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巴惨案
七月初，夏日炎炎。 泉南高速依旧如往日一样热闹。大车小车络绎不绝，尤其是临近出入口的地方，经常会造成短暂的交通拥堵。 在一辆从N市开往A市的大巴上，陆离静静的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他很平静，除了时不时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并不像某些乘客那样闭目养神，甚至小眯一会。 15：25 他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默不作声的弯下腰，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背包。在邻座一个女孩奇怪的目光中，他默默背上背包，然后将背带调整到最合适的位置。 这时，大巴缓缓停了下来。前方又出现了交通拥堵。大巴刚一停稳，陆离立即站起身来走向车门。 他的举动惊动了其他乘客。他们一脸茫然，看着这个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走到乘务员面前。 这里明明还是在半路，又没有休息区，这小伙子就急着下车？ “请问需要什么，先生。” 年轻的乘务员怔了怔，随即以标准化的微笑询问。陆离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温和的笑了笑：“没事，我坐累了，想下去走走。” “抱歉。” 乘务员歉意的摇了摇头：“这里不是休息区。下一个休息区马上就要到了。麻烦您耐心等待。” 这个回答完全在陆离的意料之中。他也不坚持，只是笑了笑，就这么站在车门处，抬眼望向前方拥堵的车辆。 乘务员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什么。做这份工作这么几年，脾气古怪的乘客数不胜数。也不差眼前这一位。 其他乘客被陆离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有位子不坐，偏要跑到前面站着，这是要闹哪出啊？ 于是，百无聊赖的乘客们开始发挥他们丰富的想象力，纷纷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一个，两个，三个……很快，车内变得有些嘈杂。 “看他那个包，鼓鼓的。他说不定是走私文物，要到接头地点和别人交易。” “他会不会是抢劫的呀？那个包鼓鼓的，说不定里面装着枪。” “他一定是个精神病患者，发病了。哈哈。” 陆离没有回头。他没有时间在意那些毫不知情的乘客。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他，而是来自于未来三年后的他。 他重生了。他回到了三年前的今天。而且他还知道，再过几分钟，世界末日就要降临。 15：33 他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瞳孔骤然一缩。他突然冲上前去，不等乘务员反应过来，一把按下了开门的按钮。哧……车门打开。他一个箭步，冲了下去。 顿时，车内变得无比安静。每一个乘客都睁大了眼睛。他们不明白陆离到底想干什么。这里可是高速公路，跑出大巴，不是等着被警察请去喝茶么？ 乘务员第一个回过神来。她急忙冲着正朝公路护栏飞奔而去的陆离劝阻道：“先生，你这么做很危险，快点回来。” 陆离没有停下脚步。他像是没有听到乘务员的劝阻，飞一般冲到护栏边上一跃而过。随后，在大巴乘客们诧异的目光中，他像是一只瞪羚，敏捷的跳上了公路旁的高坡。 “疯子，他一定是个疯子。我居然和一个疯子呆了这么长时间。” “幸亏那疯子没有发疯。” 乘客们暗自侥幸。这时，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人站了起来。一个黑人壮汉。他身高足有一米九以上，身材相当魁梧，属于那种胳膊上能跑马车的类型。而另外一个人却是一个身材娇小，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年轻外国女孩。 两人无视周围乘客惊诧的目光，一前一后走向敞开的车门。乘务员一见，急忙挡在两人中间，用流利的英语劝道。 “对不起，请回到座位上坐好。现在下车太危险……”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车内突然传出一声惊恐的尖叫，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在倒数第三排的座位上，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像是发了疯似的扼住自己的脖子，表情十分痛苦。 坐在一旁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应该是那个中年人的妻子。见到丈夫发了疯似的，她一脸惊恐，拼命往旁边躲去。 那个黑人壮汉见状，立即手一拨，将那个女孩拉到了身后。那女孩凝神看了一会，随即低声说了几句。一旁的乘务员听得清楚。 “那个人似乎知道什么。我们得跟上他。” 黑人壮汉微微点头。正当两人准备下车的时候，那个发疯的中年人突然松开手，扑到了自己妻子的身上，张口咬住了妻子的脖子。 顿时，惨叫声中鲜血四溅。这一幕吓坏了其他乘客。短短片刻，车内嘈杂一片。尖叫声，叫骂声等等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深深刺激着众人的耳膜。乘务员也被吓懵了，忘了阻止这两个外国人下车。 那个女孩瞳孔骤缩，飞快拉扯了一下身前那个黑人的衣襟。后者会意，迅速护着她下了车。刚下车，两人愣住了。 陆离又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胳膊粗细的枯枝，匆匆跑向大巴。每经过一辆车，他都狠狠砸一下。顿时，那些车主不乐意了，纷纷下车准备索赔。但是当发现旁边大巴里有些不对劲，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爱车被砸这件事。 陆离一个箭步越过那两个外国人，跳上了大巴。他无视乘务员惊慌的目光，径直走上前去。他走到那个咬住自己妻子的中年人身前，不由分说，面无表情的用力一棍子砸向中年人。 砰。 一声瘆人的闷响。木棍重重砸在中年人的头上。顿时，那个中年人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颤抖，软绵绵的瘫倒在妻子的身上。 陆离依然没有停手。在其他乘客惊恐的目光中，他又抡起枯枝，一下一下砸在那中年人的头上。 鲜血四溅。 不少鲜血溅到陆离脸上，身上。可是他依旧固执的砸着。十几下过后，其他乘客听到了一声更为瘆人的闷响。就好似一个西瓜被砸开了。 灰白的脑浆混杂在殷红的鲜血中溅到座位上，留下一抹瘆人的色彩。其他乘客目光呆滞，傻傻的看着正在抡起枯枝砸向那个妻子的陆离。 疯子……他是疯子……他不会杀得兴起，把所有人一块都杀了吧？ 又是几下，已经断气了的女人那颗头颅也像是一个西瓜似的，被陆离生生砸开。直到这时，陆离脸上才流露出一丝解脱之色。 “快跟我走，这里危险。” 陆离抬头环顾四周，郑重其事的说道：“再过十分钟，这条高速公路就会变成死亡地狱……”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陆离大声责骂道：“你这个杀人犯，想带走我们，然后杀了我们？我告诉你，这里是中国，是讲法制的地方。你杀了人，我要报警抓你。” 说着，老人摸出手机，拨打了110。其他乘客见有人带头，顿时义愤填膺，纷纷指责陆离。 “疯子，杀了人还想让我们乖乖跟你走，然后让你一个个杀，做梦。” “各位，大家一起上，抓住这个疯子，免得他再杀人。” “对，对，抓住这个杀人凶手，我们都是英雄。政府会表彰我们的。” 乘客们群情激奋，一个个大义凛然，大有不将面前这个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不足以平民愤的架势。只可惜吵吵嚷嚷，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抓住陆离。 “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陆离暗叹一声，拎着木棍大步走向车门。当走过乘务员身旁时，这个也就二十四五岁左右的乘务员惊慌失措的往旁边退了一步，生怕自己遭到这个杀人凶手的毒手。 事到如今，陆离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懵懂无知的乘客。第一个病毒感染者出现，意味着病毒即将大规模爆发。 他跳下车，看也不看那两个仅次于自己离开大巴的外国人，自顾自拎着带血的枯枝跑向护栏。那些车主亲眼目睹大巴里发生的那一幕惨剧，哪里还敢阻拦。一个个忙不迭的缩回车里，砰的关上了车门。 这时，那个外国女孩低声说了几句。黑人壮汉会意，大手一抄，背起女孩便紧紧跟了上去。 几分钟后，陆离又回到了坡顶。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找了个凹陷处趴了下来。他探出头来望向下面的高速公路，表情十分凝重。 黑人壮汉背着女孩上到坡顶。见陆离趴在地上望向下方的公路，两人也有样学样，趴到陆离身旁。 陆离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继续观察下方的动静。他的英语不好，简单的问候还行，想要聊天，难度太大了。况且他现在也没有心情找人聊天。忽然，耳旁飘来一句非常标准的京腔。 “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陆离愣了愣，偏过头看向右手边的那个女孩。他不确定的反问道：“你会说汉语？” “我mama是个中国人。” 女孩简短的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说汉语，然后立即回到了刚才的那个话题：“等会将要发生什么？” 陆离收回目光，怔怔盯着下方的高速公路，没有说话。 此时因为他在大巴上的举动，公路上变得十分混乱。乘客们纷纷下了车，聚在周围议论纷纷，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公路旁的高坡。其他小车车主也纷纷下车打探消息。很快，大巴附近聚集了不下一百多人。 这时，陆离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即平静的说道。 “世界末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