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毒药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铃夜还在楼上为女孩治着病，船夫守候在旁边，而陈海则在船夫家的一楼帮忙滤药。 突然，只听楼上传来了一声兴奋的欢呼：“啊，太好了！女儿你醒了！陈海小兄弟，你快上来吧！” 陈海一听到这声音，也是非常的高兴，他马上放下手中的活，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 打开卧室门后，只见船夫和他的女儿已经幸福地拥抱在一起。 这次重生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船夫已经高兴地说不出话了，只有那感动的泪水能够代表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一旁的铃夜还在喘着气，整个一上午的治疗还是比较费力的，不过能看到这样的场面也值了。 “太好了，我女儿的烧已经退了！”船夫又是握着陈海的手，又是握着铃夜的爪子，不住地感激道：“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小猫咪，谢谢你！你陪了我那么久，我都看到了哦！”红儿轻轻抚摸着铃夜的皮毛，现在她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 没想到铃夜也具备这样厉害的医术，之前真是太小看她了。 看到这场面，陈海也是非常的高兴：“哈哈，这真是太好了。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我看我们就用同样的方法帮助村里的其他人治疗吧，这样说不定能够解决这场瘟疫！” 船夫也点头道：“哈哈，那样的话，我们全村的人都会很感激你们的！” “嗯，事不宜迟，那我们先去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下你的女儿吧。” “好嘞！完事以后可要回来哦，我要好好报答你们这两位恩人！哈哈哈！” 陈海笑了笑，然后看向铃夜：“走吧，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其他人。” 铃夜微微犹豫了一下，不过看着陈海如此高昂的兴致，她也没想太多，便跳上了陈海的肩膀。 离开船夫的家后，他们回到了村子里。 虽然是下午，但这个时候各家各户的人还有很多依旧躺在床上，只有那些少数抵抗力比较强的青年小伙在外边务农，重病的人都躺在家里痛苦着，眼看着他们真的好可怜，很多孩童竟连哭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有那种独自在家的孤寡老人，他们平时只能做点轻活勉强度日，而现在因为重病，连喝一口水都是极为的困难，这些老人将房门大开着，他们多么希望能够有人进来帮一帮忙啊，但毕竟这是一场覆盖全村子的瘟疫，别的人家自己都难保，谁还能有时间帮忙照顾这些老人呢？ 看到这些，陈海想要平定这场瘟疫的心更加强烈了，他恨不得让铃夜教自己医术，然后分出影子一起来救助这些村民。 得病的人很多，他和铃夜踱步在户与户之间，最后还是决定先进去一家看看。 于是，他们来到了其中一间民房门口，这一户门是关着的，陈海敲了敲门，并说道：“请问有人吗？” 没有应答，房门很快就直接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小男童，脸色看上去还好，应该没有感染上疾病，在他的后面可以看到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位昏迷着的妇女。 男孩一看到陈海，马上就不开心了：“唉，我还以为爸爸回来了呢……”那大大的眼睛闪耀着纯粹的光，这是一位连开门都毫无警惕的孩童。 不过面对一个小孩，陈海反而觉得很轻松，因为不需要太多的解释，于是他微笑着说道：“小弟弟，我们是帮你们看病的，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男孩一听到这个，马上眼睛一亮：“真的吗？你们能治好我的mama？” “嗯！” “太好了！”男孩拍着手说道，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陈海看着这一幕，也很是高兴，于是，他便走进房屋，来到床边。 这位妇女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喘着气，情况看上去比船夫的女儿更为严重，她的脸颊也是通红通红。 铃夜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到妇女的手边，把起脉来。 “咦？大哥哥，猫猫在做什么呀？” “哦，这只猫猫是我的助手。” 陈海将就着乐乐的语调说着有些不害臊的话，他还顺便看向铃夜，本以为铃夜会给他做个鬼脸，不过铃夜却非常用心地在给孩子的母亲把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乐乐。” “啊，乐乐啊，挺好听的名字呢！乐乐，你刚才是以为你的爸爸回来了吗？” “嗯，是呀，我好想念他呢。” “那你的爸爸呢？他在哪？” 乐乐边吃着手指边说：“嗯……我只记得上个月来了几个当兵的叔叔到我们村里来，要我们村的几个叔叔和他们回去，其中就有我的爸爸。mama还因为这件事情哭了好久，但我就是不晓得爸爸去哪里了。” 不用说，这个很明显是神圣天妖来村里抓壮丁过去充军的。 “这样啊……”陈海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乐乐解释。 “大哥哥，你知道我的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陈海看着乐乐那纯真而迫切的眼睛，摸着他的脑袋回答道：“大哥哥现在也不知道哦，不过等大哥哥知道了再告诉你好吗？” “好！”乐乐注意到陈海是用左手摸的他的头，这才注意到陈海的另一只手自然下垂着，一动不动。 “大哥哥，你的那只手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受伤了，没事的，呵呵。” 陈海眯眯眼笑着，而这时，铃夜把脉也差不多了。 “怎么样，铃夜？” 铃夜放开妇女的手，然后爬到她的脑袋边将其嘴巴掰开看了看，接着，她将爪子放在嘴唇上作思考状，仿佛是遇到了有些为难的事情，不过猫的脸色表情还是挺难看出什么的，所以陈海也无法猜测到事情的轻重程度。 陈海没有打扰她，而是在一旁等待着她的回答。 似乎是经过了很多深思熟虑，铃夜终于放下了爪子，然后她用认真的双眼看着陈海，又犹豫了一下，然后马上对着陈海摇摇头：“喵，喵！” 陈海现在只能尽量猜测铃夜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孩子母亲的病和红儿的不一样吗？” 铃夜又摇摇头：“喵。” “既然一样，那就用相同的办法治疗啊，咱们去买药吧。”说着，陈海就打算出去买药了。 铃夜见状，马上用嘴咬住陈海的袖子，不准他离开：“喵！” “啊？你做什么？”陈海停了下来，“你不让我去吗？为什么啊？” “喵！喵！”可是，铃夜只是不住地摇头。 陈海皱皱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你不愿意帮她治疗？” 刚才铃夜为了治好红儿，是用了不少的魔法的，看来想要治疗这种病需要消耗很多的魔力，这让陈海觉得铃夜可能是顾虑这一点，然后才不愿意治疗这位乐乐的母亲。 “喵！”这一次铃夜先是点头，但又马上摇头。 她的点头让陈海非常不高兴：“你怎么这样？救死扶伤不是医生的职责本分吗？” 其实铃夜是真的想要把她希望表达出的意思告诉陈海，但是迫于不能说话的无奈，她只能难过地低下头。 “我知道这会费去时间，也会让你耗用很多魔力，但是我绝不能见死不救，不然我们和神圣天妖那帮人有什么区别？你的魔力若是不够，我就把我的给你，这些都没什么！” “喵……”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是一定要救她的！你不来就算了，我自己去想办法！”说着，陈海独自走出乐乐的家。 看着这些，铃夜只能在一旁无奈地叹气，她看向一旁的乐乐，这孩子早就被陈海刚才的愤怒给吓傻了，哪里还敢说半句话？ 铃夜想了想，她跳下床，跑出了屋子，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不一会儿，陈海还真的用一只手从船夫家里端了一碗刚才没喝完的汤药，送到了乐乐的家中。 然后，他立马来到妇女的床边，将她扶起来，然后让乐乐帮忙把汤药喂进妇女的嘴里，虽然喝药挺困难，但至少能够喝下去一些，这样就足够了。 “一定会好起来的，你mama一定会好的……”陈海默默说道，他现在在想，等喂完了药，该怎么办才好呢？毕竟他是不会铃夜那种治疗魔法的。 药刚喝了一半，只见铃夜从门外走进来，她的嘴里衔着几棵药草，原来是出去找药了。但是，当她看到陈海和乐乐正在给妇女喂药的时候，她瞪大了眼睛，立刻扔掉嘴里的药草，然后猛地扑上去！ “喵！喵！” 铃夜一个猛冲然后跃起，用爪子将陈海手里的碗拍落，碗落到地上，顿时就被摔得粉碎，半碗汤药全都洒在了地上！ “啊，你干什么！”陈海让妇女慢慢躺下去，然后来到铃夜的面前，气愤地说：“你……你不来救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让我来救助这孩子的母亲？你安的是什么心！” “喵！”铃夜没有去注意陈海，而是看着地上洒下的汤药，以及刚喝完半碗汤药的妇女，她竟然就像是见鬼了一般，脸变得滞白！ “你走！你别跟我捣乱！”陈海愤怒地指责着铃夜，然后再次走出房门。 铃夜看到陈海走出去，马上就猜到他肯定打算又去端一碗，然后她立刻冲出房门，用嘴巴使劲咬住陈海的裤腿，不让他走。 “你烦不烦！”陈海的脚猛地向后一甩，铃夜被甩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喵……”铃夜的脑袋被撞破了皮，整个身体落在泥泞里，毛发变得脏兮兮的，但是她依旧站起身来，她还要阻止陈海。 陈海没理她，向船夫家走去，但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乐乐的房间传来了痛苦的叫声！ “啊……啊啊……哈……啊……哈啊……啊！” “怎么了！” 陈海马上调头冲进乐乐的家中，只见妇女竟然正不停地剧烈喘息着！这样子就像是得了哮喘病，非常的痛苦，而她的脸色不仅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比刚才更加红了！ “mama，mama，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乐乐抱着自己的母亲不停地哭泣着，但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陈海呆住了，一开始这妇女的情况根本没有那么糟糕，这看起来根本就像是因为喝了那碗药才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马上走到床边，想要扶住妇女，可是没想到乐乐一见到陈海过来马上就将他推开：“你是坏人！你走开！都是因为你，我mama才会变成这样的！你走开！” “不是的，乐乐，你听我说，这药刚才明明都……” 陈海现在心里简直如千只蚂蚁在往里面钻，他还是头一次感到这样的着急！ “喵……”门外的铃夜一步一步爬了进来，她看到妇女现在的状况后，只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哈啊……哈啊……啊啊……”妇女还在不停地喘着气，突然，只见喘气竟停了下来，然后她就像一滩烂泥一般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mama！mama！”乐乐拼命地摇动着他母亲的身体，可这次是真的不动了，乐乐的母亲永远离开了他。 “这难道不是药吗……”陈海不禁跪了下来，他完全不敢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他本来是来救助别人的，而现在竟然做了相反的事情，把病人给害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铃夜慢慢走到他的身旁，没有再去查看妇女的情况，只是依偎在陈海的身旁，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铃夜……”陈海向她看去，脸上充满着懊悔与自责，“刚才咱们不是用相同的药治好了红儿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害死乐乐的母亲呢？” 铃夜没有开口，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法和陈海解释任何事情，她来到陈海的面前，轻轻地舔着陈海撑在地上的左手，脸上只剩下了无助。 “呜呜……呜呜……”乐乐还在哭着，他跑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几位大叔一起来到了乐乐的家中，当他们看到乐乐死去的母亲和地上跪着的陈海的时候，其中一个农民大叔站出来说：“哼！江湖术士竟然祸害到我们村了，你们这些人除了伤财害命还会什么！大哥，把那个拿给我！” 这位农民大叔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一把镰刀，走到陈海身后，举起来：“看我砍死你这个害人的家伙！” 陈海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惩罚，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喵！”铃夜跑到陈海的背后，面对农民大叔，她张开爪子，释放出一道凌厉的空气刀，一瞬就将那镰刀从中间斩断！ “啊！这……”农民大叔连退几步，“好哇，还带个怪物一起来！肯定又是神圣天妖的人，今天我要和你们拼了！”说着，农民又拿起一根钉耙，准备冲上来。 铃夜再次放出空气刀，让其在人群面前的土地上炸开，农民们毕竟不会武功，看到这阵势还是都很害怕的，只能让开来。 “快走！快走！别来祸害我们家里！” 那个拿着钉耙的大叔虽然很气愤，但是却束手无策，他只能骂道：“你们两个混蛋快滚！滚出我们村子！快！” 铃夜收起爪子，面对农民们，她努力站起身，鞠了一躬，然后咬了咬陈海的衣服。 陈海现在的心情非常低落，他总算是明白了铃夜刚才为什么会那样不愿意治疗乐乐的母亲，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站起来，让铃夜趴在肩膀上，然后快步走出去，走过了愤怒的农民大叔，走过了哭泣着的乐乐，走过了一户户农家，然后离开了这个村子…… 到了村子外面，他在一棵树的旁边坐了下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快崩溃了，眼睛呆滞地望着天空，嘴巴缓缓动着。 本身是想救助别人，但自己现在却成了杀人犯。他觉得自己简直给月光神鸟丢尽了脸面，本来还口口声声说要救别人，却因为自己的冲动和自以为是，而害了别人，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作为一名剑士活下去了。 “迁蝎辰老师，对不起了，我给联盟抹黑了……”说着，他拔出了一把短剑…… 铃夜在旁边一直注意着陈海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这里时，只见她马上蹿起，一把飞踢将陈海手里的短剑打落。 “喵，喵！”铃夜一边瞪着陈海，一边摇着头，像是在告诉他这样的行为是多么的傻。 一行泪水从陈海的眼里流出，他轻轻将铃夜抱过来，无助地摇摇头：“铃夜……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才能弥补我的过错呢？” 铃夜叹了口气，刚才她还被陈海甩得撞上了墙壁，现在还能看见她脑袋上撞破皮后留下的血痕，毛发上也沾满了泥。 考虑片刻后，她爬到陈海的身上，轻轻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水。而此时，铃夜的脸上是一种柔和而温暖的神情，她静静地看着陈海，脸上挤出一丝笑，像是在安慰他。 但现在陈海除了无助，就只有绝望了，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好了，小兄弟，你别这样了。” 这时，从旁边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陈海转头一看，原来是红儿的父亲，那位船夫。 “大叔……我害死了乐乐的母亲，我是个杀人犯……” 大叔没有指责他，而是温和地摸着陈海的头，因为他明白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错：“好了，小兄弟，事情我刚才差不多听乐乐说了一下，其实你本意是想救他母亲的，对吧？” 陈海垂下脑袋，不住地摇着头：“可是，我却害死了他的母亲……” “唉……”船夫想了想，说：“抱歉，小兄弟，我没上过学，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话来安慰你。不过，既然你救了我的女儿，那么你们要渡河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虽然现在你们没法进村渡河，但到了晚上，我会来接你们的，那个时候不会有人注意到。哦对了，这是一点点干粮，我放在这里，足够晚上吃了。” 说着，船夫拿出一个白色布袋子，里面装着几个馒头，他递向陈海，铃夜帮着接住了。 “喵。”铃夜对船夫微微行礼，很是感激。 船夫苦笑了一声：“这位猫大夫还真是很有意思啊，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我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