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离合易变谁人惜
“你怎么这么幼稚！”绿芜漪横了华凌寒一眼，揉了揉被波及的手背，已经红肿了，不悦道，“这到底是减了几千年的记忆，你才这么浮浅急躁！” 绿芜漪也只是随口抱怨，并未指望华凌寒泄他的底，她此时已隔开了对华凌寒的信任亲密，把他定为需提防的敌人。然而她对敌人的态度也是温温吞吞的，颇让人误会。 “加起来我只有两百多年的记忆，从尚书府被掳，受尽折磨，中间就没记忆了。然后一下就修到仙帝了，也不知仇报了没？大概是报了吧，可看到你我又不确定了。”华凌寒神情如凌厉的风，充满了强大的毁灭的力量。 绿芜漪正蹲在地上，拾起梨花木盒，在盒内仔细摸索着。闻言，她手一颤，扶着盖子的手滑落，压的她心一惊，她的右手又添一道新伤。 有那么一瞬间，绿芜漪觉得万分委屈，鼻子一酸，有多想哭着冲他喊：“我不是叶妩，我是绿芜漪，为何你从来看不见我的灵魂？”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她并不是如此幼稚矫情的人，而且这个华凌寒并不会怜香惜玉。 绿芜漪将手藏在袖中，正欲起身，眼角却一晃到地上的影子。 那里却并无什么东西，且距离离盒子近。 绿芜漪狂喜地奔过去，伸手去捞地上的条状物品，却穿了个空，地上她的手无影子。她是魂魄。 华凌寒也注意到了，他亦伸手，合上绿芜漪的手，地上修长的手指的黑影被烛影拉长得有些变形，愈发显得尖尖利利，却形影孤单。 “你并不是阴魂，我已经告诉了本体，他会帮你恢复仙躯。”华凌寒看着自己孤独的影子，突的安慰了她一句。 绿芜漪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感觉华凌寒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奇怪，简直是两极分化。她当然不记得在葫芦中，叶妩也在她身上出现过，还威胁过华凌寒。 华凌寒的影触到地上那神秘东西的影，他展开笑容：“我摸到了，圆柱，凉的。” 绿芜漪从菩提间取出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金色书籍来，对着地上的物体一照，浅绿色的书页翻飞，停驻在其中一页，用绿芜漪的柔和的声音念道：“影烛，无色透明，有影无形，储存记忆，唯有烛光能照其影。借影以触摸，涂以血，影烛现形，以神识点燃，可读之记忆。” “你这是哪里来的？”华凌寒凶狠地抢过书页，恨恨地瞪着她，“你竟敢拿漪儿的东西！她果然被你杀死了！” 绿芜漪这下真恼怒了，将菩提间打开一个大口，全部倒往华凌寒头顶，道：“给给给！全部都是你的漪儿的东西！” 华凌寒左闪右避中，绿芜漪几道灵力击中他使动弹不得，一瞬漫天千奇百怪的东西将他淹没，绿芜漪心情才爽快些。 “咚咚咚……绿姑娘，绿姑娘，你快跑！……咚咚咚……快跑……鬼来抓你了……咚咚咚……”掌柜焦急的声音伴随着鼓点般的敲门声，愈发紧迫逼人。 绿芜漪吃了一惊，想到可能是黑衣女子的事暴露了，边收回乱七八糟的收藏品，边向华凌寒嘱咐：“守好影烛，还有遗物。无我的血，你打不开影烛。明日黄昏时我来找你。” 绿芜漪解开结界，推开门，清新的空气一涌而进，她心中畅快些，像要腾飞出豪情万丈，冲出重重迷雾，万里长空任翱翔。 “掌柜，请你把东西交给华凌寒，明日便离去吧!有劳您守了承诺这么多年，此物略表谢意，可助你的家族一点利处。”绿芜漪不慌不忙地交代事宜，方才朝酒楼外赶去。 掌柜有些发愣，颇为留恋地望着这个阴森森的酒楼，这里从他手中传承过来，从没辉煌过。当时年少立下的豪言壮志，反倒在最近实现了，山精野怪做客可称为奇谈。 他笑了笑，也未去看手中的令牌一眼，只无限深情地凝望着他酒楼的各处。 自然如一阵风匆匆来去的绿也被他无视掉了，绿匆匆而返便看到密室的某人拿着她的肚兜看个不停。 好变态！绿芜漪脸红了。 华凌寒仔细端详着那件绿萝绕彼岸花的白色肚兜摩挲个不停，看到原主人抖了一身鸡皮疙瘩，才一下收进菩提间。 “还忘了什么吗？”华凌寒风轻云淡地问 绿芜漪颇为无语地望着他，道：“忘了一个肚兜。” 华凌寒眼神飘忽，道：“没看到。” “有没有保护神识的神器？”绿芜漪也懒得与他纠结，直接开口问道 华凌寒皱眉道：“有人针对你的神识吗？那可糟糕，你神识可受过重创。这件仙器给你。” 金光射进绿芜漪的神识之海，一个雕有金鱼戏莲的金环在她的神识中扩大，将她的神识之海筑成一个厚厚的围墙。有水声溽溽，莲香万里，绿芜漪感觉神清气爽。 她复杂的望了华凌寒一眼，轻声问：“你究竟把我当谁？叶妩，还是绿芜漪？” 华凌寒调皮地冲她眨眨眼，问道：“那你呢？把我当本体，还是一个空白的分体？” 绿芜漪低头想，本体认识的华凌寒是冷静沉着，城府极深又位高权重的暗帝，他几乎无所不能，对本体又异常痴情；而她认识的分体一号，是疯狂偏执而又冷静坚毅，仙魔之间挣扎的痴情疯子，对她有着噬骨之恨，又有着深入灵魂的爱。 但这个呢？狡黠灵慧，冲动易怒，对人颇有防备之心，特别是对自己，却像事事颇有深意，细品之下有另有一番意图，一不留心就中招。 总之都是老谋深算之人，只是这个性情不定更甚，掩饰更甚，而且这个对她更像一个陌生人，这点下意识让她舒了口气。 “绿jiejie，鬼王姬让我来请你回去，有事相商。”娇滴滴的声音透过结界传来。 绿芜漪脸色一变，便直接消失。华凌寒只来及说声：“明日我等你……” 空中回响幽幽，终是等不到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