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灵隐

    早起用餐时，谢婆子直呼简慢了姑娘？寺里的食材有限，又有清规戒律限制着，奴婢怕姑娘用的不舒服？才特意请了厨房里的大师傅出手？为姑娘置办几样素斋。

    黄蓁看着桌子上摆着白粥，素馅包子，泡菜，素什锦拼盘，琳琳种种十来样，特意用了白瓷碟子装了，颜色清爽，知道是用了心思的？

    “难为mama如此费心？早就听说灵隐寺的斋菜一绝，那位大师傅更是不轻易出手？今日有口福品尝一番，全赖mama张罗，说着看了眼来娣。”

    来娣塞了个荷包过去道：“是姑娘的心意，请mama喝杯茶，您不要推辞？就是在姑娘面前给我的脸面？这几日我们姑娘的事，还要依仗mama呢？”

    荷包沉甸甸的分量，让谢婆子心里有了数，这位姑娘的头发散着，还没有及笄的样子，但是眉眼精致，姿态从容，身边跟着的人也沉稳大方，出手更是阔绰。

    想着当家的交代她行事时的谨慎，心里更是不敢小觑？身子不由地低了几分，谢婆子说道：“原不该受姑娘的赏？但想着这是姑娘给奴婢的脸面？奴婢就厚颜收下了，时间还早，请姑娘安心用饭，奴婢一会来接姑娘，言语间不卑不亢。”

    黄蓁说道：“那就辛苦mama了，让来娣送mama出去，来娣亲热地扶着谢mama的手肘送她出去。

    出门时谢婆子还对来娣说：“时间还早着？姑娘去了也白等着。”

    来娣说道：“我们昨日到得晚，想着左右时间还早？就央着姑娘带我们在寺中四处走走？谢婆子心领神会，一会功夫就转了回来。

    出门才发现住的地方在山脚下？谢婆子带着黄蓁走在青石路上，台阶攀岩而上，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生机。

    黄蓁心想着不愧为禅宗古刹？秀峰交相辉映，古树繁茂，入目之处皆是郁郁葱葱，古寺隐隐藏于深山中，倒是难得的洞山福地，佛主居所。

    招娣惊叹着的说道：“偏姑姑不耐烦出来？这灵隐寺可比东禅寺有意思多了？我回去就说与姑姑知道？”

    来娣说道：“你呀，又露怯了不是？姑姑见多识广哪里会不知道？还等着你说去，好好扶着姑娘些，东张西望地像什么样子？”

    黄蓁伸手扶住招娣的手臂，小声道：“雀儿也没有来过？你回去说给她听。”

    招娣频频点头说道：“这灵隐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黄蓁想着书上的描写，遂道：“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指的就是在灵隐寺内向外观赏景时，能欣赏到海上日出的奇丽，以及钱塘江潮涌时的喷珠溅玉，势若奔雷。”

    招娣问道：“那我们这回不是来着了？”

    黄蓁看了眼招娣说道：“若是你早早起来看日出，这个愿望是可以达成的？至于观潮要过了中秋才成？观潮日是在农历的八月十六至八月十八之间。”

    招娣点点头说道：“阿婆说做人不能太贪心？能看到日出就不错了，至于潮涌吗？跟着姑娘还怕没有这份机缘不成？说着还对来娣做了个鬼脸，又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黄蓁回道：“书上都写着呢！人从书里乖，回去多翻书就知道了，招娣有些心虚地转开头去左顾右盼？这一路走走停停，看到哪里有趣，就停下来赏玩一回。”

    谢婆子指着前面的山门道：“过了山门就踏进灵隐寺内，黄蓁一行人踏过山门，迎面黄墙黑瓦，咫尺西天四个字气势雄浑，古老的味道里泛着庄严肃穆。

    几人自觉的停下了说笑，来娣小声问道：“姑娘，这写的可是有什么寓意？”

    黄蓁琢磨了一会说道：“听说是在一百多年前，这里来了位慧里的天竺高僧，一日他途经此地，认为这里是天竺国的灵鹫山所幻化，乃仙灵所隐。就在此处建了这灵隐寺。

    慧里高僧的认为，离佛主最近的地方该是这里，所以世人又说灵隐寺是佛主的寓所。”

    来娣好奇的问道：“慧里高僧是天竺人，却跑到临安府来建庙礼佛，也不知是真是假？”

    黄蓁望着那几个字有些出神，本能地回道：“真假不知？世间万物都有其根源和来处，人力有限，自是难以窥知一二？书上既是这样记载的，当有其根据。”

    谢婆子说道：“姑娘，差不多快到时辰了，奴婢带您先去地藏殿诵经处，祝祷过后，姑娘若是还有兴致？奴婢再陪着您走走。”

    黄蓁颔首示意谢婆子前头引路，几人奔着地藏殿而去。

    诵经声中蕴含着让人顿悟的力量，整个佛事活动除了腿有些酸麻外，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黄蓁扶着招娣的手出来。

    谢婆子在旁说道：“姑娘腿是跪的久了，筋脉有些於阻，奴婢帮您揉揉腿，揉开了就不疼了？”

    来娣客气地说道：“哪里用得着mama？属下来就好，说着蹲下身来，力道轻重适中，一会功夫黄蓁就觉得舒缓了许多。”

    黄蓁看着大殿里出来的人，方才还都宝相庄严地随着高僧在虔诚的祝祷，出来后都跟换了个人似的？上了年岁的妇人直接就瘫坐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揉搓着膝盖。

    谢mama说道：“门口有滑竿，奴婢去租一副回来让他们抬着您回去，也省下不少力气？”

    黄蓁说道“不必那么麻烦？回去走得慢些就当消散了，方才没去过的地方，想着去转一转。”

    招娣听了眼睛亮晶晶的强压着高兴，黄蓁凑趣地递过去一个荷包说道：“花光了里面的银钱，才给饭吃，雀儿可是在家里等着礼物呢？”

    来娣不安的喊了声：“姑娘？”

    黄蓁制止了来娣说道：“快去，看到什么有趣的？给我也带一份回来？我这里有你jiejie和谢mama陪着，不用你惦记？”

    “得嘞，招娣欢快地喊道，就说再也没有比我们姑娘更知情识趣的人了？说着欢快递跑远了，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黄蓁对来娣说道：“这几年招娣在铺子里跟着忙，受的拘束还不够么？好容易能出来陪着我散散心，就放她痛快些。”

    来娣哭笑不得的说道：“哪有姑娘这么会疼人的？您觉得她在铺子里是受拘束，可她却是乐在其中呢？

    每日里和雀儿好的一个人似的？街头小巷里，谁家的东西可口？她们一准知道，有几日我见她吃的少还担心来着？后来在听李掌柜说，闲时便打发伙计买东西来吃。

    每日还换着花样地吃，被我扣了月钱才消停下来，银钱到还是小事，属下到怕她们吃坏了脾胃？”

    黄蓁听了也觉得好笑道：“这两个人还真是胡闹，我说怎么雀儿不得阿婆的好脸色呢？雀儿好几日都没精神了？问了，她也不说？直管搪塞我说没事。”

    来娣得意地说道：“是属下告知阿婆的？雀儿的月银是阿婆在收着，如今每日里只给几文钱戴在身上，还时不时地去铺子里看着她。”

    黄蓁不由地笑出声来，说道：“这可是抓到了雀儿的七寸上，动也不能动了？看来是不好意思给我说？怎么你也不说与我听？让我也乐上一乐，说完觉得可乐，也笑个不停？”

    来娣笑着道：“是怕您心疼这两个吃货？暗里接济她们。”

    几人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看着，顺着人流，走到了来时的山门处，谢婆子在前面引着路，侧耳听着两人闲话家常，暗道这位姑娘若不是心思深沉之辈？

    就是位秉性忠厚之人？只可惜命运多舛父母俱亡，想着单为了她这份差事？陈老管事特意把她长孙，调到老帮主院子里当差，这是多大的恩典？

    想到这里，不由地闭紧嘴巴，多做事少说话总不会错？

    一路溜达回来已将近午时，红姑靠在临窗的床榻上看书，矮几上还煮着茶，恍若一直都在的样子？

    见她们回来红姑问道：“怎么不吃了斋饭回来？灵隐寺的斋饭还是能入口的？”

    不等黄蓁吱声？谢婆子在旁说道：“奴婢已经定好了素斋，时辰到了，自会有人送过来，姑娘等着便是。”

    黄蓁说道：“到让mama想到头里去了，您也去歇歇，有事再请您过来问话？谢婆子连说当不得姑娘的请，客气几句就出去了。”

    来娣忙说道：“属下出去找招娣去，这丫头疯起来就没完没了？见黄蓁点头也避了出去。”

    红姑绷着脸说道：“瞧把她机灵的？忙完这阵子问问来娣的意思，若是没有异议？把契约续签了。”

    黄蓁嘴角含笑歪着头慢慢地探着向前，地打量着红姑？红姑见了黄蓁如此，便有些绷不住地道：“姑娘做什么这副样子？”

    “我还想问问姑姑怎么了？什么事让您这样消沉呢？和老帮主这次见您有关吗？姑姑不需要瞒我？说出来我帮着姑姑开解开解？”

    红姑烦躁地把手里的书撂下矮几上，说道：“和我们不相干的事？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嘲讽笑容，可是什么事又和我们相干呢？都是些庸人在自扰？

    回头见到人了您再问？明日老帮主过来见您。”

    说完径自靠在一旁翻书，黄蓁见红姑如此不耐烦的模样？便也不再去招她？坐在几案前倒了残茶，烧水，洗杯，置茶，待水烧至翻开才动手洗茶。

    又停了几息的时间，伸手试了下水温才注水入壶，一套动作下来，轻缓优美，多了许烟火气，红姑不由地看住了。

    眼前的黄蓁，眉眼处尚存有几许稚嫩？可行动间自有一番风骨，从不自哀自怨，亦不随波逐流？目标明确，踏实努力。小小的身躯里仿佛蕴含着无限的能量？

    如一只羁绊在风雨中的雏鹰，无所畏惧，振翅高飞。不管命运为她设置了多少障碍？苦即能吃，福亦能享？幼时常听老人讲，有大富运的人都是先苦后甜？

    黄蓁以后的路听主子的安排就是，自己若是胡乱插手误了姑娘才是不该？何苦为了没发生的事放不开呢？又想着老帮主劝慰自己的话，情绪也就舒缓了下来。

    黄蓁倒了杯茶过来道：“姑姑尝尝我的手艺？我估摸着水温降至七成才注水泡的茶，香味四溢火候正好，就这么点子茶叶让汤驷费尽了心思？

    又托了太湖那边的客商，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

    （此章完结）

    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