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冰女后人
那双眸子，在颜笑现在看来，似乎有些明亮到吓人。 明明是刚醒过来的人，眼眸怎么能那么晶亮呢？难道不应该被眼屎糊一眼吗！ 颜笑有些忿忿地想着，面色，却在宁远的注视之下，渐渐地红了起来。 “你……真的不过来……扶我一下？”宁远见颜笑久久未动，终于还是看不过去了。他开始出声催促。 颜笑经他这么一提醒，想起了正事来，赶忙应了一声，走上前。也不敢看宁远的脸，她只是匆忙地低下头，将宁远从床上扶了起来。 而后，她察觉到，宁远似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人，还真是赖皮。颜笑这么想着。宁远这厮定是在装相，虽然她醒来也不太能动弹，可好歹还不至于如此虚弱吧。 颜笑一边腹诽着，一边低着头，撑着宁远的身子，从二人躺着的冰屋内走了出来。 入目，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原。冰屋依冰山而建，四周除了冰原与冰山，唯有一座与冰屋相邻着的洞xue。 程逸，此时就静静地站在洞xue另一侧的一间冰屋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刚刚从冰屋中相互依偎着走出的二人。 宁远的体重全压在颜笑的身上，他的下巴时不时便会撞到她的脑袋，呼吸也时不时地喷洒在她的侧脸。 颜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一定是红到耳根了。 看到程逸之时，颜笑微微一怔，随后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宁远这厮向来与程逸并不太对盘的人，也不知是如何，竟然对程逸露出了一个自内心的笑容。 当然，支撑着宁远的颜笑自然是看不见的。看见的，唯有那个满心复杂地注视着二人的程逸。 颜笑红至耳根的面颊刺痛了他的双眼，而宁远那洋溢着胜利者的幸福微笑，更是晃疼了他的心。 他嘴角嚼着一丝，只有男人才能察觉到的苦意，对着二人笑了笑。 “听说冰女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们了。” 颜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支撑着宁远，缓步迈入冰屋旁的那间洞xue里。 这个洞xue，或者应该叫冰窟更为合适一点。 雪白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冰做的。 二人便顺着一条有些长的甬道缓缓地朝着里头走去。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颜笑便拖着身残志坚的宁远，缓缓地挪到了一间冰室。 这间冰室很宽敞，颜笑估摸着约有二十一世纪时一间一百多平米的套房那么大。 这么大间的冰室内，陈设却异常地简单。 一张方形冰桌，两张圆形冰椅，方桌的前方是一个台子，台子上盘坐着一个冰雕。 那个冰雕眉飞色舞，就好像赋予它鲜血，再给它穿上衣服，就可以变成一个活人一般。 在透明的冰雕上，颜笑也不难看出那个女子的风骨。一颦一笑，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恣意。这和她想象中的冰女形象，是重合的。 “冰女前辈。”颜笑架着宁远，缓缓地行至台子前方，而后二人一同弯腰鞠躬，对着那座冰女的冰雕，表达了自己对于前辈的敬意。 在颜笑二人的鞠躬过程中，那座冰雕忽然出丝丝亮光，而后，真如颜笑想象中的那样，活人的血脉填满了冰雕内的每一处地方，一件雪白色的道袍忽然不知从何处飞出，迅地覆在了冰雕的身上。 一个笑容恣意张狂的绝世女子就这样盘腿坐在了二人的面前。 “你们两个小家伙，来得有些慢啊。”她的嘴角透着张狂的笑意，可眸中的神色，分明是带着嘲笑和戏谑，直直地盯着宁远瞧。 显然，就连冰女都看出，是宁远在耍赖皮了。 宁远轻咳了一声，紧接着，面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冰女再次鞠了一躬。“很抱歉，冰女前辈，是我身子实在是不争气，让前辈见笑了。” 冰女见他如此，也是满目笑意，却不知该夸他还是该说他什么好了。 片刻后，冰女只得摆了摆手，朝着二人的身后指了指，示意他们坐到那两张圆形冰凳上。 颜笑会意，搀扶着宁远，便朝着身后的圆凳走去。 她先将宁远安顿在凳子上，这才缓缓地坐到另一张空着的凳子上。 冰女见此，眸中笑意更甚。 “你们二人可知，你们现在看到的我，不过是我用的一个小小的禁制，将我的一缕神识封印在了人界。”待颜笑二人坐好后，冰女也缓缓地收起了自己眸子里的调笑之色，微微地正色起来。 “晚辈听说前辈早就飞升灵界，心里已经有所猜测。”颜笑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冰女的问题，换来了冰女的一个温和的笑容。 “不知道你们二人对我的考验，了解多少？”一个问题之后，冰女接着问。 “晚辈只是听说，前辈这处，只有女修与天命宗传人能够安然无恙地走过。若是寻常男修，定会生死不明，从此消失在天垣大6之上。” 回答冰女问题的，自然是颜笑。 冰女闻言，点了点头，“就这么多？” 颜笑点头，“就这么多。” 冰女轻声一笑，摇着头叹道：“程逸小子，果然是有私心的。” 颜笑闻言，眼神中却没有惊讶或是愤怒之类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平静。 对于程逸，颜笑早就料到他有所保留了。只是她不知道程逸保留的究竟是哪些东西罢了。 “我的考验，实际上，是针对恋人的考验。若来者仅有女修，那么她们会被抹去这一段时间的记忆，扔到冰原上。若来者为男修，他们便会被扔进我编织的世界里，慢慢的被培养成冰灵。而来者若是有男有女，那他们不论是否是道侣或者恋人，都将一起受到感情的考验。” “但是我与天命宗的祖师爷是有过约定的。他日天命宗之人来此寻求我的帮助，我不能拒绝。” 冰女轻飘飘地看了颜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实际上，你若是拿出你的天命血玉，你便不需要经历我编织出的世界考验，直接便能进入到这里。” 颜笑以前只以为所谓的天命宗身份能让她得到的好处不过是：她进冰女的考验，是绝对安全的。 可是她没有料到，真相竟然是，她压根无须去体验冰女的考验。 “也就是说，程道友在早就将天命血玉拿了出来，直接跳过了您的考验环节？”颜笑心中一凛，已经猜测到了程逸比他们早进来六年的原因了。只是她却有些不明白，为何程逸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 “哼，那小子机灵的很。只是一开始，他还真没有拿出那块血玉，他是想和你一起接受考验的。” “那您是怎么知道我是天命宗之人的？”颜笑记得，她似乎从未与冰女说过这件事。 冰女轻轻一笑，“自然是程逸那小子见你们二人双双进入考验，心中懊悔，来求我时说的。” 冰女的这些回答，有些耐人寻味。 明明可以直接跳过考验，可程逸却坚持与颜笑一起进入了考验，这是为了什么？而且，若是他真的进入了考验，那为何在那个世界中，颜笑从未见过他？又为何，他比他们提前了六年通过了考验？而他既然来求了冰女，为何冰女没有将她放出来，而是让她与宁远继续呆在虚拟世界？ 颜笑并不知道，那个世界，岂是三个人可以共同进入的！她在那个世界苏醒后的第一个场景，就是在瑶光派贯清峰的小竹林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宁远，这说明，她在潜意识里，已经在宁远与程逸之间做了选择。 而她的选择，直接跳过了与程逸初次相识的碧云山，让她直接生活在了瑶光派。 而没有成功与颜笑一同进入考验的程逸，若是再不拿出他象征着身份的血玉，恐怕早就被冰女设置下的禁制给丢进虚幻世界里当冰灵来培育了。 至于颜笑与宁远嘛……冰女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只是冰女却不打算把这后面的种种原因告诉颜笑，只是用“他进入考验失败了”一句简单的话将颜笑给打了。 颜笑自然是不会相信冰女刻意简化了的说辞。只是她却也无法从冰女的口中撬动分毫，只得听着冰女继续与他们诉说着她想要让他们知道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就没有一对男女能通过我这虚拟世界的考验。”冰女一边叹息着，一边赞赏地看了颜笑一眼，“只有你们俩。” 颜笑听着冰女的话，心中闪过了一丝疑惑。“难道所有的考验内容，都是一样的吗？” 冰女点了点头，随后又立即摇了摇头。“可以这么说，却也不完全是这样。没个人心中所想都是不同的，说是我编织的世界，不若说是你们给自己编织的虚拟世界来得合适。只是在最后修成正果之前，都会碰到同样的障碍。” “冰族使者和冰族圣女？”颜笑挑眉。 冰女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却从先前的随意温和，忽然变得有些忧伤以及愤怒。 “是啊，是他们。”冰女的声音似乎掺杂了些许恨意，让颜笑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 “跟你们说说倒也无妨。”只是颜笑没有料到，冰女自己倒是敞开了话匣子。 “当年，我与一个能力甚高的男修相恋了。论能力，他是当时元婴修士中最强的几个中的一个，论天资，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变异风灵根。我们俩一直都是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后来，我们顺理成章的便要结为双修道侣。只是，在我们的双修大典上，出现了你们在虚拟世界中的双修大典上同样的不之客。” “他们是冰族使者和……冰族圣子。”冰女轻声地说出后面的四个字，可颜笑依然听清了。 “冰族圣子？”她心里有些疑惑。 “是的，是圣子。”冰女点了点头，带着有些嘲讽的眼神，静静地将目光放在颜笑与宁远的身后。“而我，是冰族皇室剩下的唯一一个处女血脉。” 这样的讲述，让颜笑很自然地便回想起她与宁远在虚拟世界中，那些所谓的冰族使者在他们面前说的那些话。 “你们所见到的虚拟使者，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他们当时的做法，就和在你面前的做法一样。他们拿出了冰族至宝。”冰女的眼神嘲讽依旧，却绽放出了一抹嗜血的光芒。 “那个至宝，只为将我从他的手中换下，换给圣子当炉鼎。”冰女轻笑了一声，用及其嘲讽的语气，继续说道：“冰族是个十分聪明的种族，他们知道人性的弱点在哪。硬碰硬，可能只会引起他的反感，最后极有可能两败俱伤。所以他们利用修士的贪婪，用冰族至宝来诱惑他。” 颜笑与宁远看着冰女悲哀的表情，怎么会猜不到那个原本爱着冰女，也被冰女深爱的男子做出了什么选择。 “他用我，换了冰族的至宝。”冰女的表情让人看着只觉得异常的悲哀，可冰女自己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泪水。 “我说！颜笑丫头！你真是对我的胃口！”冰女话锋一转，看向颜笑的眼中带着赞赏，紧接着，她忽然目露凶光地转向宁远。 “倒是你小子！怎么回事？这么弱！自毁修为？自毁丹田？自毁灵根？以为自己很有骨气？”冰女突如其来的变脸以及接连的疑问，让颜笑与宁远二人不由一愣。 “亏你身上还流着我的血脉！”冰女带着薄怒吼出了这句话，让二人猛然一惊。“想当年！你先祖我！可是直接将那些个冰族使者给炸了！什么冰族圣子？去死吧！至于那个渣男！让老娘给废了！你说说，你怎么没有老娘当年的半分勇猛？” 颜笑与宁远对视了一眼，显然对于冰女一连串的问中包含着的巨大信息量弄得有些震惊。 “您是说，我是您的后人？”宁远似乎没有格外激动，至少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的，很有宁远平时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