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瘟疫
爱雯千树位于神圣天妖的西南方向，与神圣天妖的土地隔海相望，若要从梅花鹿去爱雯千树，就必须乘坐船只。 现在的天还不算亮，大约才七点钟不到。 陈海坐在一棵榕树下休息，他将背包放在旁边。为了遮住右臂，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大衣，这是昨天在神圣天妖的城区里面顺便买的。 此时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梅花鹿早已在视线中消失，而在梅花鹿与港口之间，是一片宁静的田园。 林间的小路，傍着周围郁郁葱葱的绿树，宛若一条质朴的丝带，连着那无尽的天边。 陈海抬起头，呼吸着周围清新的空气。 乡村的环境可比城里的要好得远呢，这里的空气隐隐带着一种芳香的气息，置身其中，无论是心旷神怡，还是蓝天白云，无疑都是一种美的享受。 而晨风的凉意，不只是清澈，它们仿佛拥有着神奇的魔力，能把人们刚醒来时残留的倦意一扫而空，并带来更多的生机与活力。 感觉歇息得差不多了，陈海便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仔细看了看，现在距离港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应该马上就可以到了。 收起地图，他又看了看背包，不禁微微一笑。 一只小猫安静地躺在里边，为了保持空气流通，他只将背包的拉链拉了一半，为的是让铃夜能够畅通地呼吸。 这确实没有办法，如果他的右手是好的，一定不会让铃夜躺在背包里睡觉的，而他现在也不想把铃夜给叫醒，她昨晚为了给自己擦药不知道忙到了什么时候。 伸一伸懒腰，他的力气又回来了，便站起来再次启程。 背包不重，钱也没有带够，主要是因为此次出行是临时决定的，不然迁蝎辰一定会帮陈海准备充分，而现在的物资主要都是从铃夜的家里拿的。 这些事情在今后都得想办法。 乡下的路虽不算平坦，但还是比较好走。 不一会儿，远处就出现人家了，这是一个叫做恩露的村子，据说这里是神圣天妖所有居民的生活用水来源地，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名字。 而能够通往爱雯千树的港口也位于这个村子的附近。 农民们起得很早，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挑水和砍柴了，不过人却特别的少，但恩露村看起来不像是梅花鹿那种没什么人的村子。 走进去后，陈海莫名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气息，这里似乎有着一种比较压抑的空气。 房屋都是木制的，各家各户的门都关着，只有窗子打开，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很多户人家都点着灯，但却没有看到人出门，不知道是为何。 虽然如此，但这里的路倒是修得非常好走。 不过陈海没有多去注意这些事情，他朝着海边走去，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港口。 现在周围的风很平静，在港口边上停着几艘木船。而在岸边有一户人家，这是一座两层楼的木制建筑，也许是常年遭到海风侵蚀的缘故，这房屋比村里的那些还要显得陈旧一些。 估计这就是船夫的家了，想要用这些船，必须先找到这里的船夫。 他走到屋子前，敲敲门，大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我来了。”屋子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肤色黝黑，他穿着一件长袖衣服，一只袖子被撩起来了，他的手上尽是水，额头上可以清楚看到滴滴的汗珠。 “有什么事？你找谁？”大汉急切地问道，像是在赶时间。 “你好，我想坐这里的船去对岸，请问我……” “我是这里的船夫。”大汉还没等他说完，就马上打断，“不过很抱歉，这几天不出航，你等一段时间再来吧。” 说着，转过身就要关上门。 “诶，请等等！”陈海马上阻止道，“我是真的有急事要过去啊，麻烦可以通融一下吗？” “说了不行。”船夫回绝道，“小伙子，你还是走吧，这几天咱们村闹瘟疫了，我女儿还在病床上等我去照顾呢，你若是不想惹上病，就赶紧走！” “什么？瘟疫？”陈海皱皱眉，“是什么瘟疫？” “你是大夫？” “不是，但我想知道是什么……” “那你就请回吧。” 说着，船夫“咚”的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一脸呆滞的陈海留在那里。 “这……” 现在若是再去敲门，显然是自讨没趣了，看来他只能另辟蹊径了。 他来到附近一块石头上坐下，打开地图，在上面找了半天——神圣天妖的港口就只有这一个，除了从这里乘船，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难道说必须要等船夫的女儿病好吗？ 还是说……去偷一条船？ 这个陈海是绝对不愿意做的，他宁可牺牲这条手臂，也不能做这样的事。 而且就算想租船，他身上带的钱根本不够付押金，就算能租到船，也得一只手来划船。 这可真把陈海给难到了。 就在这时，从他的背包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喵。” 他马上将背包打开，里面的铃夜已经醒了。 “喵，喵。”铃夜举起爪子，伸了个懒腰，然后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陈海。 “好了，铃夜你别玩了，快变成人，咱们遇到麻烦了。” 可是，铃夜只是喵喵叫，然后伸起爪子在陈海面前晃了晃，仿佛在说“不行”。 “你怎么了？” “喵喵。” “难道说……你变不回人的样子？” 这次铃夜点头了，还点了不止一下，她是多么想告诉陈海这件事啊。 “怎么会这样……”这时，陈海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铃夜从外面回来以后确实感觉不对劲，“你昨天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铃夜再次点头。 “这……” 陈海不打算再问了，因为铃夜现在不能说话，最多只能回答“是”和“不是”。 “怪不得今天早上娜娜的行为会那么奇怪，原来是害怕我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不带你出来。” “喵……”铃夜默默低下头，像是有些内疚，感觉自己似乎欺骗了陈海一样。 不过，陈海却是一笑，然后用左手将她抱起，说：“没事，你不用这样的，既然我当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带你出来啊。而且，就算变成了猫，你也比我能干啊，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照顾呢，哈哈。” “喵？喵，喵！” 一听到这话，铃夜马上就恢复了以往的元气，虽然猫的表情和人不太一样，不过能够感觉到她现在很高兴。 “唉，说是这样说，但我们现在确实是遇到麻烦了啊……对了，你能听懂我说话吧？”陈海想要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能听懂。 铃夜点点头，表示她能听懂人话。 这让陈海很高兴，至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太好了，那我和你说一下这件事情。” 于是，陈海将这个村子的情况，以及船夫因为女儿生病不能出航都告诉了铃夜。 铃夜先是示意她明白了陈海的意思，然后，只见她将一只爪子放到嘴巴前，仔细思考了一番，最后，她一边用爪子指着船夫的家，一边对着陈海喵喵叫着。 “怎么了？你是要我再找一次船夫？” “喵。” “可是，那个船夫不会让我们……”这时，陈海想起了铃夜是梅花鹿的人，应该也会一定的医术，“你的意思是……你要帮船夫的女儿看病？” “喵！” “哦，这样的话就太好了，咱们再去试试吧。” 于是，陈海再次走向船夫的家，铃夜则跳上他的肩膀，稳稳地趴在上面。 敲响门后，船夫又出来了。 “谁？啊……怎么又是你？”船夫一看到陈海，马上就不高兴了。 “等一下！先别关门！我们是来帮你的女儿看病的。” “看病？你又不是大夫，你看什么病？” 陈海现在当然不能直接告诉对方大夫就是他肩上的猫，这样一定会被当做疯子给轰走，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做大夫，但我有办法医病，如果你还希望你的女儿能够康复，就请让我们进去。” 陈海没有说多余的话，现在也没有时间说多余的话。 船夫想了想，虽然陈海的这话很可疑，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不然他的女儿真的只能等死了。 于是他说：“那好吧，你跟我进来。” 陈海随船夫上了二楼，进入一间卧室。 这卧室倒是很干燥和整洁，平时一定打理得很用心。在卧室右上角有一张小床，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躺在上面，她的额头上敷着一根湿毛巾，小脸蛋涨得通红通红，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上去很痛苦。 船夫来到床边，陈海也跟了上去。 “这病已经得了几天了。”船夫的语气很沉重，他现在的神态和刚才完全不一样，这个大男人就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孩子她娘去得早，我就只剩下红儿一个亲人了，唉……” “你们村没有大夫吗？” “有，但是我们这里的大夫经验不足，只能看一些小病，能治疗这种疾病的资深大夫早就被神圣天妖给夺去了。” “可恶的神圣天妖！”陈海心里骂道。 按理说一个联盟应该对所管辖区域内的所有百姓都负责，神圣天妖的这一行为实在不是一个大联盟应该有的。 “那我们给她看看吧。” 陈海坐在床的边上，铃夜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去，来到了小女孩的身边，用爪子摸着她的手腕。 “诶？小兄弟，你这是？” “不用担心，她是医生，这次和我一起出来旅行的。” 船夫微微一愣，很难相信陈海的话：“猫怎会是医生……” 不过，当他看到铃夜开始熟练地为女孩把脉以后，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了，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铃夜一边为小女孩把着脉，一边观察着女孩的脸色，然后将她的嘴巴轻轻掰开，还示意陈海把一旁的煤油灯拿过来让她看清楚里面，整个过程非常娴熟，让船夫目瞪口呆。 而陈海则是一边帮着铃夜，一边问道：“对了，大叔，您为什么不把您的女儿送去梅花鹿看病呢，离这里也不算远啊。” “梅花鹿啊……若是可以的话，我也真想找她们帮忙啊。” 听到这话，陈海感到奇怪了：“那为什么不去呢？梅花鹿的医生看病收费很贵吗？” “不是的，小兄弟，你可能是外地来的吧？其实神圣天妖那边早就有规定，梅花鹿的那些医生属于皇室专用。为了让梅花鹿不拥挤，为了保证他们皇室自己能够及时看病，我们普通老百姓也就没有资格去了，若是被发现，就会被处以极刑，唉……”船夫不住地叹气着。 “可恶的神圣天妖！” 陈海这次直接吼了出来，他握紧了拳头，气愤地说道，“难怪梅花鹿会这样冷清，原来是这样！没想到那帮家伙竟然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啊，若不是因为这样，梅花鹿早就门庭若市了，多少百姓希望能够去她们那里看病，可惜就是不行。唉，孩子她妈就是被活活病死的，其实也就是得了伤寒而已……”船夫再次叹着气。 治疗伤寒这种病对夏露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这位船夫的妻子竟然因为天妖这些毫无人性的规章制度而被活活病死。 这时，铃夜放下女孩的手，像是检查完了。她爬到陈海的旁边，指了指他背上的背包。 “哦哦。”陈海连忙将背包放了下来，然后拉开拉链，之后走开来，让铃夜独自cao作。 铃夜将爪子伸进背包，刨了半天，从里边抓出一本医术，然后放在床铺上翻看起来。 船夫见到这个感到非常惊奇，他不禁问道：“这……这真的是一只猫吗？” “她是梅花鹿的医生，因为某些原因变成了猫。”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件事情请务必要保密啊，若是让那些官兵知道了，我们都会死的啊。” “嗯。”面对这些，陈海只能在心里叹气了，他现在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改变这一切。 不一会儿，铃夜将书拿到陈海和船夫的面前，然后用爪子拍着书上的一处地方。 陈海仔细向那里看去，只见那里画着一株草，旁边还有一些注解。 “紫苏叶？这种草药能治好她吗？” “喵……”铃夜没有明确表示，她又翻了几页，又找出了十多味草药。 “这些草药都需要是吗？” 铃夜点头道：“喵。” “好，辛苦你了。”陈海看向船夫，问道：“这个村子里有药铺吗？” “有的，只是没有太好的医生，这里的医生治不好这病。” “没关系，你现在带我们去吧。” “好的。” 不一会儿，他们一起来到了村里的一家药铺里，铃夜一进去就忙碌地抓起药来，很快就从药铺的各个抽屉里熟练地抓出了需要的所有草药，然后包好买走。 回到船夫家后，他们来到厨房拿出药壶，铃夜正要煎药，陈海却说：“好啦，这点事情还是让我们来做吧，你去休息啦。” 铃夜点点头，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船夫和陈海忙着煎药。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碗汤药总算是被忙活了出来。煎药时，铃夜在一旁不停地笑着，因为陈海和船夫实在是太笨拙了，虽然是让她在旁边休息，不过很多时候还是帮了忙的。 船夫端起碗，自己先喝了一小口，他现在还是挺似信非信的，这点陈海还是很理解的。 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船夫将汤药小心翼翼地端上了楼，来到床边让小女孩慢慢喝了下去。 喝药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乡下的孩子没有那么娇气，而且孩子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有些东西感觉不是太灵敏。 “神啊，求求您一定要保佑我的女儿啊……”船夫祈祷着，随后他向陈海问道，“对了，小兄弟，可以告诉我，我女儿得的是什么病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病。” 陈海则是看向肩膀上的铃夜，不过她好像不太愿意回答，明明医书就在旁边，若是上面有记载，一翻便是。 而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女孩的脸色，就算陈海向她看过去，她也只是望向其他地方，连叫声都没有。 于是，陈海便回答道：“嗯……不好意思，我朋友不能说话，这病状估计这医书上也是没有记载的，所以恐怕暂时无法得知吧。” “哦，那就算了吧，没事的。” 铃夜从陈海的肩膀上跳到床上，然后爬上女孩的肚子，用一对爪子按在女孩的脖子那里，很快，只见一道浅蓝色的光芒将她的爪子覆盖，这光和夏露的治疗术非常像。 陈海能够看懂铃夜是在做什么，于是便对船夫说：“我还是我俩还是先出去，让你女儿在这里休息休息吧，如果能够有好转，那就太好了。” “不，我要陪我的女儿，小兄弟还是你出去吧，不好意思了。” “这……”船夫的话让陈海感到很尴尬，不过陈海还是理解船夫对自己女儿的关心，“嗯，那好吧。” 铃夜为小女孩用心地治疗着，这淡蓝色的光芒在她的双手之间就像一道柔和的清泉，充满着希望，更充满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