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打死不认亲闺女
归德将军府门的白纱高悬，门口依旧冷清，初夏的夕阳格外悠长，像久病不愈的人难以咽下的气，无力又悠长。 马车在府门口一停侧门边就来了一名少年将马车上的两筐栀子花卸下来，牵着马车走向一边的马厩了，灿雪随意往马厩边看了一眼，一匹黑的发亮的骏马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这匹马和陆如海的马很像。 她正想走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钱氏拉着她往府里走。 “走啦，都等着你吃饭呢。”急不可耐的样子让灿雪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一种不安的预感。 “我去看看，那好像有一匹陆家的马。”灿雪还是想确认一下。 “你还说你不是陆家的大小姐？”钱氏撇嘴调笑道，“我以前错了，现在你帮我回到家里来，这个恩我不会不报的。” “什么意思？”灿雪停下脚步。 “陆将军今日刚巧在我们家做客，我就做个和事佬，让你们父女相认，不用谢我。”钱氏一副做好事不比记名的样子。 “谢过了，我还是不进去了吧。”灿雪转身就走。 “不要这么倔嘛你。小雪，我这是真的为了你好。”钱氏拉着灿雪的袖子不然她，“来都来了，何必呢？” “二伯母，您错了，不是我计较，他身上背的可是我娘的一条命，我和他永远不可能和好。”灿雪咬着下唇从牙缝挤出这些话来，这些话带着刺，从自己心头滚过去，血淋淋。 “那你就更要见他一面了。”钱氏边说边放开灿雪的衣袖，“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不迂回一点来处理，来报复呢。” 灿雪不解地看着钱氏。 “你先随我去吃饭，桌上不必多说一句话，其他的由我来，吃过饭之后我再跟你细细说明缘由。”钱氏的话掷地有声，灿雪慢慢平静下来。 做亏心事的不是自己，凭什么要她回避这些。这么一想她心里也就释然了。 走进饭堂，陆如海背对着她，那个身影依旧是那么魁梧挺拔，她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跟着钱氏身边低着头落了座。 “丫头，你是我钱家的恩人啊，来来，饭菜都要凉了，快吃吧。”钱将军爽朗的笑声一扫寂静凝重之气。 “谢谢您。”灿雪起身给钱将军行了个礼，然后在顺着桌面扫了一圈，桌上就钱氏父女和陆如海加上她四个人，一边的使唤丫头婆子都站在饭堂外面，相信钱氏已经提前说好了，不要打扰的。 “来，陆叔，我说我找到了小雪，你偏不信，现在人都到面前了，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的宝贝闺女啊？”边说边笑，好像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灿雪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如海。 陆如海尴尬地一笑，他肯定是知道那具毁了容的尸体不是自己女儿，他甚至都没有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更没有钱氏想象中久别重逢的惊喜。他只感觉尴尬，是丑事被人抓包的尴尬。 “你叫什么名字？”陆如海的演技太差了，他像装作不识眼前人的口气问灿雪，可是说话时明显变调的声音出卖了他。 “你说呢？我该叫什么合适？那我就自报家门吧，我母亲叫周慧茹。”灿雪身体像陆如海方向前倾，露出几分讥讽，捕捉着陆如海面部的微小表情，那一丝丝慌乱让她心里像喝了蜂蜜一样的甜。 “小雪，你不该这么跟你爹说话哦。”钱将军纵使是个粗人已然察觉了气氛不对劲。 钱氏眼角露出笑意，她在心里给灿雪鼓掌，她对面前这个看似威武的将军没有一点点好感，甚至连曹家湾她那赚不到钱的乡野农夫都不如。 “嗨，长的还真是像。这个已经是第三十个说是我女儿的人了。”陆如海吸了一口气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指头哈哈大笑起来。 灿雪看了特意偏过头看了看钱将军和钱氏也笑起来，“那些人还真是活腻了，居然还想着跟护国将军府里的人攀亲，真是单纯的可爱了，想着找死呢吧。” “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是糊涂了，天一热就没胃口，你们慢慢吃吧。”钱将军是个聪明人，眼看着这事不是他能掌控的，随口诌了个理由离桌。 “咱哥俩去喝喝茶吧。”陆如海早就想离桌了，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快到到极限了，再等一会他担心连个体面点的借口都找不到。 “陆将军真真确定这不是您府上的大小姐陆灿雪吗？”钱氏也站起身，对着陆如海严厉地问道。 陆如海瞄了一眼灿雪，重重点了点头，“确定不是。” “确定？”钱氏再一次确认。 “我自己的女儿还能搞错。”陆如海有些恼怒地扔下这句话跟在钱将军身后往茶室走。 桌边只剩下钱氏和灿雪两个人，灿雪神色自若地端着碗开始吃饭。 “还能吃的下，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钱氏抱怨道。 “趁还有点热气吃点吧。人太多我还不好意思吃太多。”灿雪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越是这样我越好好好活着。” “是的，可是你如今没名没分往后日子过得艰难啊。”钱氏唉声叹气起来。 看着灿雪干完两碗饭，钱氏一脸愁苦将灿雪带进自己的房间里面。 房里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散发着木头的清香，灿雪啧啧赞叹着。 “年轻的时候以为外面的世界精彩，如今年龄大了，倒开始眷恋娘家了。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全托你的帮忙。”钱氏话没说两句就滴下泪来。 “那要看是什么家了。我的那个家就算是妖魔鬼怪估计都不肯往里跳呢。”灿雪的自嘲逗的钱氏悲苦的情绪一扫而光。 “听说五皇子最新的指婚黄了，说是八字不合。”钱氏的语气带着安慰。 “我都没有见过那什么五皇子，都说我是死了，那婚约早就作废了，提这些有什么用。”灿雪漫不经心回应道。 “我听我表妹说，那五皇子一直养在故庄，最近频繁出入皇宫，和皇上皇后闹的几通了，不受宠了。”钱氏像是没有听到灿雪的话兀自往外倒着她听到的八卦信息。 “和我无关了。我现在只想将松子油卖出去，自己买一处宅院，精进一下所学医术。”灿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提五皇子的事情了。 “我感觉那五皇子可能就是今天被带走的那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钱氏紧盯着灿雪的眼睛，好像灿雪是个不愿分享秘密的小气鬼。 “什么？我不知道啊。”灿雪表示自己很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