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戏码与筹码
扬州的上空此时密云紧凑着,其实已经过去了十几天的光景,甚至就连猛烈一点的阳光都没有。 在那山林之间,原本已经是秋后旬的时间了,可是那些树木却不知为何异常的茂盛,甚至就连绿意都盎然了不少,这一点其实非常的奇怪。 不过不知为何,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么一个变化,甚至就是那些离得近些的人家村落,却是在心里都有些避讳一般,其实这也难怪,毕竟就连那座山神祠都早已经荒废了近十年了,就算是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变化,也没有人会多惊讶,这些年的幺蛾子多了去了,这些都不算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这其实也算是以平常心对待久了的缘故,除了那些个达官贵人,哪还会有人一天都在追求闲情雅致的东西? 寻常百姓所期盼的,不过也只是想着能不能好好的生活,朝六晚九的死命劳作,求的也不是什么光宗耀祖一飞冲天,很多时候人往往忽略了一件事情,小富即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如果有选择的权利,谁又不想让自己更偏向于前者呢?这个世道很难有所谓的好坏之分,底层的人向高层索求,高层的更像外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烦恼琐事。 整座山林之间,时不时的刮起一阵阵的清风,风力其实并不大,但是却能让树冠上的枝叶窸窸窣窣地作响,说句实在话,这种场景倒也是挺奇怪的。 只不过也是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幕,但其实这前边还挂了一个不大不小类似结界的东西,可这玩意可以说是糙得不能再糙了,对于一些小有成就的练气士来讲,就相当于挂了一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牌匾,多少有点把人当傻子的意思。 不过说句实在话,这还真就是这个意思,山林之间的一个石台前,有着三个容貌一模一样的男人,只不过三人打扮却是各不相同,这也让当下的场面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位居中间的男子一身儒衫地坐在地上,身上的气息可以说是静若止水一般,就连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与那闭息之后的状态还要离谱,就好像三魂七魄都没有了一样,只剩下这么一道躯壳留存在这世间。 而他左右两边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一个手中托着木鱼,手腕处的一条佛珠在自行地微微转动,显得有股莫名的庄严。 另一个的袍子有点类似于道袍,只可惜穿在身上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虽然手中那把洁白如瀑的拂尘给他拉回不少的形象,可与那位儒衫男子比起来,还是有着极大的差别的。 当然不止是这两人,他们三个人的身上都有着各不相同的气息,哪怕是他们的的长相一模一样,却连性格都差异极大。 随着石台之上一道道袅袅香烟徐徐升起,三个人的身子也在虚幻和凝实之间来回切换,显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只可惜这一幕好像不曾存在一般,随着清风的吹拂而来,所有的场景和人又消失不见,但存在是绝对存在过的,因为空气之中的烟未曾消散,就好像留下最后的一点点蛛丝马迹。 南唐长安城的皇宫之中,钦天监的高楼最顶层之上,一名老者双手负后地傲然而立,而他身后跟着一名神色苍老的白袍老人,此时正对着老者毕恭毕敬。 这位白袍老人便是南唐当代的钦天监监正,而前边那个气势如虹的老者,自然就是如今南唐明面上最大的底牌。 李玄机双手负后傲然而立,显得是那么的雄姿英发,一口气如上百尺高楼,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高挂天际的朝阳一般,十分地夺人眼球。 相比较之下,李玄机身后那位监正的状态就是另一个极差,脸上流露着的暮气和死气,让人觉得真就是个快要半截入土的人。 这位姓王的老监正此时杵着拐杖轻轻地挪了两步,慢慢的地来到了李玄机的身边,好像努力地睁了睁自己那双已经成了一条缝的眼睛,可惜还是差别不大。 王老监正对着李玄机开口道:“没想到陆陆续续出现了这么多个地仙的座次,先生,我还是觉得隔岸观火好一些,毕竟这样子一来,我们当个渔翁在后边捡漏,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李玄机却是置若罔闻一般,甚至就连眼睛也闭了上去,王老监正自己也知道这个提议绝对是有些不足的地方,一般李玄机就很少与他言语,要想他开口就得自己脑子转的快,即便自己犯了错,人家也只会动手,这种人身上的傲气让他懒得跟下头的人口头言语,这一点他自己更是见多了,在这整座钦天监中,死在这一条错路上边的人,可根本就不在少数。 王老监正不敢过多言语,可李玄机的气机却开始慢慢地收回,这也让老人松了一口气,至少这种反应来讲,自己也就可以不用去死了。 虽然说活到了这么一个岁数还如此怕死,可却是他这辈子最容易被人说道的地方,整个南唐的朝堂之上,几乎大小所有的官员都知道这种事情,但其实那些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一位手掌大权的监正,在朝野之上的潜在威胁还是很大的。 李玄机睁眼叹息,而后轻声地说道:“小辈如此猖狂,若不是脚下这座压胜之楼无人坐镇,老夫必然要去会会你这所谓的三教道行。” “不过还是要奉劝一句,莫要如此的嚣张,我见过在这一条路上走得更远的人,双手虽然能探到更高的地方,可是最终的结果好不到哪里去,你们这一个个的飞蛾扑火,反而也显得这条路没那么明智。” 这几句算是李玄机隔空喊话,用的依然是前辈的身份。 脚下的这座登天楼便是长安最高的楼阁,显得是那么的宏伟雄壮,只不过因为还是刚刚修建而起没多少年的缘故,但在整体的规模和气势上,还是比不上自己大哥当年一手指挥建造的“滕王阁”。 但其实要拿来当压胜之地,已经是完全足够了,毕竟这种类似的东西一比较,还是没有必要分清高低什么的。 南海琼楼,山河棋阙的高耸城府,昔年的位居天下第一阁的滕王阁,甚至就连那些三教九流圣人的庙宇全部算在内,其实也没有所谓的高低之分,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的便是当年持剑斩山根怨气而去的毛青榃,在自身底气足够硬的情况下,哪怕是天下气数,也没有太大实质性的用处。
所谓的一方气数的事情加成,总的来讲还是在于个人的运用究竟如何,这一点其实尤为重要,甚至是对于三教九流的圣人来讲,也没有办法无视,反而要做到更好,虽说不受天地拘束反以自身大道为根基的修士,与天地之势比起来会显得弱了些,但也不是没有杀力或者根基浑厚到可以与之抗衡的存在。 二者其实各有各的好处,但也同样有着各自的限制,未必就有着高下之分。 只不过境界越高的人,最终反而会选择与天地相契合的这一条路,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老话确实算是一部分,剩下的其实也归功于时来天地皆同力这么一句,两者留下的臆想也同样没有着高下之分。 不过为什么说是臆想,也是因为想要做到这两点的,其实都太过困难了,前者需要在自己有着超强天赋的情况之下,还得将人心抽丝剥茧,需要同时兼顾的东西太多太多,而后者不仅自身处在这么一个基础上,还得将自身一起交付出去,天地之间为何会有画地为牢之人便是如此。 这个世界上做任何的事情都要付出等同的代价,哪怕是代价不大,其实也是因为有着一个必须具备的前提,说白了,也只是与天地做交易罢了。 而李玄机对于这个处境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手中掌控着一国气运,也正因为是有这么一个前提,这个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在天地气数究竟有多么庞大这方面的理解上超越自己,也同样是自己敢于下注的原因之一。 其实自己是非常的无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这些年来的苦衷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若是他大哥还帮衬着他,他哪里还需要做这些事情,该做的也只是在前线上厮杀而已。 此时李玄机身上的气息,颇有点变幻莫测的味道,上一秒还如同一轮烈日当空,让人有点睁不开眼睛,可是下一秒却变得阴柔起来,阴柔到甚至有点奇怪,只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浑身打颤。 姓王的老监正此时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李玄机,然后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对着李玄机轻声地问道:“先……先生,你成功了?” 只不过这么一句询问,却没有得到李玄机的回应,只是那身上的气息滚若游龙,既像是通过这栋百尺高楼传到地底之下,又像是登天楼给李玄机的反哺。 二者早已经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