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野外的一小片空地上发着微弱的火光，远处帐篷里隐约传来人们的议论声，偶尔夹杂着争吵声。夜晚的气温依旧很低，从鼻腔里呼出的气体变成白色的细雾然后很快消散在空中。风吹动着树枝，发出细密的摩挲声，让人在这空旷的野外显得更加的孤独。 小猫坐在靠近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将双脚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她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同伴们忙着审问那个叫于涛的幸存者以及讨论得到的信息，吵吵闹闹直到现在还没结束。小猫一个人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想让自己安静地消失一会。 “嘿，在干吗呢？找你好一会了！”雯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猫没有转身，雯菁走到她的身边正准备要说点什么，突然看到小猫的状态，惊讶地问：“你哭了？” 小猫连忙用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雯菁用发现新大陆似的那种表情看着小猫，带着好奇和揶揄的语气调侃道：“我没看错吧？你也会哭？” “我不能哭吗？”小猫硬梆梆地回了一句。 “SURE！”雯菁耸了耸肩，慢慢地走到她的侧面停了下来，无声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问：“怎么了？在担心他？” “鬼才担心他呢！” “呵！那你在哭什么？” “我……我想我家人了。” 雯菁露出别当我是三岁小孩的表情：“你那个老爸？我不信，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想？担心的话去看看他啊，坐在这里有什么用。” “我说了，他怎么样不关我的事！” 雯菁愣住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小猫被她搞得莫名其妙，抬起头瞪着她，雯菁这才停下来，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意：“我以为你们在美国长大的人都很直接呢！”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小猫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好了，别装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当我不知道？真搞不明白，那人有什么好，为什么都喜欢他？” “别说了。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猫回了句。 “他拒绝你了？难怪他回来后一直怪怪的，原来看上其他小姑娘了！哼，男人……”雯菁撅起了嘴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你来就是跟我谈这个的？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一会。” “肖晨已经醒了，大家正在讨论事情，你也去吧！”雯菁正色道。 肖晨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胸口缠着纱布。他喘了口气，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惊动了靠在他床边已经睡着了的杜芯。 “怎么是你？他们人呢？石佛他们怎么样？”肖晨虚弱地问。 “呀！你醒了！”杜芯连忙坐直了身子，“石佛他们没什么事，其他人正在审问那个叫于涛的人。” “谁？”肖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就那个……就那个害你们翻车的人，他们已经审问了他好久了。” 肖晨连忙坐了起来，迅速往外面走去。 “哎，你等等！”杜芯连忙追了出去。 肖晨快步向火光最亮的帐篷走去，里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加快脚步向那边赶去。 里面聚了好多人，见肖晨进来，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肖晨看到有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正蹲在角落里，眼角肿起了一块，脸上挂着眼泪鼻涕，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石佛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李万满脸的怒色，闫启昕和赫伯正拉着他，周婉芬和尉迟楠一脸无奈地站在边上。 “怎么回事？”肖晨沉声问道。这场面很出乎他的意料，那名幸存者很明显受过殴打，有这么多人在场，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失控的情况，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队员们相互看了看，尉迟楠站了出来对肖晨说道：“事情有些复杂，你出来一下，我来跟你解释。” 肖晨跟着她来到外面，尉迟楠转过身面向他，开口道：“你们的车子出事后，我们忙着抢救，后来发现了于涛，就是那个幸存者，当时你正在昏迷，我们没法决定如何处置他，就把他带了回来。我们试图了解他的情况，他说他不是一个人，还带着老婆和孩子。我们又问了他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讲得很乱，但是从他嘴里得知，他去过湶岛市！” “他真的这样说？”肖晨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是的，我当时反复问了很多遍，他回答的很肯定，我当时就通知了启昕。大家知道后都很关心，一起来问他更多的细节，可是那人又开始说起糊话，把我们都搞糊涂了，情急之下李万出手打了他，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肖晨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问：“他的老婆和孩子呢？你们有没有去找过？” 尉迟楠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才解释道：“我们当时没顾得上问，后来问他，他怎么也不说了……” “我明白了！”肖晨吐了一口气，“我们进去吧！” 帐篷里的人都是一副疲惫焦急的表情，那个叫于涛的人缩在角落里，畏畏缩缩地躲避着别人的目光，见肖晨进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惊恐地看着肖晨。 肖晨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我是他们的队长肖晨，我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还有你的亲人或同伴，我们会暂时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但是我需要了解一些信息，所以希望你能够合作。你懂我的意思吗？” 于涛抬起头仔细地将肖晨看了一遍，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接下来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否则我们就无法给你提供帮助，明白吗？” 于涛又点头表示明白。 “你们一共有几个人？” “三个。我，我老婆和孩子。”于涛小心翼翼地回道。 “没有其他同伴吗？” “没了。”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这里多久了？” “我们？”于涛好像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才说道，“我们开车逃跑，后来车子坏了，走不了了，所以才东躲西藏，丧尸到处都有，我们不敢乱跑，只能在这里躲着……多久了？我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你说你去过湶岛市，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于涛立即警觉地望向肖晨，见肖晨严肃的样子，他开始犹豫了，隔了好久才小心地开口：“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我们来自南城，和你一样只是一群幸存者。” “南城？”于涛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南城！哈哈哈！南城的人怎么可能逃到这里？！你一定是疯了！哈哈哈……” 石佛不耐烦地打断了肖晨的询问：“你的方法一点也不管用，让我揍他两拳保证连他老子的生辰八字都乖乖地吐出来！” “石佛！”肖晨转过头怒斥道，石佛瞪了肖晨一眼，讪讪地闭上了嘴。 肖晨重新转过去面对于涛：“听着，我只提供一次帮助你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如果你不好好合作，我随时都会收回承诺！现在告诉我，湶岛离这里有多远，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于涛又陷入了茫然的状态之中，才了好久才开口道：“我们开车逃出来开到这里，花了两天时间，对，是两天……” “他刚才还说是半天！妈的，这小子在耍我们！”李万指着于涛大骂，想要冲过来，被闫启昕给拦住了。 “到底是多少时间？！我需要确切的信息！”肖晨加重了语气。 “我想起来了，我们出城时油是满的，开到这附近的时候油差不多干了，车子坏掉了我们才走路的！” “前面坏在路边的那辆银灰色轿车是你们的？”肖晨突然问。 “是，我们的车子就坏在路边。” “你们为什么逃离湶岛？那边发生了什么？” “你们也是听了电台才要去湶岛的吧？” “电台？什么电台？” 于涛有些诧异地看着肖晨：“你们居然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在去年最混乱的时候，这里周边的城镇都收到了湶岛市发出的汽车电台信号，说他们能够提供保护和充足的食物。当时这个消息在这边是很轰动的，然后就这样四处传开了。等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前了，我们最后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一路上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到了那里，结果发现全是丧尸，和其他地方一样，全是他妈的丧尸！没有避难所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妈的，到处都这样，到哪里都是这样！”说到最后于涛竟然哭了起来，紧紧揪着自己头发。 听到这些，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肖晨只感觉一阵晕眩，眼前亮晶晶的看不清东西，他抓起于涛的衣领，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说啊！！” 于涛被肖晨死死抓住，开始害怕起来，一个劲地叫道：“你放手，快放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 安置好于涛后，赫伯把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大家都带着失落的沉重神情，没有人愿意说话。赫伯环视了一圈后，缓缓开口道：“大家先别泄气，在我看来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糟。” “这还不糟？我们根本没地方可去了！该死的！”李万恨恨地骂道。 “别激动，听听赫伯怎么说。”闫启昕的声音响起。 赫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于涛的精神很混乱，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没办法去判断。但他提到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湶岛市在几个月前发送过电台信息，从各方面的信息来看，这一点很有可能是真的，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很多人都想要到那里去，而且我们刚刚离开的那个无人小镇的情况也解释得通了，他们也许也是收到了这个信息才一起离开的，时间上面也很吻合。” 赫伯的话让大家冷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后，雯菁插话道：“可是那也无法证明那边现在的情况啊，几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万一他根本没去过那里，只不过是乱说呢？我们不会就这样回去吧？”小滨还是坚持原定的计划。 “现在瞎猜也不是办法，我还是倾向于去那边看看。”沈灵说道。 “我们的油只有这么点，到时如果发现那边只有丧尸，我们连逃命的资本都没了，这游戏我们玩不起！”李万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前进，要么掉头走人，没其他选择了！”周婉芬说道。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一通，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肖晨突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停止没有结果的争论。 “我还有个办法，于涛不是说他的老婆孩子就在附近吗？我们找到他们，跟他老婆再核实一下信息，到时再作决定也不迟！” “这个听上去还算有点靠谱！”石佛点了点头。 ---------第10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