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入住

    船上的邹mama如此？这个婆子亦是如此？不得不佩服老帮主的驭下之道？不理朝廷这许多年来忌惮和明枪暗箭？把槽帮经营的如铁桶一般。

    黄蓁在心里暗暗思忖着，能掌控这样大的帮派，还让朝廷奈何不得？自然非寻常人可比？一进屋子清爽异常，黄蓁放眼打量过去，屋子里大大小小摆放了六七个冰盆子。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干净，颜色素净，是个循规蹈矩的礼佛之处？寻了这么不打眼的居处？还要把这些冰悄悄地移进地院子里？应是费了不少功夫？

    黄蓁心中甚是感念老帮主的周到，坐了下来后，那婆子过来见礼道：“奴婢姓谢，姑娘来这几日礼佛期间的事宜，奴婢已经安排妥当。

    明日辰时中，姑娘去地藏王殿跟着师傅诵经就好，每日一个时辰，连着三日，说着从袖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黄蓁，这是近几日灵隐寺内所有的佛寺活动，奴婢怕有遗忘都记了下来，姑娘可依着自己的心意去参与。”

    黄蓁接过来出声道：“有劳mama跟着cao心，您坐下说话。”

    招娣机灵的搬个鼓凳放在谢婆子身边，谢婆子道谢后坐才坐了下来，一举一动甚是规矩。”

    又说了明日礼佛时的细节，哪里需要打赏？哪位师傅的素斋好吃？哪位师傅解的签灵验？佛前许的长明灯怎样捐银子合适？种种不一，细细道来。

    黄蓁听得津津有味，看得出来这位mama是位虔诚的佛教徒，难怪会派她过来伺候，谢婆子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安排黄蓁她们洗漱休息。

    招娣里外转了一圈出来说道：“姑娘，这两侧是通的，打开后两间寝室一明一暗，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属下动手摸了下松软的很，想来是特地为姑娘预备的？

    今晚上属下跟着姑娘住在一处吧，属下睡觉警醒？”

    黄蓁含笑道：“不用你们陪着，明日要在辰时前赶到大殿，今夜里我们都好好休息。”

    招娣急道：“您身边没人跟着怎么行呢？在家里也就罢了，在这里我们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让属下陪着吧！来娣也在旁边附和。”

    不待黄蓁出声红姑便说道：“你们姐妹一处去休息，我和姑娘一处，有我在你们也不放心吗？”

    招娣还要说话？

    黄蓁说道：“罢了，都听姑姑的安排，隔着重重的山门，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去处吗？况且，不是还有菩萨在护佑着？就算是不带眼睛出门也撞不到这里来？说着也觉得不成样子才笑了起来。”

    打发了来娣她们出去休息，红姑满意的点点头，交代道：“明日让来娣跟紧了您，招娣的性子有些跳跃？传话跑腿的事交给她，礼佛的事情交给姓谢的婆子，姑娘安心即可。”

    黄蓁点点头示意明白，又道：“不知老帮主准备在哪里见我？总不能到槽帮递帖子去？也不知见面要说的是什么事？说着颇有些苦恼的样子。

    红姑看着有些失笑，不管平日里有多老成？说到底还是个孩子，遂说道：“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应该是好事，才会有心情见面一叙？若是糟心的事情，递个消息就完了，何必如此费心安排？”

    黄蓁赞成地点点头，脑中闪出来时坐的那艘船，外面破败的桐漆，里面精致的内置，还有现在这间屋子，看似与普通的禅房无异，可是内里却透着不经意的奢华？

    屋里的冰盆子，绣着苏绣的椅垫，包括被褥都是上好的松江三梭布，处处透着妥帖，由不得黄蓁不多想些？

    黄蓁自嘲地笑道：“不知为何年纪长起来了？胆子却愈发地小了，心里总有个怕字跟着？明日要去佛前问问，难道心虚的不全是做贼的？”

    红姑嗔道：“都是多思多想闹出来的毛病？您看招娣和雀儿，必不会有这样的毛病？倒头就睡，饿了就吃？这才是您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歇着吧！我今日也乏了。”

    黄蓁躺下了，还想着平日里雀儿和招娣的样子，可不就是如此？这就是老人家常说的憨福吧？

    对面的房间里，来娣看着招娣招呼也不打一声，掀开她被子就躺了进来，来娣无力地问道：“怎么又来闹我？自己睡一个床不好么？”

    招娣笑嘻嘻地说道：“屋子里放了冰不是十分热？我和jiejie睡在一起也没妨碍？有何不可？说着还眨眨眼睛。”

    来娣咬着牙问道：“那你可问过我了？”

    招娣嬉皮笑脸地道：“那还有问吗？jiejie和我心有灵犀，自然想的和我一样？说着拽着被角不撒手。”

    来娣没奈何地道：“再抱床被子来，免得半夜我没有被子盖？还要被挤到地上去，招娣笑嘻嘻下地去拿被子，鞋也不穿？”

    来娣斥道：“又不穿鞋子，你呀？还当自己是孩子吗？有些事跟在姑娘身边，也要过过脑子才是？”

    看着招娣不解地望着她？想着家里出事后，meimei跟着自己担惊受怕所吃得苦，不由地放缓了声音，说道：“就从我们随着姑娘这一路说起？

    可见姑姑的朋友非富即贵？亦或是有什么来历或是因由不愿于人前张扬？又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故？无非是不想惹人注意？姑娘即带了我们出来？证明姑娘看重我们。

    所以船上的事，你要咽到肚子里，就是跟雀儿也不能说？知道吗？”

    招娣有些懵懂不解，但看着来娣罕有慎重的表情，就点头道：“我都听jiejie的，姑娘对你我姐妹这样好？我是不会做让姑娘和jiejie不高兴的事？”

    来娣看着招娣乖巧的样子，帮她顺了顺头发温声道：“快睡吧！明日还要陪着姑娘进香呢？要是没了精神会让人笑话的。”

    来娣翻来覆去地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勉强自己入睡。

    而此时临安府槽帮虎啸堂外，老帮主站在院子里向外看去，吩咐身边的人道：“再出去看看，帮主怎地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莫非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陈普随侍在旁安慰道：“老帮主莫要担心，帮主身边高手环绕，那些蒙古鞑子必讨不了好去？”

    陈凛叹了口气道：“这个孽障又逞血气之勇？历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若只需要个冲锋陷阵的？何必在他身上花这样大的心思？孽障。”

    陈普劝慰说道：“您先别急，帮主身经百战心中自有分寸？不过是有事在心里压抑得狠了，您总得让他发泄出去？待除了这口郁气，心中一顺畅，这道坎也就过去了。”

    “都是些不省心的？陈凛恨恨的骂道？盯着这条线查下去，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飞天遁地了不成？”

    陈普劝道：“还是进去等吧！您这样心神不宁的？下人见了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

    陈凛柠身进了屋子，下人沏了茶水端进来，陈普打发了人下去，拿了棋盘过来道：“我陪您下盘棋打发时间吧？”

    一盘棋没下完，院子里就有了动静，帮主回来了，老帮主正等着您呢？话音未落，就见陈世元走了进来。

    陈凛急声问道：“可顺利么？捉到人了没有？”

    陈世元见过礼后，才道：“爹爹安心，孩儿没有亲自动手？人已经送到皇城司那里，儿子是问过了口供才回来的？”

    陈凛问道：“是如何供述的？真是蒙古间者？”

    陈世元说道：“说来话长，确实是蒙古间者，奉蒙古大汉窝阔台命，蒙古军南下时，随军网罗我大宋的人才，如儒士大夫有多少招揽多少？

    据探子招认，被他们往罗好些儒道，释，医，卜类等人才去，而且这次随军的主官是杨惟中和姚枢，据说那姚枢乃是蒙古人从俘虏中访得的？窝阔台见过姚枢后如获至宝，姚枢如今颇受蒙古人重用。

    而且窝阔台还命人将蒙军历年来，在中原所收罗的书籍通通交到姚枢手上，姚枢从中挑选了八千余卷书籍，联合杨惟中在燕京建立了书院，名曰太极书院。

    自去年开始，已相继网罗了许多江南名士。

    老帮主重重拍了桌子，茶盏被震得掉在地上，呀呀切齿的问道：“都什么人被网罗了去？是被金银所收买？还是骨头轻贱自己贴了过去？”

    陈世元叹了口气，起身弯腰见落在地上的茶盏碎片捡起来，放在一侧的茶盘里，看着父亲的神色，如实说道：“我们江南名士耶律楚材，王楫，李藻，郭宝玉，李国昌，元好问，郝经，等人如今都投靠了蒙古。”

    听懂了儿子的言外之意？老帮主咬着牙骂了句，竖子，安敢？

    陈世元沉重地叹了口气，索性说个痛快道：“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光是有所建树的学者就多达一百余人？别的行业精英也是如此？

    窝阔台现在正派人在江北游说当地世族，学者，还许诺说，凡据才能者皆可献策？愿与各位贤者者共治天下，此言一出，投奔者众，蒙古人狼子野心已经是昭然欲揭。”

    陈凛听后面色紫涨，呼吸喘重声音发涩道：“欺人太甚？竟到临安府来寻人？欺师灭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莫不是我大宋气数已尽？说着一口气上不来，咳嗦不止。”

    陈世元倒了杯水递过去，心疼地说道：“爹爹，您先喝口水压压，这不是您着急就能解决的事情？儿子回来时，皇城司已递了消息进宫，想来官家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

    听朝廷的处置吧？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

    陈普也劝说道：“老帮主，您就听帮主的吧？再说明日还有远客要来？因精神不济而慢待了客人，岂不失礼？”

    陈凛黯然起身说道：“你们说的对，我急着了管什么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闹吧？闹吧，总有闹不动的那日？说着对陈世元道，回去休息吧。明日早些过来，我有话说，便转身去了内室。”

    陈世元待要上前，陈普拦住了他说道：“您回去休息吧，属下陪着说会话，再开解一番，气顺了就好了。”

    陈世元出去时，才想着忘了问一句：“明日的客人是谁？”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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