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懵懂的傻事
夏夜虫鸣，空气如此干净而澄澈。在遥远的天际，一两点星住在那里。 “呼吸吐纳忌讳‘风’‘喘’‘气’三相。风者，呼吸中有声；喘，无声而鼻涩滞；气，不声不滞而鼻翼扇动也。蘑菇，明白吗？” 好整以暇，重衫斯文而不显武憨之气。盘膝而坐，清风眼前的男孩白色对襟开衫，冠束一枚小小白玉，明眸皓齿，风光霁月。正是齐王府承若殿下。 “听懂了，承若哥哥。”甜甜的童稚嗓音，是最好听的银铃。清风笑的稚气、清甜。 “你懂吗？你懂什么呀？”承若揉揉她小小的轻柔的发。 半个月来，小清风的进展是他亲眼所见的，这小笨蛋也不是很笨嘛。于是，承若将自己所学简单的挑出来，皆以游戏的方式与之相传，权充是来玩儿的。“你要记住，施展的招式要运用到心法之上。你行功时气息不稳，动作就难以流畅，遇到荣王爷刁难考你几招就露馅了。招架不住还是会被淘汰的。” 一跃而起，两人一齐上了屋顶，这是荣王府最高的地方----七重殿的塔脊。夏日的燥热被这极高的顶风吹拂倒是很好的享受。“蘑菇，冷吗？” “不冷。”就是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下去才好了。适才光顾着贪玩跟随承若哥哥的步伐上来，那过程中实在是太美妙了！提气的感觉、风在自己的周身轻轻的、呈相反的趋势而动，而自己反而像小鸟一样振臂轻松翔空......那感觉可真是好！ 如今才往下看，可把清风给吓坏了----高高的，眼晕，胆子突然就缩小了！“承若哥哥，我饿了......” 嗯？承若皱起了眉头，转眼又舒缓了开来。荣王爷不论有没有原因总是惩罚蘑菇，今日来荣王府看到她时，正是她被罚倒立的时刻。当时已过了晚间饭时，小小的身影带着微微的颤抖支撑在那儿，让他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荣王爷常常罚你不许吃饭吗？” 一句问得清风当下傻了眼，止了声。转而又笑起来：“承若哥哥你看！好看吗？这是新领到的哟！”清风笑嘻嘻的转过来转过去，左右摇晃着耳朵给他献宝。 承若看到她两只圆圆可爱的耳轮上各戴着一只淡黄缟玛瑙的小颗粒耳珰，还挺别致。知道她不愿说，也不追问，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小包递给蘑菇。清风兴奋地一边拆一边问他，“这是什么？哇！”纸包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柿饼般大小的浅紫色软糕，上面还薄薄的撒了一层白色糖霜。清风尝了一口，真好吃！“是酸梅糕吗？” “嗯。今日下午父王在府中花园里讲授古琴三绝，众人席地而坐畅所欲言。后来我家管膳食的嬷嬷给大家做了好些点心和茶饮，我猜着这个梅子味的蘑菇可能会喜欢，就说带过来给你尝尝~” “承若哥哥你真好！”小孩子表达感情总是最直接的，清风鼓鼓的腮帮子嚼嚼嚼，又开心又想流泪，她好羡慕齐王府的生活啊。末了，吃饱了，又回到现实......“承若哥哥......下去的时候你带着我好么？” 看着蘑菇害怕得再不敢去看，同时又兴奋的模样----小小的、苹果般红扑扑健康的脸色真是太可爱了！“好。”承若笑的畅快，只是淡淡的一瞬间，酒窝竟是那么的好看。 就这样，清风的武功修习在承若的帮助下，慢慢的赶上同伴、变好、也步入了正轨。承若不只一次会教她一个什么功夫当作游戏来玩儿。每次呢，清风也会瞪大了好奇的目光，看着承若哥哥悄悄翻出荣王府格外高的围墙离开。清风遵守着与承若哥哥的承诺，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不过，这毕竟是少年一代的默契，同时也太单纯。他们并不明白，既然荣王爷决心要整清风，那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怎么会轻易让她过关呢。于是在清风每每顺利以正确的方式完成了任务之后，总会或多或少引起尔荣的注意，因为这与他当初的安排并不相符。所以这个午后的悠闲时光里，尔荣王爷将这承若侄子干的好事捅到了弟弟齐宁的头上。亲自拜访，这在平时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承若对父亲的怨，使他叛逆心性早已把自己放逐，不惧怕荣王爷，也不怕被逐出皇宫。尔荣王爷查到并威胁向齐宁，但其实就连承若都明白，这是尔荣自己理亏不可能明着处理。可齐宁龟缩，硬是将封地相让以做草草了结这般令他心烦之事来处置。 这样，尔荣一口怨气不出，顺便又想削弱承若皇室的继承身份，进而削弱皇上的支持势力，可齐宁宁愿退让。因为心里，一直放不开那少年时代对哥哥不变的依赖。如今，哥他怕是早忘光了吧。齐宁无话可说的这下，谁可以明白自己呢。 可恨，可怜的父亲，承若只有一句夹杂着讽刺的说法：“他还记得你是他一母亲生的弟弟么？”不怕受父亲责罚，转身而去。 酷似他的模样的少年啊......然而，儿子，你比我勇敢，也许将来会获得更好一些的自由也说不定。 听说荣王爷回来了，清风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又该到头了。 这天一早，清风两肩缚着重重的货物看向不远处的尔荣王爷，握着货物绳索的双手生疼悄悄搓了几下。跟彩姑学习绣花，但总是笨手笨脚的扎到自己；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的针线活计也是她望尘莫及的。那时母亲说过，你像你父亲很多。 也学看描述兵器的书籍，她们不只要学会用剑，还要为将来上战场准备学会用枪矛戟。 自从见到承若的第一眼，好多女孩的目光就不曾离去。上课如此，花痴到忘掉回答什么问题；生活中亦如此。经常的，清风呆呆的看着，小小的心里纳闷的看着这些jiejie们、不、连同小飘雪都如此，为什么眼睛全成了桃子一样的形状了呢？ 八岁的她想不明白，转眼也就忘了。不过，她知道的是，大家都喜欢哥哥。看着远远的，承若朝她这边温和的招招手，也开心地冲他挥了挥。 “清风，你认识他呀？” “哦，他是承若哥哥。”开心的无邪小模样，完全不知大家酸酸的味道出自何意。这样也挺好，在她学习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相熟的好心哥哥，可真是太好了。一个转身，蹦蹦跳跳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可这之后，非常奇怪的是，时不时的身处官宦人家的朋友们会主动来看她，大家关于承若哥哥的事问东问西的，“清风，你帮jiejie一个忙好不好？把这个交给承若哥哥。”原来大家都这样称呼承若哥哥的呀~哈哈新奇的清风又找到了一个令她开心的共同点。 第七个、第七个了...... “你们不喜欢清风吗？” “怎、怎么会呢？我们最喜欢小清风了！” “那么、那么你们怎么不问我的事呀？”歪着小脑袋，特可爱的小白痴？还是小人精模样？ “那你帮不帮jiejie的忙？” “哦，好呀。”只不过，哥哥不喜欢就是了。每次他老人家的脸就像是臭了好几年的瘦窝瓜似的。不过，她可不敢跟jiejie们这么说。 “还有，”清风快到门口时，又被一惊一乍的兰jiejie叫回来，“你对他说兰jiejie喜欢他呵。” “每个人都喜欢哥哥的啊。”清风笑着，自豪极了。 “那不同！这是......”声音逐渐变小，直到把清风耳朵压近，“这是‘爱情’。”高深莫测的表情，好吓人哦。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呢，切，小清风没感觉没感觉。 等着看她被吓倒的表情，莫兰暗暗在想，毕竟这么讳言的话任谁听了都会脸红不已的嘛。可她等来的却是，小白痴呆呆地问：“什么是‘爱情’？” ......一夜无言。 之后三天，莫兰jiejie都没理睬清风，好可怜哦。 在原野空谷长大的清风，无论如何，落华都是避免让她受到任何污染的，试问：这样纯净的孩子，怎么会懂得呢？ 于是，小清风就去亲自探索她的“无知”了...... 努力回想，也装做兰jiejie的模样----高深莫测。本想凑近承若哥哥，却不小心绊了一跤，眼看就飞出去，幸好承若跃起接住，“小笨蛋，走路也不好好地走。” 呀，这下努力了半天的“高深莫测”也没了。哎！小小的身影，自己在那边叹气，承若倒是也不打扰她。喝喝茶，闲闲的一边看着，等着她自己回神。 一会儿，清风果然自己过来，走近承若，冒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哥哥，什么是‘爱情’？” “噗----”上好的龙井清液直射呈抛物状，当然小清风也没幸免于难。 用袍袖一边擦干呆傻的倒霉孩子，一边忍住笑，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但仍是吃吃地问：“谁跟你说这个的？” “兰jiejie呀，虽然不明白，但应该是好事吧。” 屁话！好事？“好事，是好事。就是喜欢的意思，”临了还不忘了加一句，“就像你喜欢承若哥哥是一样的。你喜欢承若哥哥吗？” “当然啦。”清风两个小眉毛稚气的向上一提，依然能显出清秀雅“稚”的脸庞。 “那你也对哥哥许下‘爱情’吧。” “好啊好啊。”一点都没发现此时诡计得逞的承若古怪的表情和苦苦隐忍的笑意。“以后若是又有人叫你送东西给承若哥哥，就不可以答应了哦。” “为什么？”清儿喜欢承若哥哥，也希望有很多的朋友喜欢承若哥哥啊。 “反正就是不可以答应了，否则承若哥哥就不喜欢小蘑菇了知道吗？”说到这里他还故意板起脸来吓唬她。 “哦哦......”清风呆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赶紧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