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节
余智涵陪着刘慕白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小镇，刘慕白突然提出要休息一下，余智涵同意了，找了个地方坐下。 余智涵见他神情有异，东张西望的，明白他拉自己出来并不是找药的，就开口问道：“慕白，你叫我出来，是不是有话要说？” 刘慕白收回目光，看着余智涵，像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余智涵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催促道：“有什么你直说吧！” 刘慕白下定了决心，神情严肃地问道：“智涵，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智涵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刘慕白凑近了些，低声说道：“你打算一直跟着他们吗？” 余智涵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难道要一直跟着他们混下去？” “你想走？”余智涵皱起了眉头，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 “嗯！”刘慕白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想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被人拖累，有机会我们就离开。” “你疯了！？理由呢？你的理由是什么？”余智涵提高了声音。 “我不信任他们，尤其是那个秦楠！你想想看，在农庄的时候，我们在外面救人，他们呢？他们在农庄里吃喝睡觉！要不是他们自私，老杨和胖子他们也不会死！我们只有几把刀，他们有枪有子弹……” “你怎么这样说？我们的命是他们救的！” “好好，不说那个。你看我的脚，我是参与救人行动的时候受的伤，可是你看猴子对我的态度怎么样？就说昨天吧，随随便便就吸收了个来历不明的人，简直太冒险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我现在腿上有伤，等我伤好了，我们马上离开，好不好？” 余智涵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激烈，回想起那些事，又无从反驳，只是下意识地摇着头：“你这想法太疯狂了！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凭我们两个人怎么在丧尸横行的城市里活下去？慕白，你冷静一下，别再说傻话了。” “不，我现在很冷静！”刘慕白站直了身子，语气恢复了平静：“我们现在只是寄人篱下，总有一天会出问题，与其到时被人赶走，不如我们自己离开。只要我们小心点，活下去没有问题的！” 余智涵长出了一口气，“你只是一时冲动，先冷静一下，好好把伤养好再说吧！” “你是不是舍不得唐静？我们可以带她一起离开。” “你胡说什么！”余智涵剑眉倒竖，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怒意。 刘慕白的口气也软了下来：“好吧，智涵，我不会强迫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你如果愿意留下，那今天的谈话就当没有发生过。但是我还想求你一件事，等我准备离开时，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帮我偷一样东西。” “什么？” “枪！有了猴子的那把枪，我有信心一个人活下去。到时我会走的远远的，不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我只求你这一次，行不行？” 余智涵看着刘慕白突然陌生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白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不会逼你。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好兄弟！”说完这些，刘慕白冲他点了下头，开始转身往回走。 余智涵看着他一瘸一拐渐渐走远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猴子开车载着唐静往西走，附近的路唐静已经走的足够远了，只要肖晨他们从这边过，就肯定能够看到随处可见的记号，但为了增加会面的机率，他们决定扩大范围。往西走会渐渐靠近市区，直觉告诉他们肖晨从这里追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越接近市区危险系数会越高，但唐静觉得值得一试。 猴子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出智涵对唐静心有爱慕，但唐静却是队伍中始终坚持为肖晨他们做记号的那个人，不论天气如何，也不管自己身体状况，从未间断过。猴子从心里替肖晨感到高兴，能有人对他如此执着如此牵挂，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有了共同的话题，两个人自然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市区边缘。 唐静在每一个关键的路口都做上了标记，位置虽然不显眼，却都能在留意之下看到，这也是唐静细心的地方，对其他人而言这些墙角杂乱的图案完全没意义，但肖晨他们却能第一时间看出其中最关键的暗号。 做完记号，算算时间应该赶回去了，猴子提醒唐静，然后两人开始往回开。 走到离营地没多远的地方，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轰轰直响，声音透过街道传来，越来越近。地平线上转出两辆敞篷车，每辆车上面都站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男的穿着怪异，留着奇怪的发型，女的画着黑紫的眼影，有几个还打着唇环，他们站在车上迎着风不停摇摆，扭动着身躯，放浪地笑着，不时吹着口哨。当他们看见猴子开的车时，吹了几声很响亮的口哨，开车的人加大油门，车子像飞弹一样向他们驶来。 猴子和唐静对视一眼，都是面色凝重，猴子伸手拍了拍唐静有些发抖的手，示意他不要慌，然后将车停到路旁，静静地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 两辆车子开到猴子他们旁边，绕着他们的车转了几圈，几个男的色迷迷地盯着唐静，有个头顶扎了个辫子的男人的叫道：“干哦，这妞好正啊！”他身边的小太妹揪着他的头发一通打闹，旁边的人吹口哨起哄，闹成一团。 驾驶室上站起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背心，身上的肌rou鼓起，身体健硕，只在头顶上留了一片短发，尤为显眼的是他手臂上纹着的一条巨大的蛇形纹身，从左臂绕过后背一直蜿蜒到右臂上。他双眼扫了一圈，吵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回过头，双眼落在猴子的身上。 “喂！小子，有没有见过一伙人？总共有十来个人，带头的是个大个子。” “没有。”猴子干脆地回答。 “草！怎么跟我们大哥说话的？找死！”那人的手下听到猴子不屑的语气，叫嚣着跳下车。 纹身男挥了挥手，他的手下都不出声了，他跳下车，慢慢走到猴子他们的车前。 他那双小眼睛盯着猴子，猴子像是被捕食的猛兽盯住似的，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背脊上阵阵发冷，他放在背后的手拼命握紧，这才强迫自己没有在他们面前失态。 纹身男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我的手下有人亲眼看见他们往这边跑的，如果你看到过，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我找他们已经找了好久了。骗我的话，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我说了，我不知道。问完了吗？”猴子仍然面无表情。 纹身男的手下叫嚷着要冲上来，被他挡住了，他的眼睛在猴子和唐静脸上扫了一圈，命令道：“我们走。” 车子很快启动了，那些人恶狠狠地盯着猴子，有几个还往车上吐了几口痰，他们沿着马路继续往南开去。 猴子松了一口气，猛地坐在座位上，他发动车子，往前绕了很远，这才偷偷沿着路边开回营地。 见他们久久没回来，秦楠他们急得在门口等。雯菁跑过来问他们出了什么事，唐静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剩下的人猜不透这伙人的来历，都觉得惊险，吩咐她以后还是少出去为妙。郭子在帮忙收拾烧火用的木柴，听到她的故事，郭子停下了手里的活。 猴子看到郭子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走过去问了一句：“郭子，你是不是认识他们？他们在找的人，不会是你吧？” 其他人都看向了郭子，郭子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擦了擦手，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才不紧不慢地回道：“是！”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人脸上的表情迥异，有震惊的，有不解的，有怀疑的，郭子将手抱在胸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你怎么会跟他们有瓜葛的？”猴子的推测被证实了，急于想知道真相。 郭子看着他们询问的眼神，沉默了好久，这才开口说道：“我离职前是名城管，一年前觉得这个岗位上已经没有什么激情了，所以辞了职自己干起了小生意。刚开始不好做，但是后来由于朋友的帮忙，生意渐渐好起来了。说起我这帮朋友，你们肯定想不到，他们是我当城管时抓过的一些小商小贩，小偷扒手！我当城管时他们对我恨的要死，可是后来跟了我，最讲义气的也是他们。后来闹了病毒，我们几个人没地方可去，就在一起到处混着。 今天你碰到的那个人，是一个组织的小头目，外号叫蟒蛇，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被他收留了。一开始我们很高兴，后来渐渐发现那些人做事跟我们格格不入。他们自私残忍，追求刺激，他们经常开车出去用鱼枪出去抓强壮的丧尸，然后养在一个院子里，用rou喂着，没有动物rou，就丢死人rou，有时甚至把活人打残扔进院子。他们经常拿丧尸来比，看谁抓的丧尸最强大。我们受不了他们的做法，想要脱离，不料把他们激怒了，将我们的两个兄弟活活打死，把剩下的人关了起来。我们连夜想办法逃了出来，半路上被他们发现了，起了冲突，我们杀死了五六个蟒蛇的手下，自己也损失大半，一路逃到这里。没想到他们仍记着仇，追来了这里。” 郭子抬头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站起了身子，说道：“你们不要怕，我不会连累你们。既然他们已经找来了，那迟早会发现这里。我今天晚上就离开。” 说着转身回屋子收拾东西。 秦楠他们面面相觑，雯菁还特地看了一眼刘慕白，因为每次他都会有不同意见，出人意料的是刘慕白只是在旁边听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雯菁默契地用眼神跟大家交流了一番，然后叫道：“喂，大个子，你不用走。” 郭子错愕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