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屋内的见面
离岗街北边的惨烈状况超过了伊格的预想。 原先成片的各种房屋，酒馆，妓院等等都已经消失。 一些建筑倒塌成废墟，墙体倾斜、支离破碎。 而另一些则被不知从何而起的火焰吞噬，只剩下黑色焦灰冒着微弱烟雾。 整条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窗户和断裂的门板。 血迹污染了道路和墙壁，死者的尸体遍布其中。 形成一幅恐怖而血腥的画卷。 他们死时面容扭曲、表情惊恐，呈现出各种扭曲变形和不自然的姿势。 仿佛是被无尽的恐怖撕扯而亡。 在生命的终点到来之时毫无尊严。 伊格小心翼翼地踩过尸体和残骸，感受到脚下肮脏而滑溜。 蹙了蹙眉。 以往到离岗街来的时候。 地面上虽然各种会动的不会动的垃圾也不少。 但好歹脚下足够当心的话还是能躲开的。 现在好了。 到处是尸体和血，还有大量人在濒死时无法控制的排泄。 气味恶臭也就罢了，还弄得整条街道完全没法下脚。 伊格本来想在和特伦斯见完面之后先回神殿给神殿内的布局做一些调整，空出地方。 方便之后摆放玛俐买回来的器具。 但现在—— 伊格微提皮靴。 前后猛地晃动。 才好不容易甩掉一小部分粘上去的不知名黑色脏物。 他啧了一声。 感到有点可惜。 恐怕得花些时间去清理了。 总不可能踩着这样一双鞋去神赐福的地方。 事已至此，伊格索性就没再将太多注意力放在脚下。 转而放慢脚步，观察起路上随处可见的各种死尸。 尸体的完整度普遍不高。 很多别说是找不找的到“皮”了。 就连皮都找不到多少。 他暗道可惜。 心中有所预感。 这次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就是不知道埃里克在猎杀怪物的那一晚和他分别之后。 是不是还呆在离岗街。 不过想来他也只能在这里厮混。 那看来也死了。 伊格颇有些感慨。 倒不是因为认识的人死去。 而是感叹“弱小”果然和“死亡”颇为登对。 在伊格前面带路的亲卫队员们看似都专注于引路。 但其实每一个拐角，每一段弯路。 只要有侧身的机会。 都在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伊格。 没办法，不关注不行。 那可是妥妥的狠人。 得按照他的步速来引路。 万一这位狠人祭司不满意。 早点看到他脸色不对，那还能早点跑路不是。 一般在瞄完伊格之后，卫兵们往往也会假装不经意地再扫过洛克的脸。 想要从队长的脸色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惜队长不愧是队长。 这么短的一段时间，神色就已经恢复如常。 只有他还有些虚浮的脚步才能让人想起来。 就在不久前，这位“铁拳洛克”队长想要用铁拳偷袭别人，结果被当作玩具随意摆布。 队伍走走停停，七拐八绕地终于抵达了在瓦砾之中极为显眼的一间简陋小石屋前。 所有卫兵这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解脱了。 从来没干过这么累的引路活。 洛克在队伍停下之后，走到了最前面，和守着屋门的两个卫兵表明来意。 随后敲了敲石屋的门， 屋内传来一声浑厚的“请进。” 他便立刻躬身向伊格行了礼，态度甚至显得有些卑微： “伊格祭司，特伦斯祭司就在里面等您。” “您请进。” 洛克的谄媚惊到了守护石屋的卫兵。 但伊格只是点点头，没有把这位亲卫队长的恭敬态度当回事。 径直推开门。 屋内的装修虽然比较简单朴素，但倒是不像屋子的外观那样简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壁炉，炉火正旺，燃起了一把小木柴。 壁炉上搭着石制的炉台，由青石铺就，略显粗糙但仍然散发着温暖。 铺在地上的一张厚厚的草席舒展开来，算得上是一个柔软温暖的床铺。 在墙边立着一个木制书架，上面摆放有几本古旧的书籍。 屋顶上还特意开了個小窗户。 阳光透过窗户。 在房间内洒下温柔明亮的光芒。 照在房间内一把木制椅子上坐着的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身材不算高大，但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气度。 身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袍，脖戴一串项链。 上面镶嵌着的，是一颗颗闪烁着深邃紫光的宝石。 笔直的坐姿透露出他的不凡。 面孔略显苍白但平静温和。 鬓发灰色斑驳，凸显出岁月赋予的沧桑。 特伦斯的形象比伊格记忆中的要苍老虚弱些。 但伊格一想到上一次见他还是好几年前一次公开布道时的远远一眼，也就想明白了。 “欢迎您的到来，伊格祭司。” “请坐。” “路上您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完伊格，特伦斯缓缓开口。 语气并不算很有感情，但却意外地显得真诚。 伊格坐在了特伦斯对面，微微一笑：“您客气了特伦斯祭司，一路上都很顺利。” “反倒是我该谢谢您的邀请” “毕竟离岗街出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身为「塔列克」的一员，我也很想要为镇子的稳定出一份力。” 特伦斯闻言微微颔首，也不知道信没信伊格的话，接着说： “那么伊格祭司，请容许我向您问几个问题。” 伊格淡然道：“悉听尊便。” 似是有点没想到伊格如此配合，特伦斯停顿了一会，重新组织语言，才正式提问： “那么伊格祭司，您能告诉我，您昨晚在干什么吗？” 伊格坦诚相告：“昨晚我在神殿给我们教会的新晋成员洗礼，洗礼完成之后我就回了莱顿街的住处。” “莱顿街14号？” “是的，特伦斯祭司。” “那么。”特伦斯切入正题，眼睛直直地盯着伊格，“您是否昨晚在离岗街杀了人呢？” 伊格皱眉，只觉得这些人翻来覆去的都是同样的内容。无趣至极。 而且这种审讯犯人的姿态也让他生厌。 “正如同我回答那位接我过来的卫兵队长的问题时说的那样。” “那晚在离岗街，我没有杀过人。” 伊格的回答并没有让特伦斯满意，他接着便要抛出一下个问题。 却被伊格粗暴地打断。 伊格不觉得这个无聊的对话按照现在的趋势进行下去会有任何意义。 便直接开口，反客为主： “您问了我这么多问题。” “也请让我问您一个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