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传说中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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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楼是安城下城区最常见的建筑,老旧与紧凑是这里每个人的共有认知,唯一的好处就是容纳的人够多,在这个大雾之年,有一个住的地方已经足以让人庆幸,至少对于下城区的居民而言是如此的。 晚风从大雾中来,楼顶天台上不知谁家的衣物忘了收,被浸着湿气的风一吹,在绳子上轻飘飘的来回荡漾,这样来回荡漾一晚,明早可能又和刚从盆里捞出来一般,能拧出水来。 角落里几簇叫不出名字的盆栽沾满了雾水气凝聚成的水珠,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它们一定是最耐潮的植物,因为喜欢干燥环境的生物,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包括人。 一只黝黑的小蚂蚁从盆栽的湿土中挣扎着钻了出来,环顾四周之后顺着盆沿往下爬,走走停停看上去像是漫无目的一般,离开花盆顺着栏杆一直往上,来到楼栏的最上方时才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天空中漫无边际的大雾,似乎透过大雾能看到它想看到的东西。 一张清秀的小女孩面庞轻轻的靠在栏杆上,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顺着蚂蚁的视线望去,入眼之下皆是雾茫茫的一片。 “惜我哥哥,它在看什么?”女孩好奇的问道。 女孩身旁,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坐在一根小木凳上,背靠栏杆,翘着二郎腿,手里正捧着一本破旧的书本,借着大雾之下最后的光亮入神的翻看着。 那本书封面掉色严重,已经旧的字迹模糊,只能隐约的看到《道德经》三个大字。 男孩面庞清俊,年龄约莫十二三岁左右,一头学生制式的短寸刘海,戴着一副已经开始脱漆的镶框眼镜,看上去似乎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男孩叫陈惜我,是这栋筒子楼里长大的小孩,旁边灵巧的小姑娘叫程锦绣,也是楼里住户家的孩子,二人住在同一层楼,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一个班读幼稚园,一个班读小学中学,几乎是无话不谈的伙伴。 平日里二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到这天台来玩耍,大人们很少上来,尤其是接近晚上天气温度下降,这里便成了二人独有的基地。 听闻程锦绣的询问,陈惜我转头看了一眼天空。 “有怪物,专吃小女孩的怪物。”说完低下头继续看书。 程锦绣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盯着陈惜我:“为什么不吃小男孩?” “小男孩皮糙rou厚,嚼不动。” 程锦绣闻言可爱的翻了一个小白眼,伸出小手揪了揪陈惜我润嫩的脸蛋:“确实挺厚实。” 陈惜我偏了偏脑袋,避过程锦绣的魔爪:“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揪我的脸。” 程锦绣收回了小手,耸了耸肩:“谁稀罕~”说完继续看着大雾之中:“我知道大雾外面有什么,有星星!你说...星星是什么样的?” “书上不都有么?” “书上的不能动。” “星星本来就不能动。” “胡说,歌里都有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陈惜我笑了笑:“那都是骗小孩的。” “我们本来就是小孩。”程锦绣笃定道,随即又有些生气:“但你不能总是把我当小孩骗。” 陈惜我合起书本,抬头看着她:“我没有骗你。” 程锦绣也低头看着陈惜我,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类似于jian诈的目光,可是她失望了,陈惜我眼神清澈的就跟盆栽上的露水一般。 “那你就是敷衍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想了想程锦绣又补充道:“你不告诉我,我当然什么都不懂。” 陈惜我无奈的轻轻吐了口气。 “想看星星是吧?” 程锦绣连忙蹲了下来,两眼期望的望着他,坚定地上下抖动着小下巴:“想!” 陈惜我思索了一会儿,坐起身子,小脑袋探出围栏往周围大楼扫视了一圈,此时入夜时分,大雾正浓,就连对面相隔几米的楼房都显得模糊不清。 确定无人注意这里,小男人又蹲了下来,伸出右手,缓缓闭上眼睛。 陈惜我稚嫩的小手红润光泽,掌心一条条手纹像树叶的筋纹一般看似杂乱却有有序的扩散开来。 在程锦绣圆溜溜的大眼珠子注视下,那一条条掌纹竟然开始隐隐闪烁起光亮,就像流动的血液发着光,顺着掌纹缓缓向掌心汇聚而来。 不过片刻,光亮已经聚成一颗颗小小的亮球,悠悠旋转着脱离了陈惜我的手掌,呈逆时针慢慢的悬浮而上,当到达二人额头前方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就那样一闪一闪的悬停在空中,煞是好看。 “哇...”程锦绣刚要惊呼出来,似乎又想起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小嘴,不让自己出声,在几年前她就知道陈惜我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但同时也明白陈惜我的不一样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程锦绣见陈惜我闭着双眼,一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另一只手好奇的伸了出来想要触碰光球。 就在程锦绣快要触碰到光球时,通往天台的楼道里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唤声:“雅儿!快回家吃饭啦!” 陈惜我闻声猛的睁开眼,手掌闭合,上方的光球瞬间破裂开来,化作无数晶莹随着夜风轻轻飘向天空之飘散而去,直至消散在朦胧大雾之中。 程锦绣有些不甘的伸手想要抓住那些飞散的光亮,却是一下小爪下去,再摊开手时什么都没有。 程锦绣又兴奋又失望,嘟着小嘴有些不甘:“还没看够!”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看着陈惜我透着隐隐血丝的眼睛,面露担忧问道:“不会流鼻血吧?” 陈惜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锦绣!你在上面吗?”楼道又传来呼唤声,声音比上一次更大了。 程锦绣这才连忙大声回应道:“知道了妈,马上就下来!” 程锦绣站起身来,拍了拍碎花裙摆上的泥土:“星星很好看,但只能给我一个人看知道吗?” 语气中充满了不可违逆。 陈惜我没有说话,转身收拾起地上的书本也准备下楼了。 程锦绣怔怔的看着他将书本上放在腋下夹住,然后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尘。 “看在你让我看到星星的份上,我得提醒你明天记得一定要去学校,老师今天已经在问了,如果明天还看不见你,可能就要让你叫你爸去学校了。” “嗯。”陈惜我点头应道。 往前走了几步,程锦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回过头来道:“还有,乔志他们在找你麻烦,你要小心点。” “嗯。”陈惜我继续点头。 乔志是陈惜我班上的同学,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但家里似乎有些背景,每日里和一些差生纠葛在一起混迹于校园,打架欺负同学的事情屡见不鲜,他和陈惜我向来不合,时常会寻着理由找陈惜我的麻烦,这次不知道又因为何事。 “麻烦死活都在那儿,我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我。” 见其心不在焉的样子,程锦绣娇怒了一句:“我管你...”迈开小脚快步跑下楼去。 陈惜我看着程锦绣消失在楼道的身影,泯了泯嘴也没说话,回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大雾,转身也跟着下了楼。 筒子楼有十层高,陈惜我和程锦绣家都住在六楼,程锦绣跑的很快,陈惜我下到六楼时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倒是楼道拐角处站着一个大人的身影。 筒子楼楼道晚上没有灯,雾气弥漫中更显昏暗,从楼上往下走的陈惜我左手夹着书,右手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只见站在那里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长发扎在身后,腰间裹着一件打着印花补丁的围裙,右手里捧着几粒儿瓜子儿,此时正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笑眯眯的注视着陈惜我从楼道下来。 “刘姨。”陈惜我面露微笑的唤了一声。 那妇女正是程锦绣的mama刘玉香。 程锦绣的父亲是下城区的一家人造食品加工厂的工人,每日一大早出门天黑才回家几乎看不到人,刘玉香就在家打理家务,然后在周围筒子楼里接一些手工针线活儿补贴家用,日子不富却也从来不会担心温饱。 刘玉香除了对她老公以外,对外人都比较和气,平日里除了话比较多,喜欢偷偷的唠各家长短,倒也没其他不好的地方,对待与程锦绣一起长大的陈惜我也还是比较热情的。 “小惜我呀?吃饭了吗?”刘玉香笑道。 陈惜我来到刘玉香身旁,摇了摇头:“没有,我爸应该差不多也做好了。” 刘玉香磕了一粒儿瓜子,随手将瓜壳扔到楼道角落,笑道:“得了吧,你那酒鬼老爸能做饭?整个筒子楼都知道从你六岁起你家的炉灶就是你才点的着。” 陈惜我笑了笑,他知道刘玉香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不答话却也不生气。 “到我家吃吧?你爸自个儿在家喝两口酒就饱了。” “不用了刘姨。”陈惜我婉言谢绝。 刘玉香露出一个责怪的表情:“你这娃,打小就这样客气,你跟我们家绣儿啥关系啊?跟姨可用不着这样。”
“谢谢刘姨,真不用了,您赶紧回家吃饭吧,锦绣刚就在说已经饿坏了。” 本以为话到这份儿上了,刘玉香也该放过自己了,谁知刘玉香还是没放陈惜我走的意思,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伸手爱惜的摸了摸陈惜我的小脑袋,眼睛更是上下打量起陈惜我来。 见陈惜我胳膊夹着一本书,她欣喜道:“你看你这孩子,到哪儿都不忘学习,难怪成绩那么好,哪儿像我们绣儿又贪玩又笨的,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你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习还不好,以后出来可哪儿去找生计活儿哟,没把你叔和我愁的。” 陈惜我还未说话,她又继续口吐连珠一般:“小惜我你和绣儿两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她可是你比你亲meimei还亲meimei,你可得多帮帮她。” 陈惜我点头应道:“我知道的,锦绣很聪明的。” 见陈惜我答应,刘玉香脸都快笑开花了:“就是,我们家绣儿也不笨,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多聊聊学习啊什么的,肯定没问题的,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你爸待会儿又吼你了。” 说完刘玉香这才侧身让开道路,挥手示意陈惜我赶紧回家,不一会儿锦绣家就传来刘玉香高亢的怒骂声。 “吃吃吃!程正国你就知道吃,一天天家里啥事儿都要我cao心,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还有程锦绣你,期末考试你再考不好就别回家了,跟你废物爹去凤凰河边跟那些烂人抢老鼠吃吧!” 陈惜我瞪着大眼吐了吐舌头,心中默默地为锦绣祈祷了一番,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还得赶紧回家做饭。 一边思考一边往屋里走,筒子楼是环形建筑,陈惜我家住在楼梯右侧六号房,在路过三号房时,门口躺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眉厚面菱的老头。 老头一动不动的靠在一张几乎快放平的躺椅上,虽然是顺着楼道,却也是让本就不宽广的道路更显拮据,躺椅旁边还摆着一根木凳,上面放着一支固满茶垢的水杯,下方压着几张今天的报纸。 陈惜我脚步稍缓,有些小心翼翼的向老头道:“宋爷爷晚上好。” 这老头姓宋,也是这筒子楼里的老住户了,自陈惜我记事起,他便是陈惜我家的邻居。 宋老头似乎没有老伴,也没有儿女,在陈惜我记忆中,十来年里除了社区的工作人员,这个性格怪癖的老头家里还从来没有来过其他人。 老头没有回应,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是一座雕塑放在走廊上一般,浓密的眉毛上甚至开始有雾气凝成了露珠,整张脸活像发了霉的焉橘子,在夜色下看上去格外怪异。 “宋爷爷?”陈惜我有些担忧的盯着老头,伸出右手试图去探探其还有没有呼吸。 “滚!” 冷然的一声呵斥,吓的陈惜我一哆嗦,连忙收回右手,就见宋老头也不睁眼,左手抬起精准的拿过旁边的茶杯,拧开盖子饮了一口。 “嘿嘿...”陈惜我尴尬的笑了笑,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茶杯下已经烙上杯底水印的报纸,顺手抄了起来边走边道“谢谢宋爷爷!” 这个时代电视机是高档家电,一般人家是看不起的,想要知道外面的事,除了口口相传也就只有报纸这种最传统的媒介,而陈惜我的酒**亲自然是从来不会订购报纸,所以陈惜我经常偷拿些宋老头看过的报纸回家看。 宋老头仿若不闻,将茶杯放回木凳上,继续将眼睛闭上。 陈惜我也没觉得稀奇,筒子楼里的人都说这老头比外面的大雾还古怪,常常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比如总喜欢从楼上往楼洞下面扔垃圾,总喜欢对着天空一个人自言自语骂骂咧咧,和人说话不过三两句必定吵起来。 上个月社区的志愿者来给孤寡老人送温暖,直接被老头连骂带踹的给轰了出来,其中有女孩子甚至被其骂的哭着跑下了楼。 老头最诡异的行为就是喜欢大晚上的在楼道上“乘凉”,无论春夏秋冬,每天晚上都在这。 程锦绣就曾经偷偷问过陈惜我:“宋爷爷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僵尸”,一到晚上就出来躺在那儿吸收日月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