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没有说他为什么回来,只是和我在这里住了两个月,生活意外的平静惬意。 在此期间,我慢慢养伤,因为伤得实在是很重,基本上什么也干不了,我也不想添乱,就帮着他干些琐碎的杂活,也算是消遣。 后来我的伤势好了许多,就偶尔会和他一起去到村里帮别人看病。 当然,我只是打下手,他才是郎中。 不过,在帮忙时,我发现我包扎的手法很熟练,估计以前练过。 他打趣我说,莫不是遇见了同行。 我笑了笑,答案我也不知道 除了那段时间他比较清闲外,后来他好像突然变得很忙,连着看病都没有时间,甚至好几天都不会回来。 但我并不担心他,我知道这里是他安排给我的一个小住处,他来历定是不凡,肯定有着自己的住处,不说别的,起码吃穿住行是没问题的。 就算有问题,我现在的样子也无法帮他。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各干各的事情,过了两个月。 直到后来有不少村民来找他看病,一天会来两三个人。 起初的时候,我找准机会和他提了几句,他说会安排好,我也就没太关心,但是没想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找他,甚至一天都有五六个,而且症状都十分相似。 我觉得不对劲,想跟他说,但是他最近都没有回来,我很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但幸好,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带着一身的疲惫,眼底下甚至都有一层青色,胡子也冒出了一片。 可是看见我后,他还是面带笑容,柔声问我最近的状况。 我突然说不出来了,只是关心了句:“好好休息。” 他笑了笑,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突然被人打断。 “木大夫?木大夫在吗,快来看看我家当家的,木大夫。” 伴随着哭喊声,我们两个人一同望过去。 一个中年妇女和两三个壮汉在门口,而一旁担架是昏迷的中年男子。 我脸色一变。 但是木宣已经走了过去,仔细瞧着病人。 沉默半晌,他才问妇女:“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两天,刚开始是头疼还发热,吃了点药,本来有好的迹象,谁知道今天突然昏过去了,还吐了好几回。” 我站在他旁边,能够看到他在深深皱眉,加上那副疲态,我的内心微不可察的动了下。 这边还在检查,外面又来了几个人,症状都很相似。 我叹了口气,告诉他实情:“这几日已经有好多这样病状的了,但好在没有传染性。” 我当时在帮着照顾病人,没看到他眼里翻滚着的暗涌。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不明所以看过去。 他嘴唇动了动,复杂地看着我,“你的病刚好,我来吧,你去休息。” 我将手抽了出来,继续照顾病人,“我可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看病去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一下午都在照顾病人,连口水都难喝上。 等送完最后一个病人时,天早已经黑了。 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揉着眉心,疲惫根本掩饰不住。 我倒了杯茶放在他旁边,自己也倒了杯在一旁坐下。 刚喝一口茶,就听他说:“明天早上会有人接你,你先离开这。” 我一愣,“接我干什么?” 他睁开双眼,拿着我倒的茶,不紧不慢说道:“最近有你家人的消息了,我这太忙,你先离开。” 我皱了皱眉头,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这个。 自己刚被他救下的时候,很明显他对我有很重的防备心,可当他离开一个月后,突然转变态度,我那时便知道他肯定有目的,不然不会对我如此之好,而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也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 对于这个危险的人物,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但当时我的伤势实在是严重,先不说我失忆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就是那伤势恐怕就离不开这里。 所以,我留在了这里,他有目的接近我,而我利用他来养伤。两个人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从而和平相处了这两个月。 但现在他要我离开…… 突然想到这两个月他总是外出的样子,我又有点迟疑,难不成他是在找我的家人? 我还没想明白,他又态度很强硬地说道:“你今天晚上收拾一下,明天送你回去。” 话落,他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回了屋里。 我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眉毛微蹙。 第二天清早,我刚起床,就看见有人在门口站着。 来人一身黑装,眼神犀利,长相凶恶,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他见到我,高冷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也跟着点点头,算是回礼。 这时木宣从里面走了出来,不似之前的温柔,他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就对那黑衣男子吩咐道:“送落落姑娘到府里,途中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是。”黑衣男子恭敬回道,接着又看着我,“落落小姐,请。” “嗯。”我拿好自己的包袱,倒是没立马离开,而是认真看着木宣,笑着感谢道:“有劳木公子这段时间的照顾,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话罢,我作了一揖,表示感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对于他的做法,我没有任何的异议或者不满。 到底是两个陌生人,即使相处了两个月,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有自己的秘密,而我没有过去,我们就像是微风和白云,浪花和礁石,我们擦肩而过,有过短暂的相识,但终究还是要归于平静。 或许有过波澜,但这终究是水花,不是波涛汹涌。 我坐在马车上,如是想着,心里舒缓了不少。 闲得无聊,我就托腮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没看多久,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才几日未曾出门,这里的景色怎么变得如此黯然了。 我垂下眼帘,认真想了想,大概是离春天还很远吧。 * 黑衣男子带我去的目的地不是很远,才半天就到了。 只是这地方倒让我大吃一惊。 我知道木宣的身份不简单,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王爷。 一时间,我有点迟疑。 黑衣男子将马车交给车夫,见我呆在原地,出声道:“落落小姐,该进府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跟我想象的一样,很大又很庄严,只是人很少,略显萧条。 才没走几步,就有一位老者走了过来,一双眼笑眯眯的,慈祥地问:“这位就是落落小姐了吧?” 我点点头,“您好。” 他连忙推脱道:“使不得,使不得,你是王爷的客人,不必这么客气。” 我弯了弯唇,“我只是王爷所救的一名女子,算不上客人,而您又是长辈,作为晚辈,须尊您。” 他又笑了笑,里面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我是府里的管家,落落小姐可叫我杨伯。” 我从善如流叫了一句:“杨伯。” “房间已经备好,落落小姐这边请。” “有劳了。”我顿了一下,“叫我落落就好。” 他还是笑眯眯的,没说话,只是领我去了房间。 临走前,又对我说:“午膳也已备好,落落小姐收拾好后可去前面用膳。” 我想到什么,问他:“王爷说有我家人的消息了,何时能告知?” “落落小姐不要着急,今天您舟车劳顿,不如明天再听?”
我想了下,觉得有道理,就应下。 他便贴心关上门离开了。 当人一走,这屋里立马就显得冷清不少。 我看着精致的屋子,不知为何胸腔有一点沉闷。 我只当是路途劳累,没过多在意。 我所带的行李不多,就是几件衣服,随意将东西放好,便去了前面用膳。 午膳准备的很丰盛,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 可是正在吃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是别扭。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就只有杨伯和两个丫鬟。 杨伯见状以为我有事,上前询问:“落落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就我一人吃吗?” “是的,府里除了王爷,没有其他主子了。落落小姐可以放心。”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怪怪的,似乎话里有话。 他又接着道:“可是这饭不合胃口,我马上叫人重新做。” “不是……”我抿了抿唇,终究没说什么,沉默着吃完了饭。 饭很可口,也很香,种类也很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连着胃口都少了几分。 大概是太累了吧! * 说是第二天给消息,事实上这几天我都没得到消息。 一问杨伯,他就支支吾吾,说再过几天。 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等待。 几天后,我去吃早饭,却发现杨伯不在。 觉得奇怪,便问旁边的一个丫鬟:“杨伯呢?” “杨管家昨日晚上有事离开了,至于去哪,奴婢也不清楚。。” 如此,我便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吃完了早饭。 我原以为杨伯只是有事暂时离开,没想到到中午都未曾回来。 我心存疑惑,但是发现这诺大的王府也无人可以为我解惑。 我叹了一口气,决定在府中走一走,解解闷。 王府很大,景色也不错,看得出来木宣的眼光不错。 一时间我也看得津津有味,却未曾注意到有两个丫鬟在不远处低头说话。 “听说王爷好像生病了。” “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昨天晚上听到杨伯和赵立的谈话啦,这不,昨天夜里杨伯知道后立马过去了嘛!” “啊,希望老天保佑王爷平安度过此劫。” “是啊,保佑保佑。” 我静静听完全过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僵硬,好似血液都不会流了一样。 过了一会,我才愣愣想着。 木宣生病了? 可是那病不是不会传染吗? 木宣现在又怎么样了? 我稳了稳心神,回到了房间,收拾了行李。 我刚装好,门就被打开了。 门外站着杨伯,他看着我手里的包袱,疑惑询问:“落落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我没回答,而是问他:“木宣怎么样了?”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马又闭上嘴。 我就静静看着他。 最终他败下阵来:“王爷他也病了,和村民症状一样,但是情况看着还好。”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里情况实在是很糟糕,落落小姐你还是待在府里为好。” 听到他的回答,我捏紧了包袱。 但我并没有答应,而是认真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我想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