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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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定六年,南宋丞相史弥远死了,垂帘听政的杨太后也在同年,将朝政还回官家手中,自己退去慈明殿颐养天年。 理宗皇帝赵昀继位十年之久,才凭着出众的忍功熬死了史弥远拿到了话语权,又使计策逼退了杨太后,撤去了那道如芒在背的帘子,如今君权在握,遂一亲政就听取主战派意见,压制投降派联蒙抗金,史称中兴之治。 而位处与松江府乌泥泾小镇内,远远看过去,像是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薄雾,白墙黑瓦衬着着柳绿花红,远处映着略微浑浊小溪水中有头泡着澡的水牛。 岸边戏水嬉戏的顽童,还有远远蹲在河埠头浣衣的妇人,吴侬软语好一幅江南盛世景。 小镇最东侧的一户人家,院里种着几棵桃树,枝干倚着院墙探了出来,这家院门上挂着白幡,路过的邻居见了,都会摇着头叹一口气,道一句可怜。 整齐的院落里三间正房挂着左右耳房倒坐,两侧厢房对应,前后皆有院子,后院瓜菜成畦,桑树成荫,一看就知是有人每日里精心侍弄。 正房窗前的葡萄架,把阳光裁切的支离破碎,斑斑驳驳,葡萄架下置有石桌石凳,对应着还有一架秋千。 少女黄蓁席地坐在正房的台阶上双手抱膝,目光呆滞地盯着西厢房下的燕子窝,只见两只乳燕张着翠黄色小嘴,等着归来的母燕子在投食。 眼泪便无声无息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呜咽哽泣悲啼出声,至手抚胸,大口大口地似要喘不过气来? 三天前黄蓁醒来后,就是现在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梦里的前世?还是现如今的日子是在做梦?如果梦里的前世只是她的梦而已?那黄蓁清晰地记得,那种彻心彻骨的痛,和似水流年下每日的煎熬。 胡氏那刻薄恶毒的咒骂声,变着花样的折磨,以及孩子流出身体那肝肠寸断的无措?似针刻斧凿一般历历在目,那股恨在身体里肆无忌惮地冲撞。 黄蓁用力吞咽已经涌上喉咙的那股腥甜,这还是梦吗? 十二岁的黄蓁,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不敢入睡又害怕醒来?日夜煎熬着,怕醒来后,眼前的安稳都是梦中的幻相?会随着这过往的风一般了无痕迹? 曾经在苦难中她不只一次地幻想,如果能重来------? 从黄蓁记事起,爹爹从不曾主动提起娘亲?小时候夜里哭着闹着要娘亲时,爹爹就用小被子裹着带她,去房顶看星星,给黄蓁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在黄蓁那无邪憧憬中,用簪子划下银河系的王母娘娘,应是她此生听过最坏的恶人,后来长大一点,从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得知,爹爹是外乡人,一家三口搬来到这里的时候,黄蓁才几个月大。 黄蓁记忆里的娘亲,是个最温柔不过的妇人?和邻里相处的都很好,黄蓁还记得娘亲总是未语先笑,轻声细语,督促她背诵三字经和千字文,握着她的手陪她描红的温和模样,在昏黄油灯下抱着她哼唱摇篮曲的娘亲。 娘亲是在生弟弟是遭遇了难产,一尸两命跟着弟弟一块去了。 后来黄蓁懂事了,知晓了生死?就不再闹着跟爹爹要娘亲? 因为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黄蓁午睡醒来,瞧见爹爹盯着娘亲的小像眼圈通红,黄蓁也偷偷的跟着抹了眼泪,并不曾惊动爹爹? 至此后便父女相依为命,元宵节走百病时,别的孩子都有娘亲抱着,独黄蓁坐在爹爹的肩膀上,手里摇着兔儿灯,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街上耍着龙灯,踩着高跷,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爹爹走累了就坐下来叫碗浮元子,黄蓁学着小二的叫卖声,来一句:“客官?各色馅料可要来一碗?” 爹爹便宠溺地笑着问:“可吃得下?” 黄蓁便娇俏地回说道:“不是还有爹爹在吗?想到此处,越发啼哭不止,抽噎成声,听到门外有开锁的声音,黄蓁抹了把眼泪。起身踏上台阶,奔进正房西侧寝室。蹬掉鞋子,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闭上眼睛装睡。” 在后院洗衣的雀儿奔了出来开门,问道:“阿婆,买了这么多东西?多沉啊?早知道奴婢就跟着您一块出去了。” “又说傻话,怎能扔下姑娘都出去?给姑娘补补身子,可怜的吆,几天的工夫就瘦的不成样子?可是一直在睡着?” “奴婢没听到姑娘喊人,姑娘昨夜里又熬了一宿,怕是睡得正好,要不奴婢去瞧上一眼?” “不去?不去?阿婆小声说,饭摆上来再去叫姑娘起身,睡得好了精神才会足,我去厨房,你耳朵伶俐些,别姑娘醒来喊不到人? 雀儿乖巧的应了,阿婆才放心去了厨房。” 阿婆娘家姓丁,娘亲有身孕后,爹爹怕娘亲劳累就带阿婆回来照顾黄蓁,听说阿婆在夫家不曾生养过?丈夫过世后,被婆家夺了房产赶了出来,也是位可怜人。 在梦里的前世,阿婆也跟着黄蓁去了陈家,因为护着黄蓁被胡氏诬蔑手脚不干净?赶去了庄子上做工,等再听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去了,说是死于绞肠痧。 可是后来听醉酒的陈虎说【前世的丈夫】,是因为听到不该听的?被灌了砒霜。 想到这里黄蓁恨意滔天,恨前世那个懦弱的自己,恨陈家忘恩背义,霸占家产,让自己半生流离,险死还生,恨到不行时,头一低咬上被角,浑身战栗死死咬住被角。 当初若不是邻居三阿婆相告,自己险些被胡氏卖到妓馆去。 爹爹从不与她说起外面的事?除非年节才会带她出去走动? 但黄蓁知道,家里是不缺银钱的?爹爹在松江府有间贩卖绸缎的铺子,而铺子的掌柜,就是她前世的公爹陈长福。 此人佛口蛇心,面甜心苦,借着醉酒玷污了雀儿,而雀儿却被胡氏鞭打辱骂,不顾黄蓁苦苦哀求,污蔑雀儿不知羞耻?令雀儿羞愤不已,投河自尽。 想到这里,黄蓁的心似在油里走过一般,暗暗发誓,不管是雀儿还是阿婆?自己都要牢牢护住。 雀儿大黄蓁两岁,皮肤白皙,一双眼睛顾盼生辉,是黄蓁六岁那年爹爹外面买回来的,据说家乡发大水了,落在人贩子手里,爹爹见她可怜就带回来与黄蓁作伴,才来家时被吓到了,连话也不会说? 那时候爹爹每月都有大半个月出去奔波,黄蓁每日里跟着阿婆学着纺纱刺绣,爹爹买了雀儿回来,是为了黄蓁能有个玩伴,免得整日跟在阿婆后面。 黄蓁曾抱怨着爹爹不陪着自己?爹爹却笑着说我陪着夭夭,谁来给爹的女儿挣嫁妆银子呢? 黄蓁就嗔着说:“嫁人有什么好的?隔壁孟家嫂嫂自嫁过来后,就整日打扫屋子,一家子的活计都指着她一人,没有新衣服上身不说?多吃上一口还被孟家阿婆凶,我昨还瞧见她背着人哭呢。 爹爹就附和着黄蓁,说:“那就不嫁人,我家夭夭日后坐产招婿,看哪个敢凶我儿?”
“一拍手掌道声好,就这样定了,爹爹大笑出声,小妮子不知羞。” 扣门的声音打断了黄蓁的回忆,听着雀儿出去应了门,门口传来嘈杂声,听着阿婆也跟着寒暄了几句,好一会子门口才安静了,黄蓁起身坐了起来。 雀儿走进来喊了声:“姑娘,吵醒您了,方才来的是槽帮的人,送了好些米面rou食来,还有蜀地腊肠,腊rou,说要过来给姑娘见礼。 听说姑娘躺着,就说下回再来给您请安,说是汤舵主的吩咐了,让您宽心养着,有事打发人到槽帮说一声。” 黄蓁记得仿佛前世里的记忆里,有过几次这样的事?都是月初打发人送东西来,去了陈家之后才断了往来。 黄蓁因爹爹的意外过世而郁郁寡欢,打不起精神来理事?都推给阿婆打理,好像连回礼都未曾有过,失礼的很? 汤舵主在爹爹出殡那日来过,事后又是这样看顾着,应该是和爹爹交情匪浅?听阿婆那日说槽帮的势力很大?要是有了槽帮的助力,再面对陈长福时,也有了胜算不是?黄蓁心里暗暗合计着。 雀儿看姑娘只管怔怔地发着呆,心里不由地跟着发酸,悄悄地抹了把眼泪,温声道:“奴婢帮您把衣服换上,梳好了头再出去用饭,阿婆做了好些姑娘爱吃的。” 黄蓁还陷在前世今生的迷茫中打转,想着前世错过了哪些机缘?如今是否可以作为依仗躲过陈家的算计,闻言见到雀儿捧着一套素色短襦长裙出来。 黄蓁伸手接过说自己来,又让雀儿出去打水帮她梳头,黄蓁年纪小不用绾发,又在孝中,不过是用素色丝带掺在乌亮长发里,编成几缕麻花辫,半編半散披在肩头。 黄蓁凑近镜子打量着自己,眼前的自己螓首峨眉,凤眼微挑,亭亭玉立般的,好似佛前的那朵睡莲浅淡雅致,脑海里不由地又幻化出另一张脸,双目无神,常日里面色青白,疲惫不堪?象是被阳光抽干了水分的大叶岩桐。 缓缓的凋落,一点一点的飘零,心里一激灵,一把扣上妆奁,紧紧的闭上眼睛。 手指死死扣着妆奁上的玳瑁上,镶着这样大块的水晶,是爹爹从临安府花了大价钱弄回来给自己的,光这块打磨的水晶,就能在松江府买套上好的宅院。 可是后来被胡氏夺去,给她女儿柳儿做了嫁妆,自己前世是有多蠢呢?握着一手好牌,把自己弄得那样的狼狈不堪,险死还生的境地? 雀儿看着姑娘又发起呆来,又不敢惊着她?阿婆说过:“人发呆时魂不全,吓着了可不是顽的?雀儿只能呆呆地陪陪黄蓁发呆。” 直到阿婆走了进来,雀儿忙松了口气,阿婆柔声唤道:“好姑娘,怎么又发起呆来?随老奴出来用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哄着劝着地把黄蓁扶了出来。” 见上摆着一碗蟹粉豆腐,一碗菜青,一条清蒸鱼,一盘糖藕,一小碗栗米饭。 (此章终结) 1理宗赵昀在位头十年期间,朝政上有史弥远和杨皇后把持,在朝堂上不出一言,如傀儡一般,直到史弥远死去,又联络心腹朝臣打压杨皇后,才渐渐收复政权。 2民间因此用“渊默十年”来形容这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