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栾树见证爱
基隆港拥挤的人潮渐渐离去，阵阵凉风吹皱了基隆海平静的海面。 艳丽的晚霞，似五彩的颜料，洒在天海间。 夕阳夕照佐伦巷，佐伦巷内喧嚣的鱼行伴着夕阳相继打烊闭市。 “抱的什么呀！” “书，孩子们学习的书。” “啊！阿翔，你让孩子们读书” “是！孩子们不能像我们，睁眼瞎。” “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我们不识字照样出海打渔，而且哪家都比你过得好！” “是，我被她迷住了，是她鼓动我，让孩子们读书，有错吗？” “啊！没错！没错，赶紧回家吧，不然你的美人会生气的！” 常年在海上作业，阿翔被海平面上无数像聚焦镜一样的反射波灼红的脸庞，在夕阳映照下，如古铜镜，他抱着在基隆书市上购买的小学课本，行走在佐伦巷，不时与熟悉的人们打招呼，虽然有人不理解阿翔的举动，但他觉得米华说的没错，孩子们的路还长着呢，读书总比不读书好。所以阿翔无视他人的冷嘲热讽和冷眼碎语，抱着书没有停留而是得意的大步朝家走去，好像要读书的不是孩子，而是他本人。 夜幕随着阿翔的脚步一起逼近佐伦巷，只有阿翔家的鱼行，透出微弱的点点灯火，阿妹孤独的坐在自己专用的，由棕榈叶子制作的坐垫上，阿海与阿霞扶着米华站在鱼行门口翘首。 “阿姨，阿爸回来了！” “给，快看看我买错没有？” “别动！”米华欲上前迎接阿翔，阿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米华跟前扶着她。 “《三字经》和我小时候读的一样，真是一脉相承！其他的我也不懂，既然是书店买的，肯定没错。”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买错呢！” “其实他们两个用一套就行。”看看书的定价不菲，米华非常心疼。 “各学各的，省得到时候他们学不好，说自己没书，给自己找借口。” “每人一套，好好保管！” 阿翔将购买的小学课本递给米华，米华认真看过之后，将书分给阿海兄妹。 “阿姨，教我们读书吧！” “现在？”米华看着阿海问。 “对呀！书都买回来，不学习不是浪费吗？”阿海非常认真的看着米华说。 “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孩子们！读书即是一件幸福的事，同时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世上所有的工作，惟有学习是一件劳心智的工作，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孩子们，我知道你们渴望读书，平时给你们讲的‘要知书中有黄金，夜点明灯下苦工’，‘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这些经典名句，是先人们切身体会和经验，而且读书需要循序渐进和持之以恒的坚持，即是神童也要一页一页翻看才会有过目不忘呀！” “阿姨！我们保证坚持！保证持之以恒，您就教我们吧！”阿海拉着米华的胳膊来回晃动。 “阿姨累一天了！让她歇着吧！明天正式开始读书。”看着米华疲惫的样子，阿翔不得不出面制止自己的孩子。 “孩子们，明天你们两个要洗澡静心，衣着整洁，在妈祖面前起誓，保证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坚持读书，阿姨才能教你们！” “对！对！必须干干净净在妈祖面前起誓！才能开始读书！否则妈祖会生气的，妈祖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 米华让阿海兄妹起誓后才要教他们读书的话使阿翔和阿妹一下子明白，他们知道米华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是孩子们树立信心，预防他们半途而废，于是附和着米华说。 “奥！” 阿海兄妹无法知道米华要他们在妈祖面前起誓的原因和良苦用心，但对妈祖的崇拜和崇敬使阿海和阿霞只好听从大人的安排。 “阿妈，什么是半途而废？”阿霞仰着脸问阿妹。 “半途而废，就是没有恒心、决心，做事情，还没有结果，就不想再干了！” “阿姨，阿妈解释的对吗？” “没错，孩子们，其实阿妈的学问比我大，只是她身有残疾，行动不便才导致她情绪不好无心做事，等到将来阿妈心情好了，等待我们有钱了，去大医院给mama治病，等到mama能站起，等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我一个人负责门店生意，让mama教你们读书。“ “阿姨，不要，我看还是你教我们吧！我怕阿妈会半途而废的。” “傻孩子，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自己的母亲，这个世上只有母爱最伟大，最永恒。” “阿姨，你会变吗？”阿海仰着稚嫩的脸问米华。 “阿姨向你保证，会永远陪你们读书，除非你们要放弃，但阿姨的陪伴和坚持无法替代阿妈对你们的情感呀！” 听着米华的话，阿妹眼中充满了感激。 “阿姨！明天起誓是不是耽误时间呀！不如吃过晚饭我们就向妈祖起誓，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读书。” “听你的！” 看着阿海那双对知识渴求的双眸，米华内心充满了希望，她答应了阿海的要求。 吃过晚饭，阿翔帮助阿海，米华帮助阿霞，兄妹两洗过澡，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阿翔将妈祖像般到庭院栾树下，阿妹被阿翔抱到栾树下坐在妈祖塑像前。 明月在上，阿海、阿霞每人点上三炷香，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妈祖磕头。 缕缕清香飘向夜空，点点星光为证，从今天开始米华又多了一份责任和希望。 “你们将我住室窗前的栾树移栽到到自己的窗前，从今天夜晚开始，你们要和小树一起成长，我希望等到这颗小栾树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你们两个一定要成为栋梁，即是成不了栋梁，一定要和小树一起成长。” 没有海誓名言，没有大人帮忙，阿翔、阿妹以及米华，坐在栾树下静静看着，看着阿海和阿霞向妈祖上香磕头后，用小耙子和铁锹将米华窗前的栾树移到自己住室的窗下浇足水。 栾树为证，见证阿海兄妹的成长，见证米华心中的期望变为现实，见证米华用自己内心炙热的爱，以教阿海兄妹读书这种特殊的方式报答阿翔夫妇对米华的帮助。虽然这样的过程米华知道很漫长，但正是这种期望和责任使米华对生活又多一份希冀和坚持。 “赶快睡觉去，明天是你们第一天读书！” “知道了阿姨，我扶你！” 阿翔抱着阿妹回到了自己的住室，阿海兄妹搀扶着米华走进小仓库。 “孩子们，睡觉吧！”米华坐在床榜上，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阿海兄妹的小脸蛋，阿霞将耳朵贴在米华的腹部。 “阿姨，meimei咋不动呢？” “去去，说你傻吧，你不知道弟弟也要睡觉，动什么呀！走吧，阿姨已经很累了！” 阿海拉着meimei恋恋不舍的离开米华入住的小仓库，轻轻地关上小竹门。 阿海兄妹第一次拥有自己的书，由此兴奋不已，他们各自将书本抱在胸前进入梦乡。 阿霞梦见自己坐在基隆小学的教室里，和小朋友们一起读书。 阿海梦见自己坐船挥手与家人告别，向更远的方向驶去！ 也许阿海的梦见证了，心有多大，梦就有多大！梦有多大，希望就有多大。 阿海、阿霞与书拥抱了一夜，遨游了一夜。 天地、天海同样与黑夜拥抱了一夜、亲吻了一夜，而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在天海的唇边，展现出了一个新的世界。 当启蒙星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米华穿衣走出自己入住的小仓库，打开小竹门，多彩的栾树花在晨风的吹拂下，在晨辉中缤纷落英，稀稀拉拉挣脱栾树的束缚扑向大地。 沉睡一夜的氧气慢慢苏醒，清晨的空气那么厚重、清新、湿润，它们迎面向米华扑来，站在住室外，她艰难地举起双臂做了一个深呼吸，清新的空气令她神清气爽， 海平面上泛起鱼肚白，米华烧火做饭，阿海、海霞依偎在米华左右，借助忽明忽暗的炉灶火光，阿海、阿霞在米华的辅导下开始了启蒙学习，开始诵咏《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忽明忽暗的灶火火光模糊了米华的双眼。 “你被开除了！” 借着微弱的灶光，米华看着阿海的小脸蛋被灶光映衬得像火红龙果一样粉红粉红的，米华想象着将来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 看着阿海认真读书的样子，想象着白天，幼小的阿海承担了本不该由他承担的工作，自己的孩子将来是否会与阿海一样，而备受生活的艰辛！ 面对生活的艰辛，阿海还能如此认真读书，由此，思绪总会把米华带到，阿海与母亲一起帮助米华躲过假巡警丘八敲诈时的一幕幕，虽然米华后来知道丘八是阿翔、阿妹的好朋友，虽然他本质不坏，但现实使他不得不去为生活而去为所欲为，为此，每次看到丘八，米华内心不免还是有发憷的感觉。 当丘八怀疑米华的身份，为了使米花躲过假警察丘八的盘查，阿海随机以米华是鱼店店员懈怠工作，耽搁生意，从而以“开除”米华为借口，使丘八信以为真，米华就是鱼店的员工，从而使米华得到了保护，由此，阿海的机智在米华内心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孩子，你那么睿智，天生有超强的应变力，你就是一块经商的料，如果没有知识，你怎样搏击商海，你的经商天赋可能被埋没，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如此，不仅是社会的损失，也是家庭的损失，多可惜呀！ 孩子，我一定尽自己所能，说服你父母，让你们兄妹接受更好的教育。 是阿姨连累了你们！如果没有意外，无论将来你们是否知道感恩，只要我在这家一天，即是这个家无力供养你们，我一定尽自己的一切，使你们接受良好的教育，一定要让你们走出孤岛。虽然美丽的宝岛物华天宝，天然的地理位置为宝岛带来无尽的财富，但外面的世界会使你们感叹——大千世界风情万种，绚丽斑斓。孤岛外面有很多你们未知的东西，日月潭、阿里山虽然美丽多姿，但长江、黄河，长城的壮观会使你们叹为观止的。” 望着两个孩子，看着它们认真读书的样子，米华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