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气运

    雀儿远远看到黄蓁回来？扔下阿婆就小跑着迎上来，失而复得般的拥住黄蓁胳膊，问道：“您这是去哪里了？可急死奴婢了，阿婆也迎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黄蓁，生怕有什么不妥？”

    黄蓁忙说道：“不过是看着外面热闹出去逛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就逛到了这个时辰，说着对来娣使个眼色，去迎下汤管事，就说我回来了。”

    进了铺子见李中还在等着自己，黄蓁便喊他进了后院，把今日画的样子拿给他，说道：“上面的花样是我设计荷包和帕子的样式？底下用笔勾勒的那些，是打算用在土布上的样式？并与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看了白宣纸的花式，李中惊叹地说道：“东家，真是天生的气运，老天爷愿意赏您这碗饭，土布拿回来您就看了那么几眼？就像是已经在心里描绘了千百回似的？眨眼间就得了这些。

    诶呦，说着又兴奋地原地转了个身，本来不知道您有什么用？还担心来着，这下子还有什么愁的呢？”

    看着李中高兴的模样，黄蓁突然间领悟到无论什么人？什么事？时下境遇如何？只要有了努力的方向，看到了希望，日子有了奔头，就会迸发出不同以往的力量来？

    之前哪怕黄蓁设想的再好？在李中看来也不如萧规曹随来的把握？少年人的热血总带着那么几分不切实际？多好的憧憬落下来也是有限的？

    像之前黄蓁让他去签购土布一样，明明不是赞成却也没有横加阻拦？原因是无非是想试试黄蓁的斤两？或者是让黄蓁认清自己的斤两也未可知？

    他不觉得黄蓁有能力撑得起这份家业？能在他的帮助些维持原本的水平就已经不错了？前提是黄蓁要做个省事的东家？互为倚仗才能保持着基本的尊重。

    再有槽帮也是让他忌惮的原因之一？没有更好的出路之前，冷眼旁观便是他的态度，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已，趋利弊害乃人之本性，黄蓁不会怪他？

    真正能让人心服口服的只能是本事，这一点黄蓁比谁都清楚？

    见李中表现出心悦诚服的模样，黄蓁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前世见惯了人情冷暖的她？这年月谁出来见人不是两副面孔呢？

    黄蓁浅淡地说道：“土布既得了，花样子也有了，丝线呢？就在嘉兴路西顶头那家，叫做红线阁的定吧，我今都儿看过了她家的丝线，你找个时间过去和聂掌柜谈去。

    你现在要cao心的是，找些手艺过得去的绣娘，先绣些精致的摆件出来？还有帕子香囊之类的，招揽些平日来闲逛的散客，至于被褥的cao作，容我再想想？”

    看着黄蓁那张不辨喜怒的面孔？李中觉得东家跟黄爷越发相似了？忙恭声说道：”属下明白，已经托着人去问了？明天就有消息回来，可惜您收来的土布只有库里的这些？要是我们自己有货源，就可以cao办起一家绣纺来？”

    这倒是与黄蓁的打算不谋而合？三百多匹土布如果能撑到年底？倒时自己的织纺也能织出土布来了？只是这是织纺还没盖起来？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而且爹爹说过上位者最忌言行不符？敏于行，讷于言，慧于心方为稳妥，自己已经竭力的往老成持重上靠了，但心里还是虚得很？看了眼等着自己开口的李中？

    ”这些我自有安排，你先招募到合适的人，把眼前的零散小件坐起来，布料和丝线可以让绣娘领回去做？但要留下定金来，至于被褥这块我另有安排？

    见黄蓁老神在在的模样，李中无奈说道：“那属下都听您的，明日先将定好的落实下去。”

    待李中出去了，雀儿小声惊叹道：“姑娘？您好厉害啊？绷起脸来说话时，连奴婢心里头都踹踹的？”

    “没露怯吧？黄蓁小心的求证道？”

    “您都这样的厉害了还担心露怯？您没瞧着李中今日的态度，可比昨日热络多了？要是爷也能看到您这样厉害就好了？说着情绪低落下来。”

    黄蓁眼睛一酸吸了口气说道：“是呀，可惜爹爹看不到了？心里却说要是有爹爹在，哪里用得上自己这般殚精竭力？”

    阿婆放些手里抹布走过来，对着雀儿使了个眼色，岔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收拾收拾回去吧？”

    才要问来娣怎么去的这样久？就见汤驷和来娣回来了。

    汤驷不动声色的冲黄蓁点点头，黄蓁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了，帮人帮到底，聂红线要不能趁热打铁问了口供？日后还不知真样闹腾呢？

    想着楼上那一屋子东西？黄蓁有些不安心？便与汤驷说了今日陈虎和柳儿找过来的事情。

    汤驷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盯梢的兄弟已经跟属下说过了，您安心地家去，这里交给属下安排就好。”

    黄蓁见这些都在汤驷的把握之中，遂也放了心，隧道：“你即有数我便不啰嗦了？庄子上要建织纺和染坊，会需要到银子周转和结算，由铺子出面担保较为方便？

    而且市面上的消息李中灵通的很？这些琐事你和李中商议着办？我今儿被闹的脑仁疼，就带人先回去，说着起身便要往出走。”

    汤驷听了说道：“您放心吧？不懂的我会请教李掌柜？属下送您回去吧。”

    “没多远的路，有来娣和招娣在，就不耽误你们商量正事的功夫了，说着叫上人起身回去。”

    回去的车上才得空听阿婆说话？原来今儿陈虎和柳儿先去的家里，没料到扑了个空？阿婆早起去了孔镇长家，孔镇长不在家就和孟娘子多聊几句。

    ”孟娘子听老奴说了来龙去脉，直呼怎会有这样歹毒又不念恩个人呢？多亏家里两位姑娘会功夫没遭了算计？也是祖上有德护佑着您，还说什么时候姑娘得闲去家里做客？

    老奴从孔家出来，想着姑娘爱吃虾饺就奔着码头去，因时辰晚了渔船都家去了，老奴就寻了好几家才遇到，回来已近午时，哪知那对瘟神在门口杵着？

    话不投机老奴打发了他们？在家越想越惦记就出来寻您？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说着又后怕起来，姑娘日后出去还是小心些？老奴瞧着那柳儿不是个省心的？别又想出什么阴损主意害人？”

    黄蓁坐在车里，耳边听着阿婆的念叨，心里的烦躁慢慢地就平复下来？本在红线阁发生的事情，就让黄蓁有些触景生情？可是经过阿婆这样贴心的絮叨，就像一杯过滤掉浮躁的茶，那散发着清香的柔软枝芽，随着水流动的方向，翩阡起舞。

    黄蓁在冥想中慢慢的为自己疗伤，这该是重生回来最大的收获，不再惊惧，愤怒，不安？

    回到家里吃过饭后，便把买回来的东西分给众人，雀儿和招娣的是一对珠花，一副耳坠。

    招娣接过东西高兴地问道：“怎么姑娘也买了我的？

    见招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黄蓁嗔道：”这话奇怪？人人都有自不会落下你？招娣欣喜地跟黄蓁道谢。”

    黄蓁一笑又把镯子和珍珠耳坠递给阿婆，阿婆不舍得地说道：“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姑娘还是省着些吧？老奴这把年纪戴这么好的物件作甚？”

    黄蓁看着阿婆眼角的细纹，心底一酸说道：”才五十不到哪里就老了？银钱的事情您不必cao心？您只管安心的收着。”

    见阿婆一脸rou疼的模样，雀儿过来拿在手里帮阿婆戴上，打量时才发现镯子上有字？

    招娣也凑着热闹喊着要看？看着一屋子的热闹，黄蓁递了个眼色給来娣，便走了出去，来娣心领神会的也跟出来。

    ”红线阁后来是如何处理了？黄蓁问？”

    来娣小声说道：”那几个地痞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聂家叔父如何买通和教唆他们吐的了个干净？聂东家又请了两个相熟的邻居作证，正巧又赶上当差的巡街，那几个地痞被带去了衙门。

    如今街坊那些邻居都在骂他叔父呢？”

    黄蓁粲然一笑道：“真好，他叔父这回怕是要摊上官司了？日后怕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来娣嗫嘘着说道：“可汤管事说以后姑娘出门，我和meimei不能离姑娘左右？凭他是谁也重不过姑娘去？”

    黄蓁了然地问道：“汤管事说你了。”

    ”汤管事说再有这一回，让我和meimei哪来的回哪去？”

    ”这个汤驷？再有下回我们不说就是了，黄蓁调皮的说道。”

    来娣听了一笑说道：“聂家叔父也太下作了？”

    黄蓁点头说道：“今日的事情赶巧被我们遇上，也着实让人气不过？才让你出手相助的，汤管事没有恶意？你听过就算了。”

    来娣懂事地点头。

    雀儿才出去一日便跟见了世面一样？跟黄蓁学她今天在铺子里遇见的事，不过是些寻常事？可由她嘴里也有意思起来？

    客人都说了些什么？她是怎么回的？又是怎么想的？黄蓁听了再适时地点拨几句？雀儿她便恍然大悟起来？

    黄蓁发现雀儿很有经商天份？只是还欠缺些历练。

    自己对雀儿的期待是，哪怕有一天嫁人了，回归内宅守着一小方天地相夫教子地过日子，也要做个心里明白的人？

    不管老天给人设置了什么样的障碍？人都不能被欺瞒和愚弄？这世道最容不得的便是毫无防范的天真和良善？江山都会转眼见倾覆，何况是人心？

    所有的盟信制约和爱恨情仇，都逃不过话说当时的权衡和弊害？如今连自己都不能保证？日后自己会是什么样结果？

    如今自己有的也不过是凭着一腔孤勇，踏着荆棘前行而已？不敢低头？不能回头？心底忐忑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惧的模样来？

    因为黄蓁知道老天没有安排退路给她？要么我命由我？要么生死由人？就像今日红线阁的聂东家，以女子之身立足于世，何其艰难？

    今日聂红线遇到的人若不是自己？这场糟心事不知何时是头？就算是这样？她还有娘亲和meimei慰藉，心里有个着落不是？

    而自己今时今日若不是有槽帮作为依仗？可能连聂红线都不如？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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