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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15

    生命。黑白的钢琴上弹奏着此起彼伏的音乐。

    永远。在灰色的世界里慢慢腐朽老去。

    堕落。玫瑰花凋零枯萎的时刻。

    我们来自于何处?又归宿于何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衣帽间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正在盖着hermès毛毯躺在沙发上。

    掀起毯子,走上客厅。

    软踏踏地坐在沙发上,女佣急急忙忙地从厨房里出来端着纯净水递给我。

    “要不然您先去沐浴?我们已经为您弄好水放好您今天需要穿的衣服。在三楼的浴室。”女佣弯着腰歪着头,向我做出了请的动作。

    皮笑rou不笑了一下,点点头,走到了三楼的浴室。

    迈进浴池里,温热的水渐渐埋住了我的身体。偌大的浴室,并没有放太多东西,显得空荡不已。巨大的落地窗披着窗纱,但也挡不住阳光温暖明媚的照射。

    无数大大小小的白色纯棉毛巾,有的齐刷刷地叠起来,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毛巾柜里或者奶白色的长柜上,有的则只是简单地对齐搭在了毛巾架上。

    浴池旁随意地摆着几本最新的时尚或者财经杂志。我拿起一本上一年十一月的《F.L》,翻了翻以后就又随便地扔到了某个地方。

    巨大的壁柜镶嵌在墙壁里,里面装着要穿的衣服,裤子,墨镜,首饰,鞋子,包包,帽子,手表,香水和今天的行程。

    可是,这样的生活也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我们这些住在琉璃屋里的人,也会孤独无奈地叹息流泪。

    从浴池里出来,擦干头发。解开裹在下身的白色浴巾,换上了今天的服饰。

    阿玛尼的西装套装,HERMES的手表和香水,COACH的墨镜,GUCCI的鞋子。我从各大奢侈品旁边拿起行程表,上面和往常繁琐而复杂的文字不同,只是用了黑色粗体大字打印着——上午十点四十五:新闻发布会。

    穿好衣服后,从楼上走到了餐厅。菲佣们忙忙碌碌地把菜肴一样样地端上来。刚坐在欧式红木椅上,执事就递给我一杯ChateauLafiteRothschild的红酒。母亲穿着DOLCE&GABBANA的黑色长裙和CELINE的蟒蛇皮夹克快速坐在了桌子旁。不停地交换着刀叉,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各种食物。

    我翻了下白眼,不急不忙地拿起勺子,喝着奶油汤。对母亲说:“我不在的这几天,难道他们虐待你了?把你绑起来不让你吃饭还是怎么的。”

    “你没看行程表吗?今天有个新闻发布会!Ben没告诉你吗?这个发布会非常重要,有二十七家大陆,香港,台湾和韩国的知名媒体都来,所以我和你去参加。现在都八点半了,你说你洗澡都要洗两个小时,你换皮啊?”母亲借着食物刚刚咽下的空闲,快速对我说完。

    喝了一口ChateauChBlanc红葡萄酒,切下一块红酒牛扒。无奈的撇了撇嘴:“你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十点十分。

    我和母亲安静地坐在车里。母亲忽然低头看了看鞋子,转过头来稍有担心问着我:“你说veneta这双18厘米的高跟鞋会不会影响我走路?”

    “不知道。不过你要是像唐婉一样笨的会踩到自己裙子摔倒的话,我就会立马装作不认识。”我拨弄了一下挡住眼睛的头发,连看都没看她,只是坐直了起来。

    母亲冲我甩来无数白眼。

    “妈,你还没和我讲这个发布会是发布什么?”

    “哦,一个唱歌选秀比赛。你爸他给这个唱歌比赛投资来着。现在你爸不在,发布会就让你和我去了。而且这个选秀比赛你还要去代言和参加。”母亲轻描淡写着。

    “妈,代言没问题,但我为什么要去参加啊?我宁可去那里做搬运工。”

    母亲听后极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又清了清嗓子,低声应付句:“再听他们交代吧,快到了。”

    十点十五

    车子缓缓停下,管家BEN从副驾驶下来,为母亲和我开门。母亲戴着hermès长筒羊皮手套,扶着PRADA墨镜,做出贵妇专有的一种姿态,拉低了DIOR羊皮寛檐毡帽,笑着向红毯两边举着各种摄影设备的记者主持和围观群众的人潮挥手招呼。

    我也从车上下来。闪光灯在身旁一下又一下接二连三不停歇地闪烁着。相机“咔嚓咔嚓”地响起,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产生共鸣。来自大陆港台海外的记者对着镜头快速地说着不同的语言,做现场直播。我昂起头,几乎就是把下巴冲着千百群众。迎着无数灿烂羡慕的目光,骄傲的微笑起来。踏着鲜红的红毯,向两边投去稀稀少少的笑容招手。跟在母亲后边,走进了发布会场内大厅。

    十几个媒体记者在场内周边。有的在举着相机拍照,有的架起了架子录影。

    签好到,我们就安静地坐在了第一排的左边。发布会很快就开始了,主持人穿着miumiu套装走了上来,简单地说了几句传统平常的客套话。随后就是唱歌比赛的主办方讲话。一波一波的掌声响起,在深色系色调下,确是变得无比璀璨。

    嘉宾致词时,母亲是第一个。Ben递给母亲致词稿,母亲踩着18厘米的“细柱子”,大步迈向舞台。

    母亲用流利的英语说着致词。忽然Ben也递给我一个文件夹。先是一愣,不敢相信的对Ben小声念叨:“这个,干嘛的?”

    Ben满脸堆笑,紧贴着我的耳朵说:“您的致词稿。等夫人读完以后您就应该上去了。”

    那一刻我只想拿着刀把他脸上的那副恶心至极的笑容给戳破,可惜这会犯法。假如没有法律,我一定要这么做。于是我翻着白眼对他说:“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Ben没有说话,依旧笑着。一阵掌声以后只见母亲微笑着从台上走下来坐到身旁。主持人走上舞台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又响起了“雷鸣”。

    始料不及的突然,只好勉勉强强地上台致词。

    站在台上,四下鸦雀无声。我笑着翻开文件夹,只见那里面仅有几张白色的A4纸。脑子里顿时“嗡”了一下。我感觉我的心脏貌似梗塞了,一会儿可能就会倒下去一样。

    “嗯……”我只好无奈地合上了文件夹,深吸口气,然后抬头,迎着满脸微笑,继续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位媒体,大家上午好。很高兴能在今天的2013年中国国际‘荡气回肠’歌唱选秀比赛新闻发布会上,以投资合作方形象出席……”

    学着以往新闻发布会上父亲母亲讲话的套路向下延伸着,恼怒的心情也慢慢晴朗。频繁刺眼的闪光灯在我眼前变得柔和。

    从舞台上下来,掌声在场内再次响起,宛如悦耳动听的音乐,好似餔糟啜漓的文词,那般美好。

    慢慢坐下,看见母亲和Ben的满脸笑容,心里面不禁怒气再起!把文件夹甩给了Ben,一边连续不停的翻白眼一边和Ben说:“Ben,我想这个家应该需要一个新的管家了!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母亲忍着笑,对我说:“Noble,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别怪他!”

    “我猜你们两个今天一定把摇头丸当成巧克力吃了,才这么兴奋活泼的!”我向后一靠,白眼翻到都要缺氧。

    一个带着DIOR墨镜,穿着BOTYEGAVENETA套装的女人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对我说:“顾先生,荷夫人,你们好我是Susan,是这次比赛宣传的负责人。请您和荷夫人跟我来一下。”

    母亲也不问什么,站起来随她去了:“嗯,好的。”

    我与母亲跟着她走,先是走进了一条窄小的走廊,然后走到了一个门前。女人打开门,一个巨大的摄影棚在我眼前亮起。里面大概有三十几个工作人员,一齐对我们弯腰九十度,说:“欢迎您的到来。”

    这不仅让我有一种日本女仆的即视感,虽然里面有男的。

    “我先和您们交代交代。这场活动是有顾总的Guggenheim集团投资赞助的,所以我们想邀请Noble先生来为我们拍海报,做形象代言。”

    “好,你等一下。”母亲从Ben的手里接来皮包。

    Susan立刻上前摸着我妈的手,一脸极贱的微笑,轻声说道:“什么也不用。而且我们还会给顾先生摄影一套的影集送给您们作为礼物。”

    “那什么时候拍摄?”母亲又把皮包递回到了Ben的手里。

    “现在,马上。”

    我摆着各种动作,站在白色布景或绿色布景前面。身上穿着非主流的黑色服装。其实我特别讨厌这样的衣服,他们看起来要不就是像一件被虫子咬了还被火烧了的黑布,要不就是像被人扯大还扯开线了的连衣裙。比如Eddie以前就喜欢这个,他头上还戴了个翠绿翠绿的杀马特假发。那时我们一起出去逛街,Eddie说他要晚到。后来我们走累了就在附近的星巴克里坐下休息。就在这个时候Eddie打来了电话,说他来了问我们在哪里。于是过了不久他就穿着那身行头扭了进来。对,你没看错,是扭了进来。他走路的姿态就和踩了花盆底的绣花鞋似的。我看了看,的确,他学着韩火火传了黑色红底高跟鞋。当时我一口咖啡就吓得喷了Anne满脸。

    又扯远了。

    “我们比赛需要Noble参与,然后我们假装让他赢,故意给他一个奖杯,一个第一名。圣诞节的那天晚上六点比赛,巴黎春天百货下。”Susan在我们临走前这样嘱咐着。

    下午四点三十八。

    折腾一天后终于回到家里了。菲佣女仆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地做着晚饭,厨房里飘出了一股浓郁的芝士,奶油和烤牛rou的味道。

    坐在图书室里,四个巨大的红木书架里装满了书籍。有的新书新的靓白,有的旧书旧的泛黄。屋子里飘着书籍里散发的幽香与沙发上皮革的清新。拿起手机,拨打了Anne的电话。

    “喂。”Anne懒洋洋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响起。我能想象到,她穿着只有六十元,堆着一层一层褶子的睡衣,头发散散乱乱随意地披在肩上,一只手举着电话,一只手时而扶着腰,时而抓一抓头发,邋邋遢遢的站在阳台看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

    “我……圣诞节晚上六点有一个比赛,你来看看吧。”

    “哦,好啊。”Anne草草地应付了下。

    “那,明天学校见。”

    放下电话,从图书室里走出,一连气走到顶层的阳台。坐在白色羊皮沙发上,一片银白的雪花在鼻尖处融化。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在黑夜里飘扬。风不大,雪也不密,只是将那铺在额头上的刘海吹起了几缕发丝,在空气中与雪一起变得惨白无色。仆人端来了G.HMumm香槟递给我。一片雪花落入香槟之中,让G.HMumm变得微微苦涩。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旁,递给我一个外表破旧的棕褐色纸盒子。

    “你的生日礼物。”

    说完就走开了。

    疑惑着心情打开盒子,里面用纸袋包着两个东西。

    两个别墅的房产证。

    我不禁惊声尖叫,兴奋地大声呐喊着,刺破了这个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