些军功章的份上，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愿如此。”殷氏捂着胸口，虽说锦衣卫已经退走，殷氏却还是觉得心惊rou跳，她从前从没有经过这样的事，如今光是听一听就让人遍体生寒，也不知大嫂和昭华是怎么说才能将人糊弄走。

    秦氏也有些心有余悸，半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昭华说的对，从前但凡锦衣卫上门都是一通抓了关进大牢，如今只是问几句话就退走，的确与以往的行径大不相同，只要二叔那里不说错话，家里说不定真的能闯过一关，就是那个丫头那里……”

    秦氏看向昭华，眼睛里带着犹豫像是有口难言，这也难怪，这么大的事就算再三保证也不敢放心，更何况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

    “大伯母放心就是。”昭华微微一笑，脸上是十足的从容，仿佛并不担心，“办差的人是祖父派给我的护卫，定然能将事办的妥妥当当。”

    公公派来的人？秦氏吃了一惊，随后神色一松，放下心来，既然是公公身边的人，自然出不了差错。

    又说了两句秦氏正要起身去安顿内宅，戚mama急匆匆的走进花厅，“大太太，老夫人那边……请您过去。”

    老夫人请她过去？秦氏皱起眉头，张口问过去，“可有说叫我过去是为的什么。”

    还能为着什么，戚mama脸色难看，小声道，“来传话的丫头倒是没有说，只是依老奴猜，八成也是为了二老爷的事。”

    如今府里还能有什么事能比二老爷闯的祸还要大，所有人都想不通，那个房氏到底有何奇特之处能让二老爷冒这样大的险收做外室，下人们议论纷纷，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提到齐瑞成，秦氏一张脸顿时沉下来，同殷氏道了一句，“我过去看看。”便出了花厅。

    ……

    老太太靠在引枕上，看屋子里丫头换熏香，才几日的功夫，人仿佛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嘴唇青紫，面色蜡黄，戴着寿字抹额，越发显得人憔悴。

    丫头战战兢兢的换好了熏香，不敢看老太太一眼，行了礼就慌忙退出了屋子。

    老太太怔愣着忽然裂开一个笑容，看向身旁的桂mama，“我是不是特别让人害怕。”

    桂mama顿时愣住了，不明白老太太话里的意思，紧紧攥着帕子，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哪能呢，京里的人都知道您是位活菩萨，性情仁善宽厚，欢喜您还来不及，哪里会害怕。”

    桂mama说到最后，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这两日老太太仿佛换了一个人，喜怒无常，前一刻还对你笑脸有加，一会儿却又突然发起脾气来，又打又骂，桂mama是哄了又哄才会消停下来。

    许多时候她都在怀疑，老太太是不是被二老爷气的得了癔症了，不然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谎话。”老太太忽然直勾勾的盯着桂mama，伸出手指，“就知道框我，一个个都不安好心，那个老二死了没有。”

    老太太恨的咬牙切齿，“混帐东西，为了一个勾栏院里的女人这样诋毁他的母亲，我何时害过兰姨娘，不过听下人嚼几句舌根，就这样没有轻重，我当初真该打死他，教养他这么多年，我竟然比不上一个外室。”

    老太太气的喘息不已，桂mama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去揉胸口，老太太缓一口气，恶狠狠的瞪着桂mama，“说，我病的这几日，家里都出了什么事，京兆衙门有没有将那等恶人打出去。”

    什么东西，一个下作的地方还妄想攀扯上齐家。

    老太太轻翘起眼睛，等着桂mama回话。

    桂mama脸色难看，为难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才轻声说话，“倒没有什么，只是听说京兆衙门接了状纸，却也没有说要怎么查，如今都是等着，看京兆尹要怎么办。”

    居然接了状纸？老太太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气的直发抖，“他们不知道告的是我们家？”

    怎么不知道，桂mama道，“那个轻舞坊说的清楚，状告我们齐府，想必京兆尹听的清楚，再说那状纸上也写着。”

    “那还敢接状纸？”老太太铁青着脸，“我们齐家可是世代武将，立过军功的人，先帝赐下来的爵位铁券还在府里，他们怎么就敢接下来。”

    桂mama看着老太太，心下有些害怕又有些茫然，老太太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被二老爷气了一场，就疯魔了不成，勋贵值当什么，大晋朝最不缺的就是勋贵，更何况轻舞坊状告齐家可不是旁的罪名，是窝藏逆犯啊。

    这是什么罪名，等同于谋逆，只要定下罪名，就会得到跟房家一样的下场，满门抄斩，老太太不就是害怕这个才让医婆害死了那个外室，怎么如今却突然这样起来。

    桂mama想不明白，却也不敢问，只是安抚，“老夫人不要担心，老奴虽然不懂官场的事，却也知道，无论是谁递状纸京兆衙门都要接，只是接了查与不查却是另外一说，只要京兆衙门不查，接与不接也没什么不同。”

    话是这样说，可窝藏逆犯这样大的罪名，无论是真是假都要查个清楚，更何况已经将案子转到了锦衣卫。

    只要想到锦衣卫，桂mama就怕的浑身发抖，那可是阎王爷的地府鬼门关，只要进了锦衣卫的大牢，就没有人能全须全影的出来。

    桂mama正想着，就见秦氏走进内室，行了礼看向老太太，“娘找我？”

    老太太点点头，秦氏在锦杌上坐下，老太太开口问过去，“也没有旁的事，就是问问你，老二那桩案子怎么样了，京兆衙门到底有没有说查不查？”

    京兆衙门？秦氏皱起眉头，“这桩案子已经转到了锦衣卫，如今可不是京兆尹说了算，到底查不查怎么查，可要锦衣卫的乔大人说了才算。”

    锦衣卫？老太太吃惊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氏，不是说京兆衙门接了状纸，怎么又转到了锦衣卫，如今锦衣卫插手，是不是就说……齐家就要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