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闲言

    来的人很多，看着聂红线的娘亲撑着孱弱的身子在招待宾客，穿在身上的喜服有些撑不起来？见聂红线身边围着好些人，黄蓁拉着雀儿和来娣坐到角落里。

    听到旁边有几个妇人在窃窃私语。

    有位胖妇人说道：“这魏泷本来是个读书的种子，只可惜一场风寒要了他老娘的命，现在当家的是他嫂子，虽说没有朝打暮骂？但也是极尽苛刻，每日里没个好脸色还不给吃饱？”

    有人接口问道：“那倒是可惜了，你们看这魏泷相貌周正学问又好，哪里不能找出一门好亲来？如今入赘到这里来，这辈子都不能翻身了，还连累了儿孙认不得祖宗？”

    胖妇人说道：“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他那个哥哥是个不成器的？要是有活路谁会应承入赘这条路？让人指着脊梁骂好听吗？”

    有人插进来问道：“不说是聂家的亲娘舅给做的保吗？只要德行不亏，人没有花花肠子？什么日子不是人过出来的？”

    胖妇人说道：“就是因为人不错聂家亲娘舅才坐的保？这魏泷起初死活不同意？后来他娘舅应诺给主家留个男丁，其余的随了魏陇才应承的。”

    旁边的人说道：“他嫂子倒是高兴的就差敲锣打鼓了，听说过卖儿卖女的？没听说有卖小叔子的？也不怕让人戳脊梁骨。”

    黄蓁看了雀儿一眼，就起身迎着聂红线而去，聂红线见到黄蓁笑着问道：“没见到meimei，还以为meimei没来呢？”

    黄蓁福礼说道：“恭贺jiejie新婚大喜，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聂红线大大方方地回我道：“如此就谢meimei吉言。”

    黄蓁打量着聂红线一身大红礼服，妆容精致，整个人愈发显得清新脱俗，落落大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新娘子不是应该表现的些羞涩吗？

    怎么聂红线神情一丝扭捏也无？她是天生冷静自持，还是对婚事没有一丝期待呢？

    黄蓁故意逗她说道：“jiejie这样可真没意思？我打趣jiejie时，你就该配合我娇羞一回，这样你来我往的才有意思不是？说着神情期盼地看着聂红线？意思是笑一个给我看看？”

    聂红线被黄蓁的促狭逗笑了，说道：“没想到meimei也有淘气的时候？meimei说的我记得了，再有下回，我便记得配合meimei如何？”

    黄蓁一本正经地嘱咐说道：“那聂jiejie要记得？”

    “决不食言？黄meimei放心就是。”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黄蓁见小五急匆匆地找过来，就跟聂红线提出了告辞，聂红线挽留黄蓁用过饭再走，还说让自己的meimei陪着黄蓁。”

    黄蓁推辞说道：“jiejie不用和我见外？等jiejie忙过这阵自，我再来叨扰jiejie，这个时辰我若在不回去？全家都要不得安宁？还请jiejie体谅。”

    知道黄蓁不同于自己自由？出来进去都有仆从相随，还有规矩要守着？不像自己立了女户，索性便顾不得许多将就了？

    聂红线也不勉强她，遂说道：“时辰确实有些晚了，我就不虚留meimei了？等忙完这桩子事，我在找meimei说话去。”

    黄蓁对来娣说道：“去找雀儿回来，我们回去了。”

    待来娣走了，黄蓁拉起聂红线的手，说道：“meimei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要是说的不对jiejie莫要怪罪？”

    聂红线郑重地说道：“你我客气什么？meimei但说无妨？”

    “小时候常听人说，老天爷饿不死瞎眼雀，我不懂这话的意思？便去问了阿婆？阿婆说天命若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世人？自会在别处找补回来，所以不能错过任何有可能是老天给的馈赠？”

    聂红线不解地问道：“什么馈赠？”

    黄蓁认真地说道：“jiejie一肩担起家业，奉养娘亲和妹子，老天爷瞧在眼里定会怜惜jiejie的，没准这魏姐夫就是jiejie的良人？为的便是让jiejie终身有靠。说必郑重一礼说，meimei再次祝聂jiejie新婚大喜，白头偕老”。

    聂红线有些动容地看着黄蓁，声音略有些哽咽的喊了声：“黄meimei？”

    黄蓁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meimei告辞，便转身带着来娣和雀儿离去。

    汤驷走了半月有余，人虽然没回来但江南的一些客商，因为汤驷的走访都慕名而来，汤驷一路走一路介绍，如顽石落水引起了阵阵涟漪，不同以往的新鲜织法和花样，引得世人频频注目和回顾。

    这几日不断有人来访，姑苏，无锡，常州，镇江的客商都有过来，也带了汤驷的口信回来，知道他一路向南且一路顺利，黄蓁也就放了心。

    这些客商本来是奔着邬泥泾的棉布而来，来了之后看到了搅车，织布机，三锭脚踏纺车，弹棉弓，更是惊叹连连，不予挪步？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都接到了官府通知，可是还没见到实物？尤其是得知了，黄蓁已将这些物件无偿献给朝廷。

    而松江府民众此时已经在普遍使用，并且效果极佳，节省的生产力是原有的十倍之多，更是不愿离去？每日里对冯管事软磨硬泡。

    冯管事被磨得没了办法？就过来找黄蓁，黄蓁正在教几位妇人如何炮制树皮？眼见着年底将至，从珍奇轩收来的土布用的也差不多了如？今所有的棉布都是经过黄蓁改良后的棉布，根本不是那些土布能比的？

    见冯管事进来，便问道：“看你这急冲冲的，可是有些招架不住了？不急，先坐下来说话，红瘦，快给冯管事倒茶来。”

    红瘦抿嘴一笑，脆声说道：“冯管事您稍等。”

    冯管事说了声：“有劳了，瞒不过东家去，属下还真有些顶不住了？”

    黄蓁抬手示意他先喝口茶，然后说道：“意料之中的事，他们要看你就大大方方地领着他们看，不明白的地方就讲给他们听？至于图纸吗？让他们等着朝廷统一安排。”

    冯管事回道：“属下就是这样回的，嘴皮子都磨薄了，可那几位油盐不进？”

    黄蓁了然的说道：“商人逐利，自是不愿轻易放过？你跟他们好好的讲通了，没准等他们回去时，当地官府已经已经把图纸发放下来，家里人已经用上了。”

    冯管事无奈的说道：“这话属下也是这样说的，可就是油盐不进？这两日见他们更是频频外出，昨日属下瞧见他们与顾嫂子说话？就怕他们动了别的心思？”

    黄蓁听了说道：“你明白告诉他们？所有图纸都由官府统一发放，严禁私下里交易，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可就得不偿失了。”

    冯管事郑重点头说道：“属下会郑重的提醒他们，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予以说明。”

    黄蓁不放心的叮嘱道：“签了买卖合约就送他们回去吧，免得日久生变连牵扯到我们？官府是不会听人解释的？如今长江北岸可还在金人手里呢？松江府是经济枢纽，要是被金人的探子所利用，可就惹出麻烦了？”

    冯管事听了一凛说道：“东家放心，属下这就去办，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您这些日子就住在庄子里，还提出来要见东家，已被属下挡回去了。”

    黄蓁摇摇头说道：“回了就是，我不耐烦见他们？”

    冯管出去后，来娣说道：“这些人也是一方富甲，怎么如此急不可耐？不顾颜面地纠缠不休？哪里就差这一月半月的？”

    黄蓁了然的说道：“不过是想占个买卖先机？由此来鱼利乡里，说到这里黄蓁心一动跟来娣说，你速去告知顾管事其中利害，无论如何我们这里不可跟那些人有牵扯？”

    来娣听黄蓁一说也吓了一跳，急忙走出去找顾山。

    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那些客商怎知自己在庄子里？从自己这里拿不到图纸？自是把主意打上周边人的主意？若真让那几个客商拿到图纸，回去后大肆买卖。官府知道后必会问责，一手献图一手买卖？到时自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想到这里黄蓁也被吓出冷汗来，真要如此被人拿住话柄？自己的一番打算可就要付之东流了？希望顾嫂子没犯糊涂？

    红瘦见黄蓁发呆，便劝说道：“姑娘忙了小半天了，还是先回屋里歇歇，不然一会阿婆又找来了？吃过了饭再过来盯着也不迟？

    奴婢看几位娘子都是聪明人，姑娘略微点播了几句，就有模有样的，不如您进去，奴婢代您盯着。

    黄蓁点点头说道：“你跟她们说弄不明白的？随时过去问我，这两日就要用的，都精心些做好了有赏？”

    红瘦点头出去传话，简单的收拾一下，给黄蓁披上斗篷就送回了主屋，迎面就碰到了阿婆。

    红瘦说道：“奴婢说什么了？再晚上些许时候，阿婆就找上门来了。”

    黄蓁说道：“你到是了解阿婆的心思，这时间掐得刚好不过。”

    阿婆见了面就说道：“给姑娘炖了碗银耳羹，正想着送过去呢？您就回来了，快进屋里去。”

    黄蓁说道：“正想着喝些热乎的暖暖肠胃，吩咐红瘦也喝了一碗再去盯着，又说给阿婆也盛一碗来，红瘦应声接过阿婆手里的汤罐。”

    阿婆说道：“姑娘想着老奴做什么？今年的银耳可是稀缺货？家里剩的有限，紧着姑娘还拍不够呢？”

    黄蓁劝说道：“阿婆无需介怀？没有银耳还有别的？我今年自入冬以来，连伤风都不曾有过？可见身体被您养的很好。”

    阿婆近几个月就是这样，她说女子及笄前的身体养护尤为重要，更是大意不得？每日里领着厨娘扎在厨房里，一门心思地为黄蓁调理身体。

    黄蓁不知是不是错觉？觉得阿婆的法子很有效？几个月内身体跟抽条了一样，去年的衣服通通短了一截？看着比雀儿还高出一些？

    雀儿倒是高兴得很，领着招娣在黄蓁房里一顿搜刮，还美名其曰道这是与子同衣，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来娣回来说道：“属下已经跟顾管事说过了，又去了一趟里正那里，把事情的严重性跟里正做了交代。”

    黄蓁问道：“里正是怎么回你的？”

    来娣说道：“里正听了之后很是震动，说姑娘在镇上招工，有了好事尽想着大家，献出来的纺织用具让村里人有衣穿，有饭吃，村民日日感念姑娘大德，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来？

    他这就带人一家家核查，请姑娘放心”。

    黄蓁听了后说道：“亏得里正倒是个明白人？只要不和我们扯上干系？牵连到我们就好。”

    （此章完结）

    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