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阴霾
后续的排练正按部就班地就行，林仁皓与冉星的演出效果也越来越好。冉星还时常调侃起崔瀚的略微发福的身材，并声称自己绝没有年纪比她小还这么胖的弟弟。而崔瀚“胖弟弟”的称谓也彻底成为了同学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料。 也许是出于女人独特的“生物雷达”与情感直觉。关霜总是打趣说林仁皓不要一直看着冉星，而周漪也总是善意地提醒林仁皓不要过于关注她。 那时候林仁皓还太过年轻，当然不明白她们话语中的深意。 只是在话剧排练时，林仁皓也感觉到，虽然冉星也愿意偶尔与他打情骂俏，但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可以觉察到的若隐若现的距离。 而这一点点的距离仿佛一道天堑，是林仁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比如冉星从不让林仁皓教会她骑自行车；比如冉星从不愿意坐在林仁皓的身旁；比如冉星在言慕辰也参与排练时，遇到难题永远只向言慕辰求助； 比如冉星在回去的路上买奶茶时，拒绝林仁皓为她的开销买单； 比如冉星总以无功不受禄为理由来坚决婉拒林仁皓的所有邀约； 比如有时演出时需要冉星把手掌放在林仁皓的肩膀上，林仁皓也感受到了一种信任，但他却感到了这种信任其实和真正的爱情还有很大的差距。 林仁皓后来才从周漪那里得知：言慕辰曾骑着自行车载着冉星回去。 冉星曾开玩笑说言慕辰的鞋尺码过大，却永远对林仁皓只字未提，其实就隐含着冉星对林仁皓其实十分无感之意。 只要有言慕辰出现的地方，冉星永远都像找到了一种解脱，借此解脱，并达到与林仁皓保持更合适的社交距离与心灵距离的目的。 当冉星生病时，林仁皓主动买来药品却总被拒之门外。 当林仁皓与冉星聊天时，冉星总是会非常用极度无情和冰冷的话语来刺激林仁皓。这些比刀剑更伤人的言语令林仁皓终生难忘。 当所有的好意都被无情拒绝时，林仁皓感到无比心酸与伤痛。不幸的是，由于两人都有着十分要强的性格所以常常在网络爆发激烈的争执，最后导致在第四次节目审核结束后林仁皓决绝地表示不愿意自己再扮演苏格拉底这一角色。 这一出尔反尔的举动引来了所有话剧成员的指责，冉星也伤心地表示:“你这么做真的令人十分心寒。”林仁皓却没有说什么，他真的觉得自己此时比任何话剧小组成员都更加感到心寒。 林仁皓一个人顶着倾盆大雨回到了宿舍。当时台风天气正在肆虐，星岛与海地市的气温骤降，即便身体都被雨水淋地湿透了，林仁皓都没有丝毫觉得这身体的冰凉能比得上心中那彻骨的寒冷。 林仁皓终于发现，或许冉星的所有拒绝都是对的，也许这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浑身湿透的林仁皓躺在床上，泪水夺眶而出。 林仁皓和衣而卧，反复思索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敏锐地觉察到自己不够稳重，做事毛手毛脚急于求成心浮气躁的缺点。 不知怎的，他突然回忆自己小时候与祖父钓鱼的情景。 犹记得那时候林仁皓总是因为钓不到一条鱼而垂头丧气，无论怎样打窝如何等待，他总是因为毛手毛脚乱扔石子而把鱼儿全都吓跑。 而祖父虽从不打窝，但钓鱼却总是信手拈来收获满满，他一直对祖父钓鱼时不到几个小时就能把整个鱼框给装满鱼儿的情景记忆犹新。 每当林仁皓十分气馁和懊恼时，祖父总是告诫林仁皓一定要有耐心，不要急于求成心浮气躁，这样做不仅没有成效还会把所有的鱼都给吓跑。 每当回忆起这段经历时林仁皓总会感慨万千。 钓鱼锤炼的是一个人的耐心与心境，它既是一种培育情cao的方式，一种生命哲学和终极的乐趣，又是一种高度热爱生活的具体表现。 传说姜太公钓鱼了数十载才等到了周文王，这样的等待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显得多么难能可贵。 而柳宗元的名句“独钓寒江雪”的意境更是让人心驰神往。当天地被白雪覆盖一尘不染万籁俱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让整个世界变得孤寂无声，而在冰天雪地中孤独垂钓的那个老翁却仍能孤独守候耐心等待。 想明白了这些，林仁皓便果断向剧组的大伙道歉，并表示自己一定会认真出演话剧。 在日后的排练中，林仁皓与冉星的相处仍然充满了磕磕绊绊，但这些冲突并没有让他真正讨厌冉星，反而让他对她的依恋更进一步。 但林仁皓逐渐收敛了浮躁的性子，这使得他与冉星的相处融洽了不少，但却少了些许恋人般的感觉。那时候他早已决定，在这一切真挚的情感永远深埋在心。 也许，就像人们常说的，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做短暂的恋人，为什么不做长久的朋友呢？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中的注定，当林仁皓选择了长久的陪伴，选择了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这一条路时，他与冉星此生的缘分便会仅限于此。 而林仁皓与萧月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每当他在学校遇见萧月时，萧月总是会显得十分慌忙，还故意急匆匆地走远，似乎是在刻意隐藏着一种情愫，又似乎是在刻意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但萧月的这种保持距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而冉星的保持距离却更多是出于一种防备心。 在这段时间林仁皓与萧月的沟通中，两人始终保持着十分良好沟通状态，每次在网络上聊天两人都会十分开心。 林仁皓在遇到话剧排练的困难时，也会找萧月主动聊天，而萧月也会一直鼓励他坚持下去。 林仁皓始终将萧月看做非常要好的好朋友一般对待，但他总有说不出的预感，似乎萧月一定会留给他最深最深的回忆。 身旁的朋友都在规劝林仁皓，他们坚定地认为林仁皓对于萧月一定是存在些许好感的。林仁皓也承认自己对于萧月莫好感是一定存在的，也许只是因为她的名字与她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加分不少，所以才会那样认可与相信她。 最难能可贵的是，林仁皓总会感觉，萧月就像发光的小太阳一般温暖着他寒冷的心。她总爱保持甜美的微笑，聊天的时候也会十分热情，从不说那些如冉星对他说过的那般冰冷的话语。 一次偶然的机会，林仁皓网络上给冉星发送节日祝福时，冉星却突然回复:“你找我的女朋友干什么？” 虽然冉星及时撤回了信息，并且不承认自己与别人已经展开了恋爱关系。 但从那一刻开始，林仁皓就再也无法再绝对相信冉星的言语。 信任就像一面镜子，一旦有了裂纹便再无法恢复如初。 相较之下，无论是通过直觉，还是通过与萧月的相处中，林仁皓都深切感到，萧月或许更值得他相信。 虽然林仁在相处中与冉星多次重归于好，相互致歉，冰释前嫌，但林仁皓隐隐觉得，他今生已经再无可能与冉星走的更远了。 林仁皓每次走在校园里，看着那么多热恋中的情侣，想到了冉星的言行，他几乎已经可以十分确定，自己今生与冉星的关系已经成为了永生的遗憾。 那种在朋友之上，恋人之下，无论如何努力也靠近不了分毫的痛苦让林仁皓刻骨铭心。 也许是命运的捉弄，当冉星主动约林仁皓一起去做“金色儿童”志愿活动时，由于林仁皓忙碌于话剧排练、与冉星多次争吵等诸多原因而没有该活动的面试。 而在整个大学生涯里，两人曾多次相约一起参与各种活动的面试，却总因为各种客观因素的阻碍而从未能如愿。 直到两人彻底分别，这个心愿也未能如愿以偿。 多年后林仁皓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个心愿如同他与冉星的人生轨迹一样，终究会渐行渐远，最终成为心中那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