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来客

    老帮主笑过之后说道：“好，既如此，那过了中秋后，家里事县主就接过去吧，中秋那日要进宫朝见，县主好好准备，孩子嘛，只管交给我来带就是。”

    黄蓁又起身端端正正的给老帮主福了一礼，感激地说道：“能得到祖父的教诲，是俩哥儿的福气，日后他们哥俩儿的文攻武略，就交由父亲去费心了，父亲既是应了就不能反悔？”

    见儿媳是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模样，又肯将孙儿的教养之事尽数托付给自己，老帮主高兴之余还有些感动？儿子就是自己亲自教导的，每每听到外人夸赞儿子，老帮主听着，比在外面捡了银子都高兴。

    老帮主不止一回自豪的畅想过，满临安府瞧瞧去，以弱冠之姿便掌控了槽帮，一力制服那些蠢蠢欲动的帮中长老，剔除老朽之辈，提拔轻壮有为之士，如今的槽帮在儿子手中如同臂使一般。

    儿子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六岁？与那些章台走马，眠花卧柳之辈比较，简直是云泥之别，便是娶的媳妇也比别人家的争气些，一下就为自己添了两个孙子。

    老帮主私底下也与陈普显摆儿子，谁家儿郎能及得上我的行之？与我儿子一比，说是土鸡瓦狗也不为过吧？说这些时，（暂时忘了陈世沂也是自己儿子。）

    待黄蓁回去了，老帮主便兴致勃勃来到了书房。

    也不喊人伺候，找出笔墨来议定起孙子的成才之路，隔壁还在流着口水的两个熊孩子，不知道自己的成长之路，已经被祖父规定好了。

    午后阿婆亲自出去接来了聂红线和张敏，二人路上就听说红瘦要嫁人了，便每人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红瘦大方地出来道谢，如常的在跟前伺候。

    聂红线感慨地说道：“昔日的小丫头要出门子嫁人了，这一去嫁的又是你们姑爷爱重的人，你是个有大福气的。”

    红瘦听了也不扭捏？不卑不亢地说道：“都是主子抬举奴婢，福气不福气的奴婢到没有奢望？只盼着出去不给主子丢脸，奴婢谢过聂东家赞誉。”

    张敏打量着红瘦说道：“好丫头，光这份定力，就深得你们主子精髓，说着斜觑一眼黄蓁，小时候就不知害羞为何物？”

    红瘦听了独自凌乱？要不是尊卑有别，都想问问有您这样夸人的嘛？

    黄蓁听了也不恼？只不紧不慢地问她：“jiejie这话凭地奇怪？我内心清明无欲无求，好端端的害羞做什么？”

    张敏翻了白眼嗔道：“不解风情的怪物。”

    门口蓼蓝大声招呼道：“嬷嬷您来了？”

    听着声音就见帘子掀开处，李嬷嬷笑着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跟黄蓁见了礼，又对着聂张二人福身见礼，道是：“二位娘子万福。”

    聂红线客气的侧了下身子，说道：“嬷嬷莫要多礼。”

    黄蓁出言道：“嬷嬷坐下说话吧，又对着二人介绍道，是父亲院子里的李嬷嬷，又问道，可是父亲有什么吩咐？”

    李嬷嬷欠身说道：“老帮主说，夫人今日即有客人要招待，想来是顾不上两位哥儿了，今夜留两位哥儿歇在虎啸堂，老奴是过来拿俩哥儿日常用的东西？”

    当着众人面，自是不能驳老帮主的话？可黄蓁想着昨夜俩儿子的闹腾，便稍作了有些迟疑？

    李嬷嬷见状地说道：“老帮主说了，哥儿要是闹腾得紧了，就让人送他们回来。”

    看来昨夜儿子在院子里的闹腾。并没瞒过老帮主去？黄蓁笑着说道：“他们在父亲跟前乖顺的跟个什么似的？哪里会闹呢？我是担心父亲带着他们，夜里歇的不安稳？”

    听黄蓁这样说，李嬷嬷笑的脸上跟朵花似的，高兴地说道：“便是累些老帮主也是愿意的，中午时佑哥儿不喜吃辅食？老帮主便让竹龄和梅龄在哥儿面前翻跟头。

    还商量佑哥儿说，吃上一口便给翻上一个跟头，我们佑哥儿聪明的呦？居然听懂了话，半碗的菜粥都乖顺地进了肚子。”

    黄蓁听了一乐说道：“还是父亲有办法？如今他们在做什么？一会让他们回来一趟，跟两位姨娘见了礼，再回去父亲跟前闹去。”

    李嬷嬷抿着嘴笑道：“俩哥儿午睡起来，就闹着要看翻跟头，竹龄和梅龄累了，老帮主便让松龄和鹤龄轮番上去，老奴出来时，老帮主竹龄她们在哥儿面前打拳呢。

    两位哥儿看着几个龄在耍宝乐的只拍巴掌。”

    黄蓁听了觉得这倒是办法，就像自己小时未握笔之前，先观摩字帖，熟悉字的结构和笔锋。

    黄蓁请李嬷嬷坐下，喝杯茶先等一会，让鸦黄领着人去套间，收拾兄弟俩的东西去。

    张敏在一旁调侃的说道：“多亏你们槽帮是以武立世，不然哪里找人翻跟头去？说着轻笑不已。”

    黄蓁眉头一动解释道：“都是些家生子，从小在院子里跟着家大人练着玩的，几岁的小丫头也就会翻个跟头，弄出个花架子来比划，哄哄孩子罢了。”

    聂红线也不可思议的感慨道：“老帮主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以往那些英雄事迹便是现在听来，也让人肃然起敬，没想到也能甘心隐退与后宅，以含饴弄孙为乐？

    哎，说出去谁能相信呢？说着还摇着头，一副还不敢相信的模样。”

    黄蓁失笑说道：“哪个英雄不是血rou之躯？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有家国可依，如今父亲弄出一身伤痛来，苦药汤子一碗碗的喝下去，难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面前跟没事人似的？

    我身为媳妇身子不争气？不能尽孝反倒多出两个累赘来，闹得父亲也跟着不得安宁？说起来也是惭愧。”

    李嬷嬷听黄蓁如此说，心里慰帖不以，笑着奉承道：“夫人这样妄自菲薄，老奴可是不依的？双子星临门，谁家媳妇有这样的荣耀？您还要怎么争气呢？”

    黄蓁听了意思意思的谦逊了几句，又让鸦黄好好地送李嬷嬷出去，一会又领着奶娘抱着两个孩子回来见礼，两个孩子见了黄蓁，便都伸出手来抱？

    黄蓁圈在身前挨个亲亲，细声细语的说道：“娘亲抱不动你们怎么办？要不你们抱娘亲好不好？”

    佐哥儿和佑哥儿听了只管伸出手去，娘几个笑成一团。

    张敏见了娘几个互动只笑她，指着道：“你个没出息的，竟糊弄起儿子来。”

    “还真不是糊弄？黄蓁一本正经地说道，做母亲的怎好厚此薄彼？既然不能一起抱两个？索性一个都不抱，这也是我家帮主说的？说到这里神色有些讪讪的。”

    聂红线忍着笑和张敏一人抱起一个来，几人哄了会孩子，黄蓁见孩子们闹着要出去，便让奶娘抱回虎啸堂找祖父去。

    黄蓁遣了下人出去，三人窝在榻上说起了私房话，恰如未出嫁的闺中女儿一般？

    晚餐是从大厨房送过来，都是地道的杭帮菜，酒是阿婆去年酿的梅子酒，埋在树根地下，今日才挖出来待客，黄蓁还在吃药不能饮酒便告了罪，亲自为两人把盏。

    黄蓁指着一道鳜鱼说道：“厨房里新添的菜式，两位jiejie要是吃的还顺口，我让人将方子抄一份，给两位jiejie带上。”

    聂红线尝了一口说不错？便说是女儿喜欢的口味，让黄蓁莫要忘了方子？

    张敏听说好吃便也要试试，谁料一口才夹起来，就险些呕了出来，连喝了几口酒才压了下去。

    张敏对上二人狐疑的眼光，才苦笑着说道：“我是因为身孕之故才会如此反应，因为负气未曾说与家里人知道，连身边服侍的也未告知？”

    张敏身后的女使碧草吓得白了脸色，结巴道：“奶奶，您怎么连奴婢都瞒着啊？”

    张敏不在意斜觑了碧草一眼，道是：“关你什么事？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进。”

    黄蓁不赞成的说道：“那你还大口喝酒？伸手将她跟前的酒杯挪开些？张jiejie，不管你有多不待见姐夫？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骨rou，也是你将来的依靠？”

    说着便要碧草去喊跟着张敏的人进来，送信回松江府，却被张敏拦住了，道是：“真是皇帝不及太监急，我自然知道那是我的骨rou，不然我怎肯忍着恶心逢迎他，说着眼里流下泪来。”

    黄蓁忙示意屋内服侍的下人出去，见碧草不放心，红瘦安慰道：“有我们姑娘呢？说着拉着碧草出去。”

    张敏垂泪说道：“我爹娘不止一次的哭着求我，让我不要任性？说父母不能陪我一辈子？让我生下个孽障来傍身，我就是不甘心认命？凭什么男人能三妻四妾？而我们女子就得为了名声来恶心自己？说着又抢过酒杯来，一饮而尽。”

    聂红线和张敏没有深交，听了她的私密事有些尴尬？只得无措地坐在那里？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而黄蓁看着屈辱不以的张敏，既心疼她的遭遇颇觉无奈，又气她的恣意妄为。

    张之初作为父亲来说，目前能为女儿做的，已经是有些离经叛道了，这还离不开张之初早年的遭遇，所以才会这样宠着女儿，想来张之初也是硬着头皮与张敏的夫家百般周旋。

    要是按照时下人的原则，男人只要肯回头就是金不换，可惜她夫婿遇到了张敏这样不肯妥协的？

    黄蓁分析过张敏之所以不肯妥协？是源于心底对美好的那份向往，不能说她对杜浒是情比金坚？只能说张敏在懵懂的时光里，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一见倾心，以为是陌上人如玉，合该花开并蒂，结局却是襄王无意？

    与其说张敏执着与杜浒，还不如说张敏是执着于自己想象出来的美好？世事如流水早已不复当初？心境不附？纵是神仙下凡，便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因为错过了自己以为对的人？所以便执拗地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对的了？怨天怼地的发泄着她的不如意，觉得世人都负了她？

    看着失态至此的张敏，黄蓁心里一横问道：“那jiejie还纠结什么呢？明知被狗咬到会恶心，可你不还给了狗咬你机会吗？这时候再来怨天尤人，肚子里的孩儿何其无辜？

    兵行此处，jiejie不该咽下委屈好好生下孩儿来吗？挺起胸膛把持好内宅，为肚子里的孩儿挣出一条锦绣前程来，莫非jiejie只想要个孩儿傍身，却不想做孩儿的依靠？”

    不妨被黄蓁如此不留情面的抢白？

    张敏恼羞成怒的指着黄蓁，厉声斥道：“你又知道些什么？我是却不过爹娘的恳求，才有了这孽障的，说着对着自己肚子锤了几下。”

    慌的聂红线忙过去拦着，黄蓁却冷笑说道：“所以呢？jiejie便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苦的人？于是jiejie便持强凌弱起来，欺负起肚子里没长成的孩儿来？张大人要是看了你如此模样，不知该有多失望？”

    聂红线紧着冲黄蓁使眼色，让她不要趟张敏这趟浑水？

    （此章完结）

    今天更新有些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