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彼岸空花
有多少人想争渡苦海，去到彼岸。在途中也罢，到了终点也好，如果最后都是梦幻空花，又剩几人争渡。 帝都皇城正南，凤山门，在万松岭上，周边松树广袤，天风击戛，如洪涛澎湃，时与江上潮声相应答，又名凤岭松涛。 万株松树青山上，十里沙堤明月中。凤山门一处宫苑内，只有一桌数椅，一壶刚沏好的茶。李虚中一人就坐，昆仑客和晞儿前后脚出现在殿中。 晞儿随手把一条鱼干扔进了茶杯中，“一条死鱼。” 看着鱼形在水中连个泡都不会冒，李虚中却笑道，“这是10年前对子延续，只希望这次我们两家不要互相拆台了。” 晞儿显然对鱼干不感兴趣，倒是对十年前的往事来了兴致，“算命的，你倒是说说看，这块大岩石10年前怎么拆台了。” “十年前，几乎所有持大衍令的命轮境强者都入了帝都，结果被那八人砍瓜切菜般地屠戮了三分之二。固然有修为都被压制在真如境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有人在红尘业障中加了料。在那天红尘业障暴动，让大衍令执有者，都濒临走火入魔的状态。” “大衍令乃天地神物，要让其异动，必然是同时代的东西才行。”晞儿眼珠一转，“我知道了，是昆仑宫的彼岸空花。” “时至今日，存世的远古诸形已极少，消失一个就是少一个。彼岸空花是花形之王，宫主随手用之，倒是毫不费心，大方得很。” 昆仑客坐了下来，坐下的身影明显高出一大截，终于开口，声音却不似适才与岳峥交谈的音色，像是有着磁石般的奇异之力。他伸出一只手看着，“这是如今人族的rou体，你们都感受到其潜力了吧。也许我们一直以来都错了。这样的rou体，蕴藏无限潜力，只需要自己能掌控开启的钥匙，就能一步登天，一日千里，没有极限。” “世间万物，都是随着环境而进化的，既能成为一个时代的主角，必然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载体。我们只要存在就好了，为什么要执著于过去呢？” “你这块石头是终于开窍了，如果早点开窍，我们两家何须相互掣肘。” “诸神时代，神人为尊，然后是龙凤二形。但自神灵大战后，神尊就消失了，而龙凤二尊却还存活于世。凤尊一直沉眠于凤凰山中。龙尊则是化身无数，潜行世间。”李虚中开始对晞儿对道。 “要想彻底唤醒凤尊，必须要有足够的龙息。凤尊沉眠于此，也是因为此地有运河龙脉封印之龙息。要增加龙息，除了寻得龙尊化身外，也可以利用新成长起来的龙形。” “在运河龙脉封印处，原本有三处是用于化龙之用的。化龙不外乎两种途径，一是鱼跃龙门，一是由蛇化龙。三潭印月和花港观鱼处的阳阴鱼，雷峰夕照处的白蛇。但时至今日，运河龙脉封印已悉数在开启，三个废物都还没成功，让凤尊始终只能三分还神。” 看了一眼茶杯中的鱼干，昆仑客也不由有点无奈。围绕运河龙脉封印地勾心斗角，古来有之。但因牵涉到各方势力，千年以来，不见被破坏，反而时常被加固。 “雁宕山脉大龙湫之龙形，如今不都在帝都，这可都还在你掌控中。”晞儿噘了噘嘴，这龙形正好是在她最在意的两人身上。 “红尘界千年，山魂八部众，最强者当推汉州刘家。”昆仑客眼前浮现出一道身影，天星不出，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并不多，而汉州刘家武帝，绝对是够资格的一位。 “按气运而言，每个氏族，都只有百年皇运，但汉州刘家，不断硬生生地夺了隋州杨氏五十年，还能够历百年后再延续。始祖斩了雷峰夕照处的白蛇，中续之主，则把花港观鱼处的阴鱼形视同玩物。” “虽然，他们的成功，也借助了我们之力，但不能否认，在利用完我们后，在他们身上我们也遭受了有史以来最重的损失。” “看着你们故作姿态的样子，就恶心。”晞儿在自己鼻前挥了挥手，不想再听这些没兴趣的话，“这死鱼干还有用吗？” “只要还有其形，用我族秘术，还是能激发一次它的气息。足以以假乱真了。”李虚中眯着眼道。 “三潭印月、花港观鱼，雷峰夕照三处，呈三角形，互通有无，成运河龙脉封印的阵源而蕴龙，如今我们只能取其一处，看看还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花港观鱼那位早已把阴鱼形融为一体，只是受苏家之主镇压，难以离开该处洞天胜境。而苏家之主曾言，为了不让这位精通谶纬之术的异人入世，洞天胜境永不再开启。且苏家武道实力绝强，也没有哪方势力能闯入苏家，强开洞天。” “所以，为了让苏家主动用星钥开启洞天，就要制造假像，比如封印在里面的阴鱼形竟然出了洞天胜境。” “这是原来的计划。但如今岳峥等人皆知三潭印月处的另一条鱼形已被你取走，所以这次是做的不是以假乱真，而是要你偷梁换柱。” “只要你能用这条死鱼，换得活鱼，再用活鱼反哺白蛇，有很大的可能可以让其进化为龙形。“ “你让我在那位恐怖的大叔眼皮底下，去偷梁换柱，你们两位老人家怎么想的？” “丫头，花港观鱼是第六处封印，我们已准备好人，到时会对岳峥出手，所以你是绝对有机会混水摸鱼的。” “对岳峥出手还不是时候，需在开启玉皇飞云的洞天胜境时，才合适。” “宫主，你是出手的主力之一，你这打算可不在计划中。那化形之事还如何进行？” “化形之事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这不可能，在我地推算中，此事成功的概率有八成。”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夕照洞天胜境的真正镇守者是谁？” “是谁？”李虚中大为惊讶，“能不被我推算到的，这世上只有一种人。”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李虚中倒吸一口冷气，“自南师之后，如昙花一现就消失在世间的摩诘居士！” 王氏最杰出的大家中，除了太尉府那位军神，还有一人，不是佛门中人，却被世人称之为佛的摩诘居士，当年以二元幻阶破境的绝代人物。 “那你还为何要丫头去收了三潭印月处的鱼形？” “虽不能行成形之事，但如果用这鱼形相助那位背叛我族之人，纵然不能让他们两败俱伤，也可削弱其战力，何乐而不为。” “一堆的花花肠子。”晞儿再也听不下去，一个闪身离去，“要我再出手的时候，再叫我。” “这个时代的躯体，让我们从无形到有形，看似有了限制，却是有了超越的潜力。虽然人人都坠苦海，正因为有了苦海，才有到达彼岸的可能。而不像原来的我们，上限确定，只能顺着时代变迁而随波逐流。” “也罢，我们就再看两出戏吧。” 却说往苏堤而去的岳峥，站在湖中许久，似在思索着什么，又似在探查整个帝都情况。直到天色微亮，才上了湖。刚踏足苏堤时，一道声音已传来，“少君，苏氏苏江月恭候多时。” 苏堤六桥的六把剑，被称为苏门六君子，来得是锁澜桥剑主，赤壁之剑苏江月。 在曲院风荷有金沙涧之水注入西子湖，在花港观鱼处，也有一条花溪经流入西子湖，故称花港。 在苏江月带领下，经一雕栏虹桥，来到了湖中庄园处。庄园内，亭台楼阁隐现于竹木花草之间，倒映在湖光山色之中，可谓尽得西子湖风流。 来到小万柳堂，堂中已有两人在等候。 一名老者，仙风道骨，须眉皓然，在岳峥眼里，却是一个半步已埋黄土的老贼。 还有一人，身着黄袍，大马金刀地坐着，身上霸气隐而不露，竟然是宋州赵氏之主赵玄郎。 对于这位赵氏之主出现在这里，岳峥倒不感到奇怪，连唐州之主武曌都已亲临，区区赵玄郎份量还是要更轻点的。 更何况，苏家崛起的时代正是宋州当权那会，宋州赵氏在西子湖畔的地盘，主要就是以苏堤为主，从那一头的岳墓栖霞，到这头的花港观鱼，只是这些个洞天胜境并不是由赵氏把控罢了。 而如唐州李氏在西子湖畔的地盘，则是以葛岭一带为主。又如元州蒙氏的地盘主要是在玉皇山一带。 “袁老儿，你来此，是要为术数一脉清理门户，汉州刘文叔，当年可是用谶纬之术，又延续了汉州百年掌权。” “少君言重了，老儿只是略知术数而已，并非该脉传人。在此，是受武主之托，为少君一叙术数一脉的来龙去脉罢了。” “赵家主呢？” “赵家当年错杀岳将军，以致界域战场大败，是红尘界的罪人。故退位后转皇族气运至苏氏一脉，由其镇守运河龙脉封印。如今，少君要开启此处封印，赵某自当亲临，看是否能起点作用。” 虽然苏氏亲自镇守的运河龙脉封印，只有花港观鱼一处，但自宋州时代后的数百年来，运河龙脉封印一直未被有心人破坏，苏家功不可没。 “那请苏剑主，先说说花港观鱼洞天胜境内的现状吧。” 苏江月刚准备开口时。“磨刀的，此处洞天就交给我吧，这里的鱼形对我来说是大补。” 听到这张扬的声音，岳峥笑出声来，“十年前那条鱼，你是吃的最多，怎么，还吃上瘾了。” “我把烟青都交给你了，这一条鱼又算得了什么！” “烟青只是要了一枚青天大日令，怎么叫交给我了。你这嘴巴就没有干净过。” “你心虚个啥，君念雪又不在这里！” 虽然人还未现，但能和岳峥这般对话的人，也只有他们八人中的其一了。 逍遥子北冥，道门教尊亲临！刀君口中的疯子插手此事，会让所有人的预料都会落空。疯子会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