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戏幻(4)戏中狠袭
那边四人犹在观赏幻戏,也不在意。那伤腕军汉狠狠瞪视康浩陵,叱道:“这次你走得了么?”胯下高马一声嘶叫,又如前次一般,一个大黑影向康浩陵当头压到。 康浩陵身形向旁一晃,骤然伏低,滚了开去。滚出之时,一剑斩在马腿之上。长剑刚刚撤回,听见空中突然又是轰然一响,便如那黑汉子方才燃起火团时的声响。 在这一瞬之间,康浩陵身在地面,眼见面前的两匹马安静不动,马上之人不知是否正注目那声响所来之处,正是冒险窜出包围的时机。他滚出两圈,挺腰跳起,挥剑护身,低处两剑再出,斩伤了最外一匹马的马腿,划破了马上军汉的右臂。 他滚地时剑刃不露,跳起时剑锋突出,姿态娴熟。驰星剑术虽没有地堂招式,但人与剑相处得极熟之时,剑便能随身自如。他的驰星剑才刚刚练到了第二层“流星式”,剑术并非甚高,但论到“人剑一体”,正是他十余年来所苦练追求的。 他两剑伤了一人一马的肢体,这才见到怪事突起:那戏法艺人手中的两团火已然暴发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那人双手一振,火球脱手,冉冉向这边马背上的一干军汉身上烧来! 围观人群惊呼后退,康浩陵立即倒纵避火,一面紧盯那大火球与马背上各人的动静。马匹惊慌不定、脚步散乱,已受伤的两匹马更是乱颠乱冲,一干军汉驾驭不住,下马又怕遭马蹄所伤,正自惶急,有人便骂道:“快收回你的妖火!甚么玩意!” 那艺人咧开嘴,刺耳地“呵呵”笑了几下,怪声怪气地吆喝一声:“举火啦!” 也不知他使了甚么巧法,大火球若有灵性,竟尔当真上升。蓦地里,那人身子纵起疾冲,胸前亮光突现,原来手中已握着一柄短剑,扑向两名正在翻身下马的军汉。 康浩陵一呆,但见那人手中刃光猛闪两下,拔一刀便闪一下,两闪过后,二个军汉栽在座骑之旁,身子底下流出鲜血,显然已遭那人刺死! 那人随即窜进马匹之间,马嘶声中,敏捷异常地闪过马匹的纷乱踢踏,下手快极狠极,连连刺瞎了数匹马的眼睛。 一干军汉先是被那人疯狂杀伤之举弄得震呆于当场,接着那人腾挪而起,往旁边空地逃去。六名幸存的军汉才回过神来,纷纷发喊,从已不听使唤的座骑身上跳下避开,拔出腰刀,向那人冲去。那被康浩陵刺伤的军汉亦已顾不得收拾康浩陵,在地下捡了一条粗大树枝,也怒叫着追去。 受了伤的马匹仍在乱窜,马上的女子随时会被颠下地来踏死,康浩陵救人要紧,不及多看那艺人如何招惹官兵,忙迎上前,对众女叫道:“跳下来!我接着。” 却听那边兵刃撞击之声密如连珠,那黑脸汉子短剑近身而搏,以一当六。这六人只不过是武艺平庸的兵士,但同僚被杀,便立意要毙那黑汉子于街心。 巨大火球仍在冉冉升入天空,围观人群发现那火球似不会落下伤人,便都抬头注视。这时,方才毙命的两个亲军之血缓缓流向了地势较低的街旁,流到了人们所站的地面,一个途人无意间头一低,惊叫:“血!人血!” 人们才发现,地下两个一动不动的军汉不是被那人打晕,而是杀死了。此时一匹瞎了的马踏住了其中一个军汉的身体,人们看得清楚,那确然已是具尸体。人丛里立刻爆出惊叫,你推我挤,圈子逐渐向外散去。大清早的热闹幻戏瞬间变了长街血溅,众百姓怎能不恐慌? 这一边,康浩陵已将众女一一救下,他身法不及那戏法艺人,在乱嘶乱闯的马匹之间穿梭,惊险连连,所幸受掳的女子终于一一安然退到街旁。康浩陵伸剑指着地下的军刀,对那首先脱缚的娼女说:“这把刀的主人凶多吉少,你再没甚么好怕的,快替她们砍断绳索。”也不管众娼女嘤然惶恐,转身绕过马群,忙去支援那戏法艺人。 方才他见了那人疾窜攻击的身手,心中曾经一动:“这是极高明的轻功,不是幻术。这人原来跟我一样,也是要救众位姑娘。”既是见义勇为的同伴,岂有不帮之理? 此时,那人已又刺死一个军汉,剩下五人呼喝围攻。康浩陵挥剑向圈子中砍落,至于半途,突然转向,掠向左首一名军汉。这一剑仍如前次般留情,剑锋在那人胸前浅浅一拖,立即收手,转削右首军汉的膝盖,仅将他皮rou削伤,并不伤及筋骨。 他一入了圈子,便知众军汉手中佩刀质素相当精良,自己和那人的两把普通钢剑只有快速穿入敌方刀影,尽力保全自己兵刃不断,方有取胜之机。若在平时,要穿入这几个军汉的刀影,创伤对方肢体而不杀人,驰星剑第一层“指星式”便绰绰有余,但众军汉这刻已发了兽性,低劣的武功乱砍乱挥,反而难办,那伤了手腕的军汉双手持着一条小树干似的大树枝,好几次堪堪打中二人的肩头。如此,康浩陵的驰星剑不知不觉便来到第二层“流星式”,哪怕他其实才窥门径不久。 流星式既出,对手之中又有二人双膝被伤,跌倒于地。康浩陵补上两脚,踢中他们腰间麻xue。 那黑脸汉子的剑招如瀑花四溅,不仅狠,兼且漂亮悦目。与他外貌的丑陋突兀,简直是截然相反。康浩陵百忙中向他道:“这儿交给我,你的火球要掉下来啦!” 那人笑道:“我倒忘了——”晃身穿出了圈子,看似要去接火球,猛一回身,一剑刺入那挥舞着大树枝的军汉颈际,再狠手拔出。那军汉应手而倒,大树枝砰地摔下,扬起街中灰尘。 那人看也不看,旋即冲至大火球下方,指手划脚,不知怎地,又将大火球“召唤”了下来,妥妥地接在手上,张口嘘溜溜一吹,火登时熄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