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木传承
一年后。 青木峰石阶，楚熙裸露上身，露出精壮的轮廓。 每走一步，他都会记住落脚点、平衡点，乃至呼吸节奏，如此失败后就不用重新摸索。 这段时间，“木长老”传承再次开启的消息传遍整个宗门，大家都十分好奇哪个倒霉蛋被骗上山折磨。 “嘿，还有人敢爬这条仙路？山顶只有一间茅草屋，压根就没什么‘木长老’，都是幌子而已。” 这些日子常有修士好奇前来观看，其中大多数为杂役弟子，毕竟宗内身份最低，看见可以嘲笑的对象，饭后都想着来调侃几句。 “听说是仙途无望，跪了两天两夜才打动长老，给他开了一次仙路。” “这条仙路岂是那么好走的，几千年下来不知坑害多少天骄翘楚，甚至唯一完成考验的，什么也没得到，熬了三十年纪，白白丢了仙缘。” 凡人一般二十岁以内开辟灵根，超过这个年纪即没有开辟灵根的可能，所以青阳宗每年的升仙典参与的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少年。 “我知道，是两千年前那个拥有极品灵根的仙苗？听说他心高气傲，只瞧得上‘木长老’的传承，结果爬了二十多年，发现白忙活一场，最后没筑基就命终寿寝，成了笑话。” “哈哈，我们要不提醒他一下？” “提醒他作甚，好不容易有个看戏的地儿！” 这些楚熙都听不到，他爬了一百多个石阶，到达上次失败的地方，缓慢的伸出脚步，同时记忆全身每一处细节。 嗒！ 脚步稳稳的落上石阶，桶里的水面平静，没有漏出一滴水。 但下一个石阶不好落脚，身体失去轻微的平衡，桶里洒出水花。 光幕流转，就被传送回山下。 轻吐一口气，刚刚的落脚点和平衡点他都记住了，只要不断尝试，总能找到最完美的步伐。 “嘿，小子，歇歇吧，陪哥几个唠唠嗑？”旁边的一群杂役乐呵呵的笑道。 楚熙腼腆一笑，拱手道：“感谢师兄们关心，师弟仙缘来之不易，就不休息了！” “呦！都叫上师兄啦？”一群杂役笑成一片，有人想上前提醒，却被捂住嘴巴拽到后面，“不要打扰师弟试炼，请师弟多加努力，千万不能放弃！” 楚熙认真的点头，提起两桶水，飞快的走上山。 “哦？这速度倒是很快呢！” “哈哈哈，有甚用，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也没有！”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楚熙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 三年后。 尽管全身冒汗，身体也如同木桩一样沉稳，脚步平稳的往前抬，终于踏上了最后一个石阶。 “我成功了！” 放下水桶，楚熙欢呼雀跃。 四年的坚持，终于爬上了山顶！ 他恨不得把头扭断，四处寻找自己的仙缘在哪里。 山顶光秃秃的，只有一颗枯树，以及树下的茅草屋。 注意到一块木牌，他上前查看，却发现上面留有一个问题： “石柱所刻仙篆为何？” 石柱？ 每个石阶旁边确实立着一根石柱，原来上面写着字？ 再爬一次？ 这倒没关系，反正每一个石阶的步伐、节奏、呼吸，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多爬几次也不难。 他提着桶立马就下山。 最近很少有修士前来，没人再对这件事感兴趣，仿佛大家都知道结局。 重新走上石阶，果然发现每个石柱底部都刻着一个很小的字。 但问题是，两旁石柱是交替排列，这个石阶的石柱在左边，下一个石阶的石柱就在右边…… 这意味着，他得左右变换落脚点。 这也意味着，他必须重新爬…… 只感觉一股炽热涌上脑瓜，楚熙差点气晕过去。 四年，四年啊…… 他把脸扭成苦瓜。 果然，几千年都没人成功的试炼，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还能怎样？ 爬！ 同样是第一步他就失败！ 好在有了经验，他仅用一个时辰就成功踏上第一个石阶。 于是他发现更加绝望的东西…… 石柱上刻的字，每一轮都会变化！ 也就是说，不但要爬石阶，还要一边背书一边爬，失败了就得重新背另外一篇书…… 三年。 楚熙用同样的方法，只用了三年，就再次爬上峰顶。 在木板上默写所背诵书文，墨水立即渗入其中消失不见。 他紧张的不敢呼吸，紧盯着木板。 果然，它浮现出一行字： “倒着走” 楚熙咬碎了一颗牙齿。 一脚把两只木桶踢下山去。 “要是仙法糊弄人，老子非得一把火烧了你这茅草屋不成！” 撂下一句狠话，楚熙然后跟着下山了…… 三年又三年。 楚熙二十二岁。 脸色平淡，额头没有汗水，楚熙倒着走，如同毫无感情的机器，再次达到山顶。 三年折磨，把他雕刻成棱角分明的模样，身材精壮无瑕，面容刚毅沉稳，整个人仿佛浑然天成。 三年来，他多次想过放弃，因为与赵文龙的聊天中知晓，凡人二十岁以后，几乎不可能开辟灵根。 在仙山当凡人，和在凡间当凡人，他还是分得清的。 不过，试炼还未出结果，断然不可能放弃。 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已经达到细微甚微的程度，哪怕再来一次，即使蹲着走、倒立走、闭眼走，他都不会花超过一年的时间！ 木板再无字迹显露。 咯吱。 茅草屋木门打开，缓缓走出一名老头，面容枯槁如朽木，眼睛目光湛湛。 “你修行所为何？” 楚熙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自己修行为了什么？好像单纯只是觉得凡间过得苦，想要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 这么回答会不会有些俗套？ 嗯…要不编个理由，我要当宗主？叱咤天下？扫尽世间罪恶？ 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从自己本心，说道：“吃饱喝饱。” “凡人皆能做到此事，你走吧。” 老者摇摇头，想要关门进屋。 十年的心酸，一句话就否定？ 楚熙急道：“那先生所为何？” 老头回答：“自然是长生。” 楚熙又问：“那我若说为长生？” 老头依旧摇头。 “古往今来，人人望长生，却寻不得一位长生仙，你走吧。” 敢情怎么回都不得？ 他算是知道为何几千年无人求得仙缘了，对方压根就不打算收徒？ 怎么办！ 看到茅草屋的木门就要闭合，楚熙急了，随口喊道：“先生不如我！” “哦？”老头将要关上的门，又缓缓打开，盯着楚熙。 楚熙头大，脑瓜极速转动，道：“凡人要吃食，仙人要吃灵，那与天地同寿的长生仙……也要吃天地！先生要做长生仙，却求不得，而我要吃饱喝足，时时刻刻都能做到！” 风静。 楚熙心里打鼓，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回答。 老者紧紧盯着楚熙，身体忽然如同朽木腐烂崩溃，茅草屋也跟着崩塌。 “你过来。” 屋前那棵枯树，扭动枝条，树干上浮现一张老脸，对楚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