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行事

    一语中的只戳要害，黄蓁赞成地说道：“确如您所说，对了，我们要事先说好一件事，若是有一日我们佐哥儿和佑哥儿出去闯祸了，哪怕是闯下滔天祸事来，您也不许不问是非就罚他们？”

    听了妻子的话陈世元都被气笑了，不可置信的重复道：“滔天的祸事，还不许我罚他们，那我罚你如何？慈母多败儿，看来儿子是不能养在你跟前了？”

    你敢？

    黄蓁凤眼微挑威胁道：“怎么不能养在我跟前了？您只听我说了前半句，便断章取义的是什么道理？”

    “这么说还有后半句？陈世元恶狠狠的问道，你好好的仔细的说出来，不过要当心些，你要说不出个道道来，不然，哼哼，说着在黄蓁肩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黄蓁笑着推搡陈世元后，才正色说道：“教导孩儿是功在平时，如熬粥煮汤一般需要文火慢炖，一则有父母言传身教有之，再则有师长谆谆教导，我说的可对？”

    “夫人说的甚是？可惹了祸事，不许责罚是什么道理？你休要顾左右而言它？接着方才的说？”

    黄蓁伏在陈世元胸口笑够了，才说道：“我的意思是，分辨孩儿品行的好坏，与他是否会惹出的祸事来不相干，事出有因，问过了也要以安抚为主，一味地责罚，吓唬责罚就能解决事情了？

    惹了祸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没有与之承担的勇气和成本，譬如汤驷，如不是我们替他查了底细，冤死了他谁会知道？”

    陈世元细细品味着黄蓁方才说过的话，当事情形成事件后，打骂有何意义？谁说好孩子不会惹祸呢？功在平时，平时用心教导了，德行立得住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想着他小时候那些不羁的往事？曾几何时面对爹爹时，心里不管如何忐忑，脸上都是倔强不忿？爹爹都是怎么做的？越想越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

    “你知道我小时候惹祸回来，爹爹是怎么做的吗？嗯？等不到妻子回应？才发现她睡熟了。”

    知道妻子近日是累到了，心疼妻子这几日的劳心劳力。又想着妻子与自己描述的崖州岛，四季如春，民风淳朴，真要是到了不得不退的那一日？也顾不得了。

    余生便与妻子相偕作伴，面朝大海，看潮起潮落也是一等人生美事？可是陈世元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这大好江山沦于敌手，希望一切的不好都是自己的臆想吧？

    又想起眼前这桩扎手的的事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谋算到的都谋算了齐全，那剩下来的事情，就看阎家愿不愿意入瓮了？

    黄蓁沉下心思每日一逗弄儿为乐，闲暇时候便去阿婆处，看她为招娣和绿肥准备的嫁妆。

    阿婆感叹的说道：“手头不缺银子到底好办事，老奴各处铺子走一遭，放出风去说，您要为身边服侍的准备嫁妆，各处铺子掌柜的都闻风能找上来。

    各色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拿到眼前来等着老奴挑选，倒省了老奴费事去寻的功夫。”

    “那也是您老办事周全，才能将这繁杂的事情，料理的这样齐全，换成是我，索性给银子了事？黄蓁哄着阿婆说道。”

    知道姑娘是在哄自己开心，可是阿婆听了还是很高兴，隧道：“是您不嫌弃老奴啰嗦罢了？忙完了这些，红瘦的事情也该张罗起来了？

    女子过了二十不好说人家了，再说，惹得人说闲话也不好？说着便探究地看着黄蓁脸色。”

    黄蓁一思量便明白阿婆说的是什么？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问道：“您在外面又听了什么人胡嚼？您放心，我是不会有这样糊涂念头的？帮主纵是有心，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家里来？”

    阿婆松了口气抱怨道：“不过是下人闲磕牙？说红瘦将来怕是有造化的，已经被邹mama罚了，您就权当做不知道？都是些糊涂心思，将来红瘦有了结果，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揣测了？”

    想来招娣和绿肥定了亲，屋里只剩下了红瘦不见动静，便有了这些不怀好意的揣测。

    黄蓁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陈世元人物俊美，又身居槽帮帮主之位一呼百应，手里又握着整条漕运的金山银海，是多少势力争相结交拉拢的目标？

    如今外面又传闻自己身子不好了？夫妻床榻之间，自然是不能畅意？于是牛鬼蛇神便都涌了出来，为了身家富贵，自然是八仙过海各使其能。

    因为之前陈世元一直都在刻意的强调的是，嫡子必须要从妻子的肚子里出来，外人要打的主意也是有限，如今已经有嫡子降生出来，那么庶子的名头也足以让人争的头破血流？

    黄蓁就是足不出门，也能想到外面纷争的汹涌程度？她如今对外还在抱病养身子，门房内的邀约的帖子已有了上百份，要是身子好了，能出去走动了。

    怕是各种名目的请柬必是纷至沓来，这还是能推的，可那不好推的？不能推的？譬如宫里的召见？想到这里黄蓁冷冷一笑。

    自从杜夫人借贷之事被御史弹劾，杜相便以治家不严作为接口，抱病在家闭门思过，理宗皇帝便提拔起丁大全来。

    丁大全掌权后便为虎作伥，与阎贵妃勾结在一起，不是黄蓁小人之心？但是或许丁大全的上位，就是全赖阎贵妃的耳边风呢？

    如今槽帮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去年的秋粮款项便是槽帮垫付的，在丁大全的有意的针对下，还有些尾款拖欠着没付，雪上加霜的是，今年春粮又摊派给了槽帮，表面上是皇恩浩荡槽帮受倚重，明眼人谁不知道槽帮被针对了？

    秋粮的尾款加上春粮的全额垫付款，朝廷更是提也不提一句？

    眼看怕是秋粮下来了，不出意外也是要摊派到槽帮头上的？陈世元每日里忙的焦头乱额，却在黄蓁面前装的没事人一般？黄蓁在招娣面前试探了几回，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黄蓁的思维简单直接，没有政客反复掂量的权衡利弊？也没有陈世元的迂回算计？觉得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是为了苟且？而是为了痛快，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

    石头堵了路就搬开石头，水拦了路，就借水搭桥，如果是自己的力气不够？那就借用力气大些的人来帮忙，最好请来的人还是位路过的？事了拂衣去，没什么因果可牵扯是最理想的。

    哪怕是多花些银子也无妨？于是黄蓁便让陈世元给自己送几个人过来。

    陈世元以为妻子是要插手汤驷和雀儿的事情，遂不解的问道：“后续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汤北臣会cao心的，你这几日静等着消息就是，何苦还要插进来？”

    见陈世元误会了，黄蓁解释道：“我要查的不是这件事情？”

    陈世元纳闷的问道：“那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费心？”

    黄蓁也不瞒他？打着扇子施施然地说道：“您还记得去年瑞国公主选驸马的事吗？”

    陈世元点头，不解的问道：“怎么提起这件事来？”

    黄蓁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说道：“听说丁大全放下了手头的政务，在大宋范围内挑选适龄的男子，还要求务必要品貌俱佳？”

    陈世元不屑的说道：“好歹这丁大全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苦读读圣贤书过来的，居然不顾颜面这样的谄媚，连外头的名声也不顾了？居然鼓动官家大肆遴选驸马？听说备选的男子身上，连道疤痕也不能有的？简直是斯文丧尽，丢尽了天下男子的脸？”

    “啊？黄蓁这还是头回听说？“多亏官家只有这一位公主，要是多出几位来？那些翰林院的老大人们，还不得写本男戒出来？以示皇恩浩荡。说道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像话了？掩着口笑倒在榻上。”

    “不像话？”

    陈世元也被妻子的奇葩语言气到了，伸手拍了一下妻子，以示惩戒。

    黄蓁如同被火烤到了一般，忙起身端正做好，挑着眼睛斥道：“您往哪里打呢？”

    陈世元也觉得自己孟浪了，便轻咳一声催促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你找我要人和瑞国公主招驸马有什么相干？说的明白些。”

    黄蓁瞪了陈世元一眼，说道：“有什么相干我不知道？可让我不解的是，天下的好男儿何止千万，不说非得要潘安宋玉这样的人才？可却偏偏挑了年近三旬的周振炎来做驸马。

    还用了学富五车来搪塞世人，最最稀奇的还是周振炎当真中了状元？听说去年的主考大人，是丁大全的故交呢，您不觉得纳闷吗？”

    陈世元一震问道：“你是怀疑？”

    黄蓁脸色一正说道：“我怀疑不怀疑的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官家该怀疑才是，那周振炎打马游街时，我也是见过的，单凭外貌而言，是欺我大宋无人了不曾？

    若真是个好的，怎么瑞国公主看不上呢？听说宫里的娘娘和宗室女眷们，连番上门劝说瑞国公主同意，我纳闷没有人脉根基的周振炎，怎会有那么好的人缘，这么多人去公主面前说她的好话？”

    陈世元细细琢磨一番？觉得妻子的怀疑不无道理？自己与妻子的区别是，自己当笑话听了，可妻子却听出了故事。

    “你是要？陈世元试探地问道？”

    “我一个深宅内院的妇人能做什么？不过想求个根底看个热闹，您给两个嘴严的供我驱使，就当我深宅后院的无聊所致，真有个什么也是后话了，到时在商量您，如何？”

    陈世元举一反三，想到妻子的用意，便有些坐不住了？

    丁大全与阎贵妃前朝后宫勾结在一起弄权，两人狼狈为jian互为臂膀，丁大全又会奉承理宗皇帝，要是想搬倒丁大全，那无异于搬山？

    可黄蓁的想法却让他动了念头，看到了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触动理宗皇帝的事情，一为江山，二为后嗣，理宗皇帝富有四海，却只有瑞国公主这一根独苗？如果有人打瑞国公主的主意？凭他是谁也翻不了身？

    于是陈世元意动的说道：“你别管了，我来安排。”

    黄蓁正色地摇头说道：“这事还偏你不能安排？”

    噢？

    这是为何？

    “杀鸡焉用牛刀，我几句闲话就能处理的事情，做什么要您兴师动众的？这件事情不必您cao心？我已经有了计划？”

    陈世元好奇地问道：“朝廷忠臣你几句闲话就能掀翻？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黄蓁神秘地摇一摇指头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您就擎好吧？”

    见妻子不说陈世元也不勉强？随即指了两个人给黄蓁使唤，黄蓁见了两人，也不得不佩服槽帮的底蕴和厉害之处，面前的两人黄蓁便是迎面遇上十回，也未必能有印象。

    简单问了两人几句，黄蓁便安排起来。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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