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新年

    黄蓁听了微微一笑回道：“每日不过是动几针而已？都是些小物件，又问鞋穿的是否合脚？我不大做鞋也不知是否合适？说着又喊上红瘦，将给老帮主的衣物和鞋袜都准备好。”

    陈世元觉得脚底的温暖都窜上了心头，只知道黄蓁画好了样子送回了松江府，以为今年的衣服都是邬泥泾绣纺所制，自己便也没有多问？

    谁知黄蓁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的鞋袜和内衣都做了出来，还给爹爹亲手做了鞋袜，自己请安时，听爹爹说起才知道？回来一问还有自己的。

    陈世元心疼黄蓁怀着身孕还受累，便劝黄蓁不要再动针线？谁知方才又拿出一只荷包来。

    陈世元扶着妻子来到了虎啸堂，兰姐从里面迎出来，身上衣服首饰都是黄蓁为她准备的，橘红色孺袄配上同色的襦裙，脖子一圈白色风毛衬得兰姐粉妆玉琢。

    双丫髻上插着珠花，金项圈下坠着金锁，见了黄蓁二人满脸的孺慕之色，快步来到两人跟前，屈膝福礼道：“二叔和二婶新春大吉，心想事成。”

    陈世元和黄蓁一笑，拿出将红封了递给兰姐，黄蓁递了一个荷包给兰姐，天青色的荷包下坠着一只黄金制成的小狗，模样憨态可掬，是年前陈世元拿回好些金锭子给自己。

    黄蓁灵光一现，便花了样子找人赶制出来，等着过年时给孩子们赏顽，用荷包的颜色来区分男女。

    兰姐见了高兴地道谢。

    黄蓁牵起兰姐的手说道：“不必谢？婶婶也祝兰姐也新春大吉，长命百岁。”

    “谢谢二叔和二婶，兰姐甜甜的说道。”

    两人进去给老帮主请了安，道了吉祥话，老帮主赏了红封给黄蓁，黄蓁接过来轻飘飘的，想来里面放的是银票，有些意外地说道：“怎么还有儿媳的？”

    老帮主高兴地说道：“你在父亲眼里也是孩子，既是我的孩子怎么没有呢？行之，快扶着你媳妇坐下说话。”

    黄蓁跟老帮主道了谢，由着陈世元扶着才坐下来，门口便说大爷和大奶奶来了，黄蓁见老帮主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一旁的兰姐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陈世沂夫妻俩领着信哥和诚哥进来，四人跪在地上给老帮主拜了年，老帮主才叹了口气说道：“都起来说话吧，一会就要用饭了，诚哥，信哥想祖父了没有？”

    “想了，小哥俩就围了上去，诚哥儿搂着老帮主的脖子，信哥儿也靠在老帮主身上，兰姐也上前去，一时间爷孙几人就说的热闹起来。”

    兰姐也过来给父母俩拜了年，付氏也给了兰姐红封，兰姐接了红封便回到老帮主身边，多的话一句也没有？付氏失落地收回伸出去的手，知道女儿跟自己是离了心了。

    陈世沂见父亲连多余眼神都没看向自己？不由地有些讪讪的，径自起来，干巴巴地跟陈世元和黄蓁喊了声：“二弟，二弟妹，这段日子可好？”

    陈世元起身回礼说了声：“劳大哥惦记，一切顺遂，黄蓁也起身含笑回礼问候。”

    黄蓁和付氏也含笑见了礼，付氏的眼睛从进屋起，就没离开过黄蓁的肚子，笑着问道：“看弟妹的肚子怕是要生了？弟妹怀着身孕还持家辛苦了。”

    黄蓁神色不变含笑抚着自己的肚子，这是要污蔑自己未婚有孕吗？不动声色地回敬道：“替夫家开枝散叶理所应当，不敢言苦？预产期是三月末，长嫂也太性急了些，离生产还有两个月呢？”

    黄蓁从心里腻歪了付氏，对付自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急？连这样的肮脏的的心思都不放过？见陈世元脸色也不虞起来，黄蓁执壶给陈世元到了一杯茶。

    示意他莫要在意，与付氏这种人计较没有必要？

    付氏见黄蓁不慌不忙的说了产期在三月底，便撇了撇嘴说道：“诚哥，信哥，你们还不过来，给你们二叔父和二婶拜年，”

    两个哥儿在祖父的示意下，小跑着过来，给陈世元和黄蓁拜了年，陈世元递上了红封，勉励了二人好好读书，在学堂要听先生的话，二人听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看着两个孩子战战兢兢的模样，黄蓁心底笑话陈世元，恐怕是不能做慈父了？想到这里不由嘴角微弯。

    陈世元像是知道妻子笑话他一样，回头笑看了妻子一眼。黄蓁也一笑回敬了陈世元，取笑之意一览无疑？意思是我就是在笑话您呢？

    陈世元也纳闷妻子，好像在认识自己之初，就不知道怕自己？初见时还镇静地让自己躲进桌子底下，来躲避皇城司的檫子。

    其实陈世元少年成名积威甚重，少有人能在他面前谈笑自如，多少凶名在外的江湖人，见了陈世元也是战战兢兢的，可是黄蓁对此都视而不见？

    黄蓁似乎就有这样的天赋？垂拱殿面君也没见她紧张害怕？面对群臣的别有用心，她也能进退自如。

    陈世元每每忆起妻子那日的风采，作为丈夫的他都与有荣焉，这样美好的女子，竟是自己的妻子？可见老天是待他不薄的？陈世元看着妻子的目光不由的缱绻起来？

    而坐在对面的付氏，见了两人间毫不掩饰的情愫，心底是又气又嫉，没想到冷心冷肺的陈世元？居然也有这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想到陈世沂的薄情寡性，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更是刺眼，想要刺上两人几句，可没等她张开嘴？下人便进来请大伙用饭，没奈何也只能跟着起身。

    眼角扫过兰姐，更是皱紧了眉头，自进来后兰姐除了拜年就躲着她了，整个人都恨不得缩在老帮主身后，这个死丫头，自己能吃了她不成？

    黄蓁可没空理会付氏想什么？由着承影和七星稳稳地扶着，慢慢地跟在众人身后，出去用饭。

    老帮主居中坐下，陈世元挨着老帮主在左侧坐下，黄蓁挨着陈世元坐下，陈世沂夫妻坐在了右侧，几个孩子坐在了下手，便开始上菜了。

    陈家祖籍是北方，后来又搬迁去了东京定居，后来金人入侵后，覆灭了北宋王庭，俘获了靖康二帝北去后，因为槽帮帮助朝廷阻击过金兵，杀害了金兵首领。

    陈家几百口人都遭到了金兵的报复，当时只逃出几个青壮来，老帮主陈凛便是其中一支的后人，所以陈家的饮食结合了南北的习惯。

    陈家的口味既有北方人浓香，也有南方人清淡雅致，还考虑到了黄蓁这个孕妇的口感。

    因为黄蓁整个孕期口味都琢磨不定？嗜辣，嗜酸，有段时间甚至想吃苦的？大厨房的厨子们都绞尽了脑汁，恨不得把所有口味的菜肴都搬上了餐桌？

    见到餐桌上五味俱全的菜肴，弄得陈世元也跟着啼笑皆非，尤其是摆在跟前的苦瓜凉拌木耳，嘴里都跟着泛起苦水来？

    老帮主不放心，为此亲自请教了云清子后还是不安心？还要请太医来问诊？

    黄蓁怕府里动静太大惊动了宫里，碍了某些人的眼目，不得已只得亲自去了虎啸堂？一再的解释说，自己除了嘴馋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老帮主这才罢了。

    付氏看见桌子上的菜肴，不由地冷笑出声，待要说些什么被老帮主冷冷地扫上一眼，便偃旗息鼓的老实了。

    这一顿饭倒也吃的以外的消停？黄蓁自是懒得看付氏的模样？只管吃的舒服便是。

    陈世元也不用下人伺候黄蓁，亲自执筷为妻子夹菜，黄蓁也不挑食？陈世元挟什么便吃什么？

    老帮主见黄蓁胃口好便更满意了，特意把跟前那道松鼠鳜鱼，让人放到黄蓁跟前去，惹得付氏一阵眼热？

    待吃罢了饭，老帮主便打发陈世元送黄蓁回去歇着。

    黄蓁如今身子笨重有些坐不住？见老帮主发话也不推迟？辞了老帮主便出来，刻意忽略了付氏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也没什么好事？

    陈世元扶着黄蓁一路回去，回去都坐下了，见妻子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便说道：“日后出去，还是让婆子们抬着轿椅吧？何苦受累呢？”

    黄蓁由着红瘦和绿肥伺候，去了外面的罩衣和头面。才扶着肚子坐下说道：“我坐在轿椅心里害怕？单是摔了我还好说，可要是摔了孩儿可怎么好？再说道长也让我没事多走走，不过是累些，可我心安啊？”

    陈世元听了失笑道：“什么话？谁摔了也不是顽的？单你偏爱多想？说着拿过靠垫放在黄蓁腰后，让她靠着舒服些说话，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一会功夫黄蓁呼吸绵长起来。”

    妻子自月份大了，每晚上都要折腾几回？没有哪夜能睡的安稳的？见妻子又睡了过去，陈世元起身拿床被子给妻子盖上，见她睡实了，陈世元才打了个手势给红瘦，让她守着妻子。

    自己才披上衣服出去，推门出去，打发院子里下人都下去，不要吵到夫人。

    黄蓁这一睡就过了午时，醒来陈世元已经去了虎啸堂，红瘦端了杯水过来说：“老帮主打发人来说，让您不必拘礼，只管自在院子里歇着。”

    黄蓁放下杯子问道：“外面这样安静，人都去了哪里？”

    “帮主见您睡下了，便吩咐将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下去，怕扰了您休息？见您一直睡着，就去了前面招待帮里的兄弟。”

    见黄蓁听了点头不语，这是槽帮每年的传统，在除夕这日与帮里兄弟们聚一餐，也会在这日奖赏立过功的兄弟们，想来今日不会少喝酒？于是说道：“告诉厨房准备些醒酒汤。”

    红瘦听了忙应下，又问道：“厨房饭菜都好了，要不您就在屋子里用些？”

    黄蓁觉得浑身倦怠无力，也不觉得肚子饿？可自己要说不吃，恐怕又要惊动陈世元，便无力地说道：“打水来吧，我就在屋子里用些，再让厨房切碟子酸黄瓜来。”

    红瘦去门口吩咐了一声，便和绿肥亲自服侍黄蓁洗漱，出来饭菜已经摆满了桌子，黄蓁见陈世元不回来用饭，便喊着阿婆和绿肥红瘦都上了桌。

    几个人陪着黄蓁坐下来，黄蓁亲自执壶给阿婆斟了一杯酒，慌得阿婆连忙阻止说道：“您莫劳动，您莫劳动？老奴自己来就好，忙接过酒壶来。”

    黄蓁好笑地说道：“倒杯酒哪里就劳动到我了？有您每日为我尽心尽力的张罗，我才能安心养胎，您今日且尽兴些，就着过年也好好歇上几日，有事便指使人她们做去。”

    “老奴不过是动动嘴？没费什么力气，您不必担心？”

    阿婆自从跟黄蓁来了陈家，就每日都把心思用在吃喝上，没有一日不进厨房去？不管陈世元什么时候回来？热汤热水都没有落下过？如今陈世元都喝惯了阿婆的汤水。

    黄蓁就着酸黄瓜喝了半碗粥，浅尝了几口菜就要放下筷子，被阿婆劝着又吃了几口鳜鱼，便又盛了小半碗什锦汤，拿着勺子小口喝着，陪着阿婆她们几人用饭。

    待几人用好了饭，撤了桌子黄蓁歇了两刻钟，便要出去消食，阿婆本待要劝说几句，可看着黄蓁坚持要出去，便让红瘦拿出厚些的斗篷给黄蓁穿上，黄蓁也由着阿婆安排。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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