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家臣

    红姑便引着黄蓁看起屋子来，绕过屏风，红姑抬手打开帘子说道：“姑娘走这边请。”

    黄蓁跨过门槛，一眼看去和前面一样的格局，只不过是更开阔些。

    五间正房雕栏画栋，左右各带两间倒座耳房，连着主屋还带有两侧厢房，东侧窗前种一从美人兰围着一圈用太湖石，显得古意盎然。

    黄蓁看着频频点头。红瘦和绿肥快步向前打开门，又撩起了帘子，黄蓁一走进去，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的缭绕在鼻腔里，屋内凉爽舒适？看向角落里，果然摆了冰盆子。

    知道自己今日要来，所以才提前备了冰盆子吗？看了红姑一眼，没曾想是个脸冷心热的人？

    镂空的雕花窗扇，透过窗纱把阳光分割的星星点点。

    红姑介绍说道：“家具是原来就有的，属下打开看过一水的香红木，来时就见用成匹得绸布包裹着，这绸布都上落了一层灰，打开后看里面的家具都是簇新的。

    不过也看您的意思？若是不喜欢用别人剩下的？属下再出去淘换新的来给您用。”

    黄蓁打量着眼前这些家具，说道：”不用这样麻烦的？原来这就是香红木，我还以为是点了香呢？如此齐整的家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除了有银子，还要有运气才碰得到？”

    难得红姑脸上露出了笑容，点头说道：“确如姑娘所说，只是幔帐和帘子的样色有些偏冷，撤换下来就行，属下为您寻更好的来用？过些日子就为您换上。”

    黄蓁伸手拂过幔帐的帘子，想起汤北臣方才说，这处宅子的前任主人还是年幼时住过这里？不知这宅子是从何人手里买下来的？既是年幼时用过？那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妨碍了？

    这样上好的月影纱，比自己那幅幔帐好了不知多少？就被这人扔在这处不要了？这样的奢靡的挥霍，此人的家境必定非富即贵？

    “先用着这些，都是上好的月影纱，虽说颜色偏冷些，但到底是没怎么用过的？何况我身上还有着孝？只把被褥换上我常用的就行？”

    红姑有些不乐意？可见黄蓁坚持便也罢了，只是说道：“用别人剩下的，还是委屈姑娘了？”

    “我听汤叔父说那孩子也没住过几日？又有什么要紧？这样的好物件当真要弃之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红姑纳闷哪来的孩子？这分明是---？

    没主意红姑脸上的表情？黄蓁又想起来几人的行李来，忙说道：“您的被褥定是没带来？先去外面预定些可心的来用，要是不齐整等住进来了在说？”

    ”红姑点头应了，又问姑娘要添置些什么？属下一起准备了。”

    黄蓁听了一笑说道：“您忘了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如今的人都讲究搬家时枕头，被褥是要换成新的，我虽然不大讲究这些，但亦不能免俗？

    回头让绣纺cao心就是，对了姑姑，我们家在庄子上还有一间绣纺。”

    “属下听汤爷说过了？只是委屈姑娘cao劳了。”

    黄蓁不太明白红姑嘴里的委屈何来？说道：“外面多少人衣食不周？我每日呼奴唤婢的还抱怨委屈，也太不惜福了？”

    见黄蓁如此知足红姑听了言又止的说道：“还是委屈姑娘了，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

    黄蓁见红姑如此？也无从劝慰，遂说道：“受父母余荫庇护，与那些三餐尚且不济的人相比，我衣食周全，姑姑不必替我委屈？”

    红姑叹息着说道：“是属下失言了，姑娘别多心？“

    “姑姑一心为我着想？我怎会多心。”

    红姑见黄蓁一副怯弱模样，可行事间却自有风骨，心里暗暗赞叹，指着卧室说道：“这里还差一些女儿家的用品，属下这两日就给您补齐。

    又说暖隔里现成的炕床，地下安装着火龙，冬日里姑娘可以窝在那里，看书写字也不会冷。”

    “这样冬日里就不必抱着手炉了，我见里面宽敞的很，还可以把我的书桌和书架挤进去，常看的书也搬进去，弄出个小书房的模样，炕床上放个茶桌，想想都让人神往？”

    见黄蓁弃了现成的大书房不用？还要挤出个小书房出来？红姑不解的问道：“那间书房姑娘不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夏日用起来尚可，若是冬日用起来显得太空旷了？不如小书房显得热闹？”

    由来只有嫌弃屋子小的？没听谁嫌屋子大的？红姑悲悯地看了眼黄蓁，心底涌出酸涩来？

    黄蓁由心出发倒没想那么多？心里想着爹爹为我准备那些嫁妆？搜寻来的那些家具摆设，倒是有了用武之地？都白白地放在库里岂不成了锦衣夜行？

    如今自己手里有银子，有宅子，还有人手？嫁人做什么？疯了才会去作茧自缚？

    红姑温声说道：“姑娘说的属下都记下来了，在姑娘入住前，会将这些安排妥帖。”

    黄蓁想了想说道：“摆设上姑姑不必cao心？我库里有好些呢！都是爹爹生前积攒的好物件？都摆在库里接灰呢，又看了眼耳房的洗漱室，见样样都是齐全的，指着浴盆说这个先放起来吧？换个新的给我。”

    红姑说知道了。

    又来到那间靠扇壁的位置，整面扇壁挂一副绢画，名曰千里江山图的画作，气势恢宏，磅礴大气，落款处并无作者签名落印，想来是后人临摹的？

    黄蓁见大好河山在一片青绿山水间，绵延起伏，心底甚喜，指着说道：“这画作甚好，留着吧，红姑点头应了。”

    扇壁前摆放一张超大的条案，案上放着几方宝砚，几色笔海，书架上磊着各种名人字帖，边上设着斗大大的汝窑花囊，对面条案上摆放着官窑的盘子，盘内盛着蜜蜡佛手。

    香杉木的味道在空间流动，条案前面布置成小花厅的模样，也可以待客。

    绕过扇屏来到后院，是一排后罩房，可供下人居住。

    红姑又指着月洞门那侧说道：“那处还有个小园子，地方虽然不大？却也亭台楼阁自成一体，还有一处池塘里养着荷花，姑娘闲暇时到可以赏玩？”

    黄蓁依言随着红姑过去一看，心底暗道这还叫小园子？自嘲看来大小的界定与人的眼界大小有关？

    这么个地界还能辟出个园子来也是不易？站在凉亭下看着池塘里莲蓬的颜色已经不在青绿？想着阿婆的莲子粥偷偷咽了口水。

    红姑见黄蓁盯着池塘发呆，便说道：“水里还养着好些金鱼，属下特意捞起来看了，大些的已有两三斤沉。”

    黄蓁听了点头，看来这宅子置办的有些年月了，不知是什么人有如此的手面？将这样好的宅子闲置着，到便宜了自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花了大价钱，从房东手里买过来再将宅子送给自己？

    跟这红姑来到外院屏门处，红姑指着说：“这处的侧门可以走车马，马房和轿厅是现成的，属下已经置办了马车，姑娘日后出行也方便些。”

    黄蓁问道：“姑姑可安排了驱车的？”

    “原来看守宅子的老钱夫妻，是槽帮出来的，老钱会些拳脚功夫，又会驾车，属下便定了他为姑娘驱车。”

    看红姑为人处事干净利落，想事情也周全，黄蓁心里也不觉地轻松起来，这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

    转了一大圈子才回到前面，汤北臣问道：“看了宅子觉得如何？若是有哪处不合心意？就撤换下来捡好的用，不能委屈了自己？”

    就这还怕委屈到自己？知道汤北臣讲的是客气话，黄蓁也在心底暗暗的咂舌不已？回应道：“样样色色都是齐全的，谢谢汤叔父为我cao心，即使是缺少什么现添也是来得及？叔父放心就是。”

    “那我就放心了，汤北臣说定下搬家的日子，打发人与我说一声，车和人不用你cao心？只管把家里东西打包整齐，到时我来派人接你，黄蓁欣然应下。”

    红姑索性拿起黄历翻看着，然后定下来说道：“五日后是吉日，宜搬家，过了这个日子还要等半月。”

    汤北臣对黄蓁说道：“既然已经决定搬到这里来住，宜早不宜迟？省的人分成两处牵挂？”

    见两人都一致觉得自己该早些搬过来，黄蓁也觉得汤北臣说的有道理？虽然时间赶了些，有汤北臣的人帮忙搬家，人手还是够用的？就点头定了搬家的日子。

    见事情都定下来了，汤北臣才告辞回去，临走时说：“你要寻的人已经联系了，只等着那边处理完手头的事，就会过来帮你，安心等着就是。”

    送走汤北臣后又打发招娣她们下去，单独留下了红姑，黄蓁问道：“姑姑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可能是没料到黄蓁会这样开门见山的问？红姑瞬间有些愣怔地说道：“姑娘的意思是？”

    见红姑装糊涂黄蓁索性说道：“那我就说的直白点，您是从哪里来？吩咐您到我身边的人是谁？您来之前知道我是谁吗？姑姑不打算与我坦诚相待吗？”

    红姑似乎没想到黄蓁会如此敏锐，心里一番挣扎，衡量后才说道：“主子明鉴，属下是祁国公家臣，而您是祁国公嫡出一脉，您出生那年发生了一场大变故，为了保全您的性命，不得已之下，黄爷才会护着您远走他乡。

    而属下因为奉主子之命，有事驻在槽帮才逃得一劫，这些年来一直栖身在槽帮，槽帮当年险些遭遇覆帮之祸，因家主之顾，才得以保全，安排我过来的人，是槽帮老帮主陈凛。”

    “如此才对上了，黄蓁自言自语的说道，然后看着红姑等着她往下说。”

    红姑见黄蓁不听真话不罢休的模样？心底也甭发了一丝狠厉，说了又能怎样？于是说道：“我有事去槽帮找陈凛，无意间偷听到陈凛与人说起您，便威胁老帮主将属下送过来护着您？”

    “威胁？黄蓁不可置信地问道？”

    红姑烦躁的一挥手，独断地说道：“这个姑娘不必管？总之属下得知姑娘险些陷入小人之手？老帮主也是担心不已？属下索性过来姑娘身边，行保护之责。”

    黄蓁全力捕捉着红姑话里流露出的信息，尽可能的消化着？又问道：“要是没发生陈长福欺主的事情？您还有机会过来我身边吗？”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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