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锋
烈日骄阳，地面被晒得guntang。 在黑虎帮驻地的大院场上，韩彬赤罗着上半身，被捆在场中的立木上，他的身上布满一条条被皮鞭抽出来的血痕，在烈日的暴晒下显得暗红发烫。 在韩彬的不远处，竖立着一把褐色大伞，伞下摆着桌椅，上面摆着茶具。 黑虎帮的帮主，陈老大坐在伞下仅有的一张太师椅上，三十多岁的光景，皮肤黝黑，没有一根头发的光头上用青色混着鸽子血纹着一只吊睛白额猛虎，堪堪遮住了他左边擦着眉毛过去的那道伤疤，这伤疤不仅没有破坏纹身的整体效果，反而更是助长了那猛虎的气势，于是，陈老大看起来就更加的凶戾了。 日头西移，阳光下的影子越发的短小，渐渐地就要汇聚成一点。 陈老大猛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他望了望院落的门口，除了自家兄弟，没看到一个人影，于是他转向场中，宛如饿狼般嘲笑道：“哈哈哈！阿彬！在前程面前，你这所谓的生死兄弟也不过如此啊！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兄弟，你阿力犯上作乱，祸害姑嫂，你这兄弟也是背信忘义，关键时刻只顾自己前程，离你而去！” 说罢，他猛地的大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声音震耳鸣天，如恶虎咆哮。 “嘿嘿嘿……我韩彬的兄弟是什么人我清楚，到是陈老大你，我韩彬进入黑虎帮三年，为帮里立下多少功劳你自己心里清楚，帮里的兄弟也都清楚，我韩彬没有栽在敌人的刀下，却栽在了陈老大你的手里，果然不愧是弑杀了上任帮主的帮主大人，嘿嘿嘿，能让你如此忌惮我，我韩彬却是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兴呢！” “嘿嘿嘿，只可惜了六姨太，那细皮嫩rou的，陈老大你也够舍得的，为了除掉我，连王八孙子你都愿意做！” “够狠！够毒！我韩彬栽在你手上，不冤！” 韩彬嘴上说的轻巧，一双眼却如看死人一样盯着陈老大，明晃晃，直白白，没有丝毫掩饰的充满着必杀的决意。 即使早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直被韩力这样明晃晃的眼光瞪着，陈老大还是觉得不舒服，好像有刀子扎一样，再加上周围帮众看他的那微妙的眼神，他就更加的暴怒了！ “给我打！狠狠地打！直打到他喊求饶为止！” “是，老大！”一名浑身肌rou紧扎，宛如金刚一般的黑大汉从后面走了出来，他手上握着一根婴儿拳头粗的泛着暗红色色泽的鞭子，在旁边的水缸里浸了浸，再看韩彬时，已经好像再看一个死人。 只有他知道这鞭子的威力，没有人能撑过十鞭，十鞭过后，铁打的人也将变成一滩碎泥。 他缓步向前，身后拖出一条暗红色的水渍，那是鞭子上曾经染过的血。 他举手，右手肌rou扭曲，这一鞭就要扬起。 “谁敢动他…！！！”最后关头，苏墨的声音突然从后院中响起。 陈老大漫不经心转头，丝毫没有把苏墨放在心上，对方来了又怎么样，一个野小子而已，还能逃出他虎爷的手掌心吗？ 然而，下一刻，陈老大不淡定了！他霍地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几个跨步已经来到苏墨面前。 他双目瞪圆的盯着从后院走来的苏墨，更准确的说是盯着苏墨怀里那个戴着老虎帽，穿着老虎鞋，粉琢玉雕般的孩子。 儿子！苏墨怀里的竟然是本应该在后院被奶娘照顾的他那不到五岁的儿子！ “苏墨！！！…”好像费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在院落中想起，无边的怒火中还包含着投鼠忌器的忌惮，“你这是在找死…！！！” 陈老大脑门上青筋直跳，带动着伤疤和纹身也随着不断起伏跳动，好像真有一只大虫在寻觅徘徊。他实在没想到对方胆子这么大，人不仅来了，还潜入了内院，劫走了他五岁的儿子！ 怪不得到了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他原以为是苏墨放弃了韩彬，却没想到苏墨竟然直接潜入了自己老巢，劫走了自己儿子，这样以来自己就无法对付他们，因为一担他敢对韩彬动手，苏墨绝对不会对自己孩子留情。 陈老大可以不在乎小妾的清白和性命，却无法不在乎苏默怀中孩子的生命，那是他老陈家的命根子，是他唯一的骨血，三十岁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绝对不能有失。 “放开他！苏墨，我饶你不死！”陈老大狠声道，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弱了气势。 “饶我不死？”苏墨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陈老大！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不是你饶我不死！而是我饶你儿子不死！！！”说罢他手上用力，手中的孩子受不了痛苦，哇哇大哭起来。 在面对恶人狠人面前，只有比对方更狠，才能让对方有所顾忌，无法肆无忌惮，从乞儿圈走出的苏墨深谙这点。 “爹！爹！呜呜…疼…宝儿疼！！！爹爹…爹爹…” “啊呀！…苏墨！…”陈老大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整个身躯因为愤怒而不断的抖动，宛如一只受伤的“母兽”。 “好！很好！苏墨，你够狠！我本以为韩彬是个祸害，不听帮会管教，不仅擅自行动，还在帮里面拉帮结派，准备自立门户！没想到你苏墨竟然比他更狠！竟然拿我儿子威胁我，很好！你不就是为了就韩彬么！我给你！”说罢，他一挥手：“放人！把他带过来！” 立马有两个帮众上去给韩彬松绑，然后拖死狗一样把韩彬架了过来。 还好，只是皮rou伤，没有伤筋动骨。 苏墨只是远远的瞟了一眼，就确定了韩彬的伤势，虽然看起来恐怖，但是绝对没有表现的那么恐怖，按照韩彬的体质，战力起码还能保持七分，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虚弱，无非是为了麻痹对方，有这七分战力在，苏墨就能够保证两人安全的走出去。 这一切看起来很长，实际上只是一瞬间，就在苏墨心中过了一遍。 “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我把韩彬给你，你把我儿子还给我，我保证不难为你！”陈老大脸上一片焦急，好像已经完全失去方寸，只一心为孩子着想的父亲一样。 但苏墨是什么人，只要是了解陈老大黑历史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以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再怎么着急，又怎么可能乱了方寸，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象，如果苏墨真的相信他把孩子交出去，他可以肯定下一秒他和韩彬就会被愤怒的陈老大剁成碎泥。 “陈老大，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些话骗骗别人就罢了，对我，还是省省吧，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在没有确定我和韩彬安全之前，我是不会放你儿子的，但是你也不用担心，我苏墨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绝对不会像陈老大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人都能下得去手！” 对陈老大的话，苏墨不为所动，反而拆开了他虚伪的面容。 …… “哦？…这么说，你认为你可以吃定我了？”一句话说完，陈老大脸色已经发生变化，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哪还有一丝刚才焦急的表现，他双手负在身后，毫不在意的向苏墨走去，枭雄姿态展露无疑。 一步，两步，三步…… 苏墨没有动静，任由陈老大靠近，直到两人之间，只有一尺的距离！ 陈老大露出赞许的神情，他知道苏墨绝对不是被吓住了没有动作，而是他知道：十丈的距离，与一尺的距离，实际没有区别！ 他没有把握在苏墨伤害孩子之前将对方杀死，苏墨也不可能在杀死了孩子之后安然离去，所以，动与不动，实际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欣赏起苏墨：好一个聪慧少年。 “可惜…”陈老大轻声出语，言语中一派惋惜之情。 苏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知道今天过后，即使两人安然逃出，紫阳城中也不会再有两人的立锥之地，甚至还要面临黑虎帮无止境的追杀，但苏墨却没有任何的松动，他甚至连一丝感情色彩都没有波动：“没什么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陈老大为自己的地位，苏墨为自己的兄弟，两人都有不可抗拒的理由。 “我可以答应放你们走，甚至保证在半个时辰内不追杀你们，给你们逃命的机会，但是…”陈老大出声，语气说不出的平静，好像苏墨怀中绑架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他看向苏墨的眼神充满了戏谑之情。 “如何？”苏墨开口，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出了今天这么一档子事，我不可能让你什么代价都不出，就安然的从黑虎帮离开，不那样我黑虎帮以后也就不用在紫阳城再混下去了，这一点，你懂？” 苏墨缓缓点头，他懂，对于一个帮派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帮会的威名，就好像山林中的野兽，活到最后的总是那些耀武扬威，不断散发自身气势的猛兽。帮会也一样，如果今天苏墨和韩彬两人不付出一丝代价就从黑虎帮离开，这件事情一担传了出去，不用外人攻击，首先黑虎帮的帮众就会离心离德，弱了气势，而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你要什么？”苏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内心却已经猜到对方想要什么了。 果然，陈老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缓步踱到太师椅边坐下，端起茶碗，吹开一片涟漪，慢条斯理的道： “我要你那一千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