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
日头西斜，洒落点点余辉，将紫阳城照的一片幽红。 苏墨踏着暗红色的光芒，在夕阳中从余林记药堂走出。这是他今天第三次从类似的堂口中辞工，为了凑齐测试需要的一千两银子，他同时在城中打了三份零工，终于，就在今天，加上刚刚从余里记计算的工钱，正好是一千零二十两。 咻~~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突然响起。 “阿墨，这里！” 长街尽头，小巷门口，一名身材高挑，比苏墨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古铜色皮肤青年正倚墙而立，与苏墨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色布衣不同，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短打的劲装，头发用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蓝色布带系着，浑身散发着浓厚的市井气息。 他是韩彬，与苏墨想成为一名修仙者不同，韩彬的目标是成为紫阳城中一名标准的浪荡子。 什么是浪荡子？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也许是对他的最好写照。 “阿彬！”苏墨来到韩彬身边，“你怎么来了？陈老大这个时候怎么会放你出来？” “嘿，他当然不可能放我出来！可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又不看看我是谁？还有你韩大爷我出不来的地方吗？”韩彬直起身，搂着苏墨肩膀就往外走，边走边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厉害，陈老大如何如何的傻，他那些手下又是如何被自己耍的团团转。 “早晚有一天，我韩彬将成为紫阳城中最大帮会的老大！什么黑虎林，恶狗帮，统统给我靠边站！对了，阿墨，你肚子里墨水多，到时候要给我取一个响亮点的名号，我是帮主，你就是我的首席军师……” 韩彬突然止住话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和苏墨都是孤儿，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挨饿，一起乞讨，一起跟欺负他们的坏孩子打架，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十年，好的穿一条裤子，好的可以为对方档刀子。 但是，再过不久…… 苏墨将要去参加灵性测试，依照苏墨的天赋，韩彬知道其肯定能成为灵童，进入修仙门派。而他韩彬，则还是紫阳城中一名混迹在暗黑与血腥中的浪荡子。 苏墨从小就比其他孩子要聪慧，睿智，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两个人能活下来的重要原因。 韩彬知道苏墨的梦想，很早就知道，他舍不得苏墨，但是作为兄弟，他支持苏墨！ 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充满了不舍。 看见韩彬不语，苏墨也不禁沉墨。 半晌，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道：“阿彬，走！咱们喝酒去！” 这是苏墨十六年来第一次提出要喝酒，听得韩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拍着苏墨肩膀哈哈大笑：“好！走，喝酒去，今天晚上不醉不归，谁装孙子谁就是王八养的！” 是夜，两人大醉，韩彬喝的烂醉如泥，被手下来的小兄弟扶走休息，而苏墨虽然竭力让自己保持一丝清明，却也最终无法抵过酒精的侵害，回到家中后，酣然入睡。 睡梦中，苏墨梦到自己参加测灵仪式，被检查出具有一品灵性，被修仙大宗誉为天才，收入门中，从此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可惜，这美梦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大力急促的撞击声吵醒。 “墨哥！墨哥！快开门！不好了，快开门，出大事儿了！……”略带尖利的呼救声从门外传来。 是刺猴儿的声音，睡梦中，苏墨判断道：能有什么大事儿？难不成测灵仪式提前了？ 不可能！苏墨先是一惊，随即否定，但是经过这一下，他那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已经清醒大半，平时的判断能力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刺猴儿是韩彬手低下的小喽啰，是黑虎帮的人，黑虎帮？陈老大！ 想起陈老大的陈年旧账，苏墨猛然清醒，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不好！韩彬出事儿了！ 果然！ 他刚断定，刺猴儿的声音就从外面传进来：“墨哥，阿彬哥被陈老大抓起来了，要你午时之前去黑虎帮赎人，如果过了时间墨哥儿你没去，他们就要对力哥实行三刀六洞！” 午时之前？苏墨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日上三杆，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韩彬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陈老大竟然要对他实行三刀六洞的帮规！ 哐的打开门，人如其名，苏墨把门口这个看上去就像一只黑色大马猴的刺猴儿拽了进来。 “怎么回事儿，韩彬不是你们黑虎帮的人吗？他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要三刀六洞？”苏墨瞬间将刺猴儿制住，将他反手扣在门板上，恶狠狠的问道。 他虽然不像韩彬一样混迹江湖，但是早年间，也是一拳一脚在乞儿圈里面杀出来的，虽然身体没有韩彬壮，但是真打起来，韩彬也不一定能敌的过苏墨。 因为苏墨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用韩彬的话说：想要杀死苏墨，就要首先做好陪葬的准备！ “哎哟，墨哥你轻点，轻点！我的手要断了……”刺猴儿尖叫，苏墨充耳不闻，手上力道反而更重三分：“别废话，快点说，阿彬到底干什么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哎哟，我说！我说……”刺猴儿再次叫了一声：“力哥他把陈老大六姨太给睡了！” 怎么可能！他在骗我！这是苏墨的第一反应，因为他知道韩彬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那样，走路都走不稳，更别说去祸害女人了！ 于是苏墨一拳轰在刺猴儿的腰眼上，只是一拳就打得刺猴儿口吐白沫，趴在地上直哆嗦：“你撒谎，韩彬昨天晚上喝的烂醉如泥，怎么可能去祸害六姨太，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是说服不了我，今天，你这刺猴儿，就变成死猴子吧！” 苏墨右手扭住刺猴儿肩膀，只要对方一句话让他不满意，他真准备让对方变成死猴子！ “咳！咳！咳！……墨哥！我说的…咳…咳…都是真的！昨晚回去的的时候力 哥是喝的烂醉如泥，可是等到了帮会驻地，力哥就已经清醒，可以自己走了！ 我只把力哥送到房间门口，至于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力哥怎么会上了六姨太，我也不知道啊！”刺猴儿被苏墨卡住咽喉，脸上满是鼻涕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声嘶力竭的喊道。 苏墨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反应，根据经验，苏墨知道，刺猴儿说的是真的。 他现在无法去思考韩彬怎么会遇到六姨太，又怎么会把对方给祸害了，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但这些现在都不是苏墨要关注的重点。 “陈老大要多少？”苏墨看着脚下的刺猴儿，面无表情的问着 “一…一…一千两……！”半晌，刺猴儿竖起一根食指，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