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所思在远道

    霍凰歌伸手按在那古籍之上，深呼吸几下后便翻开了它，美眸直视其内容后不觉一愣。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那古籍之时封面是白纸一张，她问过师傅后才知道它的名字是凰舞龙游。可那时她对练武颇为厌恶，死活都不肯再学新的武艺，甚至连那神功都没打开看过一眼。师傅……现在该叫舅舅了，气急不已，但也无法，只得把秘籍拿走了。

    可翻开封面那张纤白却不着一字的羊皮，下面的那页泛黄的旧纸之上却书了两个狂傲的大字——龙游。她接着翻开了后文，却发现图样之上尽是男子，功法诀窍也走的是阳刚一路，还与她身上本身所修的惊鸿内经相冲突……这可如何能修得？

    她心中一阵焦躁浮起，手下力道微重，直直的掀过去了好几页，目光落下便错愕一凝。只见书过半本，颇为眼熟的泛黄旧纸此时却书了两个柔美却不乏英朗的柳楷——凰舞。

    她心头浮现疑惑，向后翻去，只见标为凰舞的功法，外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运用起来绝对是绚烂无比，美不胜收；而内功心法讲究走xue和调息，正好与惊鸿内经重视内力的深厚精纯却略有霸道的瑕疵互补。怪不得在当年她选择修了看起来最为速成的惊鸿内经后舅舅便总是强逼她修习凰舞龙游。

    可是……看来这上古神功，不是一人就可以修得的吧？果然，在她不经意间的翻动中掉出来了一页薄如蝉翼的信笺。她连忙将它拿出，展开后那浑厚深沉，雄发洒脱的楷隶不就是舅舅那熟悉的字体么？

    只见上书：“凰舞龙游修习男女大成第七重后方需双修，必得心意相通之人共修，若欲速成，托付不效，轻者遭神功反噬内功皆废，重者血脉逆行走火入魔而亡。”

    霍凰歌玉指围拢，将信笺暗催内力揉碎，手心向后窗一扬，雪白的粉末便随风而逝。她也曾听闻凰舞龙游是上古伏羲大帝和女娲娘娘所创，是夫妻二人同修的功法，而且二人必的心意相通才能得有所成。可如今……她无奈苦笑，她本就因着身份得众皇子殷勤相待，若是他们知此神功握于她手，怕是又要引起另一番sao动了。

    虽说她从不认为她真的是什么命定皇后，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却认为有一个词极其适合她，那就是惹事精。

    即使她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她。

    不过，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扯过凰舞便飞身入了床卧之中，想了想还是传音给了梓眉，告诉她如果不是她传话，任何人都不要进去。接着放下了帐幔，仔仔细细地阅读了第一重的内功心法后便闭起双眼，催动内功。

    仿佛有所回应般，丹田热气驷涌，内力之海浪潮涌动。

    ——————我是妹夫和大舅子要打一架的分界线——————

    下朝之后，元璟沉只是对章相微微一笑颔首示意后便跟着永远第一个离朝的五皇子离开了。南靖帝在内殿之中见着他那气定神闲的通泰模样，回首望了望那挂了许久的红衣美人像，既思念又惆怅地说道：“蕊儿……你看到我们的儿子了么？他真像你……蕊儿，无论当年如何，但时至今日，还是朕欠了他颇多……唉，稚子何辜呢……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他做了什么……今日一见，我终是知道我老了，璟儿……绝对是我最有龙骨的儿子。”

    “七皇子殿下，请留步。”元璟沉本来跟在元世泽身后，早早离了朝堂。今日初见百官，给了甜枣之前可是没打巴掌的。他是要他们知道，他虽是爱民如子的皇子，但绝不会是个人任由他们所捏的软柿子。临到宫门之前，却忽然被人唤住。他眉眼中染上冷色，正打算回头给那人一顿训斥，却在回身那一刻忽然愣住。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而英俊的男子，俊眸中还带着三分探究和三分不喜。但他愣住，却是因为这张面孔与他心中所惦念的人儿，至少有五分相似。

    而元璟沉愣住的时候，元世泽听了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却是浑身一个激灵。那声音，不就是自己寻了一早的人的主人么？他连忙回头，趁着元璟沉还在愣神的时候抢先开口说道：“霍煌玦你今早死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本宫找了你多久？”

    霍煌玦略带阴霾的眸子扫过元世泽那俊美到嚣张的面孔，冷哼一声便道：“若是五皇子殿下对本世子有什么不满，本世子不介意在宫门前揍您一顿。”

    元世泽闻言，头皮一麻。他二人武艺同出羽林总校尉，甚至可以说是师兄弟。自家师傅以前隔三差五就让他们俩切磋武艺，而他自是那个输得多的。

    或者可以说从来没赢过。

    他忘了自己这个‘妹控’师弟今早才得了自己的条子找到了自己meimei，昨夜怕是急疯了吧。若不是他好似要找璟沉有事，他说不定就已经被揍了。

    霍煌玦见元世泽老实了，才把目光转向了元璟沉。他也不废话，直言：“若是七皇子殿下欲问鼎东宫，可直接来寻本世子。但请七皇子殿下不要把注意打到我meimei头上，否则，就不要怪本世子‘亲近’其他皇子了。”

    元璟沉闻言，觉得十分诧异。威胁皇子，可算得上是大不敬了。可见着霍煌玦阴沉的面色，却也知道了这是自个儿未来大舅子太过担心自己对凰儿‘不轨’才这般直言不逊。

    可他说的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错，毕竟他已经开始‘追求’凰儿了，虽然并不是因为霍煌玦想到的那个原因。

    为了不破坏自个儿未来王妃娘家对他的印象，他便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接着就转头而去。毕竟若是太过谦让自己就会伤了面子，而太过强硬又会让大舅子下不来台。

    所以这般不置可否才是最好的方式。

    霍煌玦微愣，但是看着元璟沉那风流天成却绝对不失皇家气度的潇洒步伐，眸色渐深。当朝皇子之中，元睿毅温和宽厚却德才不济；元瑾翎文韬武略却心思狠绝：元世泽有勇有谋却放荡不羁，都不是大尧江山之后的最佳抉择。唯独这七皇子，心思细腻，八面玲珑，他虽年轻，也能一眼看穿，比起其他几位，元璟沉绝对是大尧江山的最佳继承人。

    可是凰歌不想入宫为后，他自是不希望这位七皇子殿下为了得到‘皇后’便对凰歌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毕竟在自己心中，meimei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而自己，见了七皇子殿下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奇特的直觉。这直觉告诉他，七皇子，就是他以后要效忠的人。

    而且，那直觉还告诉他……若是七皇子殿下继承大统，霍氏嫡女的天恩，或许真将永不存在。

    ——————我是新滴小鲜rou要登场的分界线——————

    遥远的西南之境，明明是春光明媚的日子，可大昌的王庭之上却一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烟雾。有人说，是当年的宫变太过血腥，再加上那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血煞之日，日月隐翳，亡魂天地皆不收，冤魂不散，只得日夜悬浮大昌王庭之上，鬼气冲天。

    “哦？大奕国师要去大尧？”阴暗王庭龙椅之上横卧一妖邪男子，一身玄金色龙袍披身，身上却弥漫着绝非帝王应有的诡谲阴森之气。暗紫色的狭长魅眸迷人却含着仿佛永远也不会融化的阴冷，肌肤白皙的近乎不正常，高挺的鼻梁无可挑剔的完美，此刻还含着一丝笑意的薄唇绝对是倾倒众生。而他眼角一颗鲜红的泪痣，更是生生为他这张雌雄难辨的绝世容颜多加三分倾国之魅。

    如果说扶风煦是佛祖身边常伴的绝美白莲，元璟沉是寒风凛冽中不折傲骨的硬挺雪梅，那他，就是黄泉碧落旁生生不息的曼珠沙华。见了他，明明知道那是地狱的招魂幡，却又情不自禁的被他的血红色的美所诱惑，引得人一步一步靠近他，在红莲业火中走向万劫不复也心甘情愿。

    听着自己暗卫汇报的国事，他低低轻笑，容颜绝美，声线悠扬。而此时跪在地上的暗卫却仿佛未听未见，只是依然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半跪半蹲姿势，问道：“陛下，是否该派出雨字部鬼卫半路伏击大奕国师？”

    萧晖攸听闻暗卫所言，只是嘲讽的轻笑一声，但地下跪着的暗卫听到那美如天籁的笑声便背脊一僵，随即汗如出浆。

    而萧晖攸却好似未看见一般，只是懒懒地从高大的龙椅上起身，换了个姿势后却又躺下了，美眸轻闭，接着开口道：“呵呵……元璟沉刚刚回了大尧，扶风煦就要访国，这大尧，看来可真是热闹呢……正巧朕从登基后从未访过他国，大尧这般有趣，朕不去，错过这大戏，可是会后悔的呦……”

    暗卫闻言，暗舒一口气，磕了一个头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身不见了，偌大一个乾龙殿，就只剩了萧晖攸一个人。

    他取了桌上热茶，只饮了一口便皱起眉头，那价值千金的白玉茶杯就生生碎成粉末。他盯着那茶壶，忽然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凰歌啊凰歌，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想着你给我沏的那壶蜜柑茶……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我马上就去大尧了……凰歌，你千万要记得我啊……”

    美人含愁，面上泪痣，更得三分浓烈之色，天地在其美之衬下，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