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日
三段广告,三段故事。 一个是穿越时空的恋爱。 一个是人和狗的深情。 一个是贵族和跪族的冲突。 就故事而言,观众们都觉着,广告能到这个份上,也还算挺好看的。 但就是有人不满意…… “怎么影宝台词这么少?”王彤嘟着嘴抱怨。 赵家砸吧道:“都一样,毕竟是新人,他们也不敢让他们演太多戏份。” “那也不能这么少啊!还没看清脸呢,话就说完了。”王彤夸张地打了嗝儿比方,眼珠子转了转,捅了捅她男朋友。“诶。你选谁呀?” “艾力江呗。男同胞嘛。”赵加一脸当然。 “你敢!听我的,选赵丽影!”王彤霸道女友。 赵家撇嘴:“就那个包子脸?我还不如选何竹燕呢,起码正儿八经的古典美人儿。”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王彤发起蛮不讲理攻势,抱住他的手一个劲儿晃。“我就要你选赵丽影!赵丽影!赵丽影、1” 赵家,卒。 …… 其实没什么好争的,选谁都只是一个选择而已。这比赛搞得不像草鸡女生那样,选得****的,大有不选拼命的架势。 王彤这么闹仅仅是为了强行秀一波在男朋友心目中的存在感。 事实上,由于选手们在广告中的参与程度不高。所以哪怕是情侣。大多数也只是互相商讨着,没那么非选非不选地发了个代码。 有些人因为《跪族篇》的轻松搞笑投了赵丽影。 有些人因为《阿虎篇》的怀旧温情投了艾力江。 有些人因为《前世今生》的悬疑武侠投了何竹燕。 都是按着自己对故事风格的喜欢。 比较中肯的是广告界一位巨头给出的评价:“作为广告,《前世今生》的植入是初级而浅薄的关于植入部分,观众看完就忘。《阿虎篇》充满情怀,令人感动,但植入也稍嫌生硬。相比这两篇。《跪族篇》的社会反思足够,植入角度合适,总得看起来不说完美,倒也算得上流畅自然,值得回味,应该是要好上一筹。” 这位巨头的名字叫做叶中添,魔都人。 …… “好了,观众朋友们,刚才我们三位评委老师给出了第四名到第十名的名单。现在经过紧张的投票,我们可以看到关于冠亚季军,大屏幕上的投票结果。” “第三名,张纪宗导演组的何竹燕。” “第二名,冯小钢导演组的赵丽影。” “第一名,陈凯哥导演组的艾力江。” 朱单换了身红色的裙子,报送着信息。 接下来就是颁奖领奖,就地开了个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之前,数叶一直安慰赵丽影不要紧张。 结果当闪光灯一片一片亮瞎他24K钛合金狗眼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紧张到发晕打颤。 话说,哥两辈子也没经历过这么出啊?! 倒是记者们没赵丽影想得那般让她紧张,按部就班地提了几个按部就班的问题。 “丽影,恭喜获得亚军,可以谈谈你的感受吗?” 赵丽影道:“一路走来,感觉很神奇,很幸运,很感激。” “要感激谁呢?” “首先当然是父母,他们一直无私地支持我,然后是冯导,他给了我很多机会,再然后是这次的广告导演数叶先生,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数叶就在一旁汗颜,我明明只请你吃了一顿烧烤。果然贵圈真好混。 眼尖的记者终于发现了这个站在人堆里,不起眼的年轻人。想了半天,哦,对哦,官方给出的资料上,确实是这个人当的导演。 于是他们又提了数叶几个问题,数叶腹中来回了好多遍的台词翻翻滚滚,变得吞吞吐吐。但幸好还记着节目组那边给的关键内容,开口道:“感谢冯导的指点,也感谢丽影,范老师,尹媗老师的配合,他们都是很棒的演员。嗯,丽影很努力,她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演员。嗯,我相信她会成功的。” 关于比赛和选手,记者们的稿件其实都已经写好,因为所有的这种新闻无非就那么几个段子,“感谢谁,很努力,要加油”之类。来这里的原因可能只是为了证明——我写的是真事儿。 所以他们大部分的精力都照顾在了三位导演身上。 “张导,神雕侠侣何时首播?黄小明和刘一非的绯闻是真的吗?”这是八卦小报的记者。 “冯导,《夜宴》杀青了吗?什么时候上映?听说葛优在电影里有床戏?能透露一下吗?”……这还是八卦小报的记者。 “陈导,能不能请你谈谈《无极》的失败呢?”这终于是一家正经报社的了,但陈凯哥笑着想踹死他。 …… 总之,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 至此,整个决赛落幕。 三个导演很是热情,开完了发布会又拖着数叶和李然聊了好一会儿,当然,主要是冯陈二人。 因为他们先聊电影。 张大师道:“我是拍电视剧的。”乐呵呵地拍拍屁股走了。 陈师哥看着张大师的背影,叹口气道:“内地的电影市场其实还是那个样子,内地的电影人也越来越迷茫。倒是他们电视剧挺好混的。” 冯导道:“你跟老谋子这些人就是爱讲究,太大师,其实现在观众们就爱花钱看一简单的好故事。” 李然道:“我最近也在筹拍一部电影。” 数叶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这厮似乎没跟自己说过这么件事儿。 老一辈们朝他伸出拇指,起码拍电影这种艺术形式就是对的。 “你不是说混广告混得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想到拍电影了?”数叶问道。 “又不是不拍广告了,”李然白了他一眼,“再说,哪一个北影人心里没有一个电影梦呢?” 数叶真想说一句:“哦!” “叶子,”冯导这是跟数叶第一次见面,但特自来熟地这般称呼他。或许他很喜欢这个模仿他风格模仿得很像的年轻人。 他道:“你啥时候要是想拍电影,你就找我,我帮你打点打点。” 数叶点头答应,内心蠢蠢欲动。 他是觉得广告跟电影比起来其实不遑多让,在力度和简洁度方面甚至犹有过之,准备混广告到死。但,就像李然说的那句话一样——北影出来的,谁特么的还能没个电影梦呢! 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想法不肯被承认,那就是他对那个男人的态度,影响了他对广告的态度。 而另一个男人对电影和导演的态度,自然而然地影响着他对电影的态度。 第二天,李然回京城,数叶没跟他一起。 ………………………… 晚上七点,横店秦王宫。 师师走进片场。 你说一个宋代戏,为嘛要放在两条毛腿肩上扛的地方拍呢? 咦?有什么不和谐的因素混了进来? 师师姑娘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都怪那家伙,总讲些莫名其妙的话。 “师师jiejie,你来啦!”传粉嘟嘟衣裙的小姑娘赵梓紫跟穿蓝色襦裙的师师打着招呼。 她今年才八岁,在《少年杨家将》里面演最小的八妹。大家就索性直接叫她八妹。 师师跟她笑,摸摸她的脑袋:“八妹,今晚没你的戏啊,怎么也来啦?” 八妹摇头晃脑,把她的手甩开:“会长不高的!嗯,唔,来看你演戏啊。” “小鬼头,就会逗人开心。” 八妹扮个鬼脸道:“哪有,我说的是实话啊!” 师师又点点她的眉心,道:“好啦,那你就在一边看着好啦,我该去候场了,待会儿陪你玩儿。” “好!” …… 她在戏里面演的是罗氏女,杨四郎的女朋友。 说起杨四郎…… 他的故事是这样的…… 何润冬演的杨四郎在战场上被父母遗弃,却又莫名其妙化身仇木易参加杨家军,结果他有哮喘,于是被杨老七拖进天波府治哮喘,又结果跟他亲生母亲佘太君吵了起来。 同样是杨家将的故事,同样是高颜值的偶像片子。 但这部剧的演技也好,编剧也好,跟《杨门虎将》根本不能比。最大的槽点就是台词剧情脑残至极。你说杨四郎在杨家各种挑事各种提及杨家四儿子,一群人伤心落泪,却硬是没发现这个欠扁的仇兄弟就是他们的四哥四弟四儿子。这些人的选择性失明症或者选择性痴呆症是得强大到什么地步? 比如现在正在演的这一幕。 镜头给何润东一个大特写,只见他弯下腰,撑在桌子上,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对着佘太君。抽疯似的笑,用一种平淡的嘲讽的语气念道:“连自己的亲娘都抛弃了他,你还可以奢望别人会善待他吗?就算是让他侥幸地活下来,他也肯定是过着一种低贱的生活,贫穷,挨饿,受苦。没人照顾没人疼爱,不知道什么是亲情,他活着,也只能跟死人一样嘛,因为他过的,是地狱般的生活。杨夫人,我相信,如果他没死,他也肯定不会原谅你的。” 他又站起来,还是那么个表情,却又很激动地张张手,可偏偏语气又还是那样的没什么力度。这看上去就很尴尬,有点表情跟形体跟声音不是一个人的赶脚。 “你在儿子最无助的时候撇下他不管,所以你再伟大再动听的理由,也只不过是借口嘛!” “你现在,对!你现在是在忏悔在难受,但这都只是让你自己心里舒服一点,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啊!” 他又弯下腰去,还是那副表情,还是那副声音。“杨夫人,你欠你儿子的,我想你这一辈子也还不完!” 姑娘在一旁看得牙疼,第N次吐起槽来。 这部剧的颜值很够,何润冬,彭于彦,胡哥都是妥妥的大帅哥。养眼是养眼了。可是你说我这有男朋友的人,光养眼有毛线用啊?我进组是想积攒演技的,是想学习演戏的,是想再顺便混点儿生活费的。不是来看你们各种面瘫加脑……那啥的呀。 好吧……跟某人在一起久了,对这种浮夸风格的东西……接受度确实为零。 但她又不得不加入浮夸了。 佘太君收住哭声,道了一句:“告辞。”转身离开,从她面前匆匆走过。 她喊了一声:“夫人!” 下一秒,镜头一转,师师入境。 她冲着何润冬吼道:“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够这么对她?她是我认识最好的一个人,你怎么可以让她难过让她伤心!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一只小动物也不会恩将仇报!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吼完,她也抹了个背,气冲冲离去。 导演喊了声咔! “润冬,你有句台词没讲。” ……于是之前的一幕又要……重来一遍…… 这场戏拍了两个多钟头。好歹算是过了。 师师姑娘也是吼得口感舌燥。 有些虚脱地擦擦汗,八妹给她递上了一瓶水。悄悄跟她说一声:“师师jiejie,听我mama说你今天生日,她让你跟我回家去蛋糕!” 原来八妹今晚来是因为这个! 师师记得八妹老家是东北的,横店这边的家是租住的房子,mama跟过来照顾她的生活。八妹在剧组里跟自己关系最好,老缠着自己玩儿,于是生日这件事儿,剧组里谁也不知道,倒是无意中跟八妹mama提过一嘴。 师师没想到八妹mama这就记住了,有些感动。四下望了望,又拿过包来看了看自己手机,再四下望了望。 有些失望地低了低眼皮。 不过又马上振奋起来,柔声答应了八妹一句:“好啊!” 本来就是啊,自己过生日,连续跟人打了四五天电话都不说,难道现在还指望他千里迢迢地巴巴地从京城赶过来? 拖着八妹的手,就准备往片场外面走。 突然的,大伙儿齐齐围了过来,冲她唱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那个家伙就推着一个三层多高的蛋糕,穿过人群,懒懒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