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推测
话落，颜若玖和方璇便一脸郁闷地往默房去了。 默房其实就是内学堂里用来体罚学生的禁闭房间，也是供奉着孔圣人的文人祠堂，一般情况下，学生犯了大错，都会被要求到默房里对着孔圣人的画像忏悔，不过，内学堂里大都是世家贵女，谁也不至于犯多大的错，这里倒是没用过几回。 不过，这一次，颜若玖把霍女傅气得够呛，所以她和方璇便被罚到这里一边对着孔圣人的画像悔过，一边抄写院规。 一进默房，执行院规的宫人就将殿门关上，把守在了门口，她这是要等着确认里头两个人都完成各自的罚抄数目才会放行的。 殿门关起来，倒是方便了里头颜若玖和方璇继续的抱怨。 方璇怕颜若玖两个手都不方便，便只准备了一套笔墨，铺开了宣纸便跪下来要写。 颜若玖见状便道：“我的呢？” 方璇一脸郁闷道：“你有手被撞，左手又被打，那还能握住笔写东西啊，反正是罚写，一会那宫人检查，我写你写，没人知道的。” “方璇，别担心，这是疼得很，可写字还没问题，你不用帮我罚抄，咱们字迹不一样，我把她气成那样，姓霍的肯定会检查的，还是我自己来写吧，免得再让她抓到把柄，没完没了的。”颜若玖想得比较深。 “可你怎么写嘛！”方璇心疼地瞧了一眼颜若玖的双手道：“左手肯定不行，右手你又刚刚劈裂了书桌，你能没事啊！” “呵呵。”颜若玖拿起右手瞧了瞧笑道：“是挺疼的，不过我忍得住。” “算了，还是我来替你写吧，今个说到底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被撞，你的作业也不会消失不见，你也不会被霍女傅刁难，这都怪我，让我替你写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些，刚刚瞧着你一下下挨着，我真是……真是恨自己了。”说着，方璇的眼眶又有些湿濡了。 瞧着方璇满脸的内疚和自责，颜若玖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傻啊，这事跟你没关系的，你还哭。” “怎么没关系了，要不是……你也不会……呃……我……”方璇又哽咽了。 “哎呦，方璇，好方璇，别哭了，那，那给你帕子。”颜若玖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方璇道：“真与你无关，我现在在想，那个撞我的人一定是故意的。” “呜呜，故意？可……可为什么啊？”方璇接过手帕一边抽抽一边问道。 “很可能就是为了我偷我的作业吧，不然，他的出现，冲撞，逃跑，都太……太不合常理了。”颜若玖一边回忆一边判断道。 “干嘛偷你的，难道你得罪什么人？宫里头的，不会啊，你才进宫学没多久啊。”方璇不敢相信。 “也许是，虽然我现在还想不出来我得罪了哪一个，可他今日的行为实在诡异，我就是觉得有人在针对我，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颜若玖冷静下来突然回忆起之前没有多少天里的一些奇怪现象。 “什么意思啊？”方璇突然就觉得有些发毛。 “方璇，你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头一日进内学堂时的匆忙和狼狈吧？”颜若玖问道。 “我记得，你不是说，你被一个陌生的宫人故意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害得你差点迟到，这难道和撞你的人有关？”方璇不解。 “我这进内学堂才多久啊，头一天被骗得差点迟到，后来有两次在户外学习时莫名被砸，今天又因为莫名冲撞，害得我，不，害得我们都被罚默，我实在不能仅仅将这些事认为成偶然啊！”颜若玖一脸严肃。 “嘶，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你被骗那那件事我没有经历所以没甚感觉，可后头，你被砸，被撞，我都在，这么想来，确实并非偶然，可……”方璇已经顾不上伤心了。 “可什么？”颜若玖侧头道。 “可……除了头一天的事，后头这件事，尤其是作业这一会，除了咱们班，再说大点，除了咱们内学堂里的学生，应该没其他人知道啊，难道你是无意中得罪了内学堂里的哪个人？”方璇也开始猜测了。 “我不清楚，班里的人我都还没认齐呢，说上话的也不多，能得罪谁啊？”颜若玖也郁闷了。 “也是哦，不过，我认真扒拉扒拉，能这么做事的也只有四公主了，哎，你是不是什么时候，无意得罪过她啊？”方璇揣测道。 “不会啊，我都没跟她说过话，我怎么得罪她啊！”颜若玖想了半天便否决地摇摇头。 “那可不好说啊，偏偏是今个，还是霍女傅的课，很有可能啊。”方璇却认为四公主的可能性比较道。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四公主比较刁蛮跋扈？”颜若玖自个都不清楚。 “虽然我也说不清你到底是那里得罪了四公主，可四公主之前也曾用很卑劣的手段欺负过一个和七公主比较亲近的女学生，我想她既然都敢如此明目张胆了，若是你得罪了她，她肯定不会轻易放手的，再说了，碰上霍女傅的课，那就更可疑了。”方璇想起她刚进内学堂时亲眼目睹的一桩霸凌事件。 “这跟姓霍的什么关系？”颜若玖不解。 “那此，四公主欺负那个女学生的时候，也是在霍女傅的课上，可她却视而不见，后来，内学堂里自查，霍女傅竟然表示绝无此事，后来，因为查证不是实际，四公主安然无恙，那个女学生却被迫退学，为这事，四公主和七公主的关系算是一夜之间就彻底恶化了。”方璇解释道。 “啊？姓霍的也太狠了吧！”颜若玖很是不齿。 “没办法，你还不知道吧，霍女傅是四公主舅母娘家的嫡亲侄女，她们有这层关系，霍女傅自然要维护偏袒四公主喽，不然出那么大的事，为何霍女傅和四公主都是一点事没有啊，毕竟靠着皇后这层关系啊。”方璇解释道。 “虽然你说的真的很有可能，可我确实想不出我曾哪里得罪过她嘛。”颜若玖头疼了。 “我也只是分析分析，到底是不是我也不能确定，不过你要是觉得有人故意针对你，那四公主确实很可疑嘛。”方璇撇撇嘴道。 “也许吧，不管如何了，总得先写完这些院规再说，虽然姓霍的着实可恶，可我也不能闹得太大，毕竟我答应过爹娘，绝对不惹事的，哎……今天真是被姓霍的气得差点没忍住！”颜若玖盘坐在蒲团上拿起笔来。 方璇一边帮她铺纸，一边笑道：“你都一掌劈裂了桌子，难道还不解气啊？” “我当时是想一掌劈她来着，后来，我想了想，我这要是一掌下去，我岂不是有理也要变没理了，所以，只能劈在桌子上先解解气了，哼！”颜若玖长吐了一口气道。 “天啊，你真的会功夫啊？”方璇原先只当颜若玖是跟她玩笑。 颜若玖一边哈着红肿的左手，一边挑眉道：“这下信了吧！” “嗯，信了！”方璇一脸羡慕道。 “赶紧写吧，别二十遍陪我写到下午去，到时候姓霍的又得闲话了。”颜若玖心里的气撒出去不少，干脆埋头开始疾笔。 快到晌午，颜若玖默了四十遍了，方璇的二十遍才刚刚写好，因为要到午饭时间，而颜若玖是被责罚，所以根本无法停下来出去用饭。 方璇将罚默的二十遍院规直接拿给门口的宫人检查，那宫人接过方璇的罚默，只是随意翻了翻，然后便就直接放行了。 方璇立刻回学堂，拿了饭盒就冲到饭斋，打了饭菜，就要往会冲，刚到门口便被用完饭的卢秋沫一把拦住道：“方璇，你干什么去？” 方璇捧着两个饭盒一脸焦急道：“若玖还没吃饭呢，我去给她送饭！” “你！默完了？”卢秋沫问道。 “那肯定，不默完，我能出来啊！”方璇急道。 “那颜若玖怎么样了？”卢秋沫又问道。 “她说她还好，可我觉得有些糟糕，尤其是她的左手肿得很高，瞧着让人担心。”方璇一脸无奈。 “你们啊，也太冲动了。”卢秋沫有些埋怨道。 “冲动！秋沫，若玖真没撒谎，况且他她是因为要救我才……算了，不说了，我得去给她送饭去了，不然时间过了，就不好了。”方璇突然就不想跟卢秋沫再解释了。 “哎，你等等！”卢秋沫一把拦着方璇将一个小药瓶塞进她怀里道：“把药拿去给她涂上，下午能好过一些。” “药？”方璇低头瞧着自个怀里露出点头的瓷瓶一脸诧异。 卢秋沫却微微一笑道：“不止你信她，我也没有怀疑，愣什么啊，快去吧！” “秋沫……那个……我……”方璇突然有些感动了。 “好了，赶紧去吧，送了饭，涂了药就赶紧回来吧，免得……”卢秋沫剩余的话都在眼睛里了。 “知道了，谢谢你，秋沫，我先去了！”方璇朝着秋沫感激一笑然后又捧着两盒饭菜往默房跑去。 到了门口，看守的宫人却把方璇拦住道：“这位同学，你现在不能进去了。” “为何？”方璇一脸诧异。 “你已经完成罚默了，这里便不是你能随意进出的了，更何况你还捧着两个饭盒子，请不要为难小的。”宫人倒是客气。 “当真不能进去啊？那她要是昏在里头，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得起吗？”方璇威逼起来。 “这个不归小的管，小的只是负责监督看守，至于其他的，小的不用过问。”宫人解释道。 “那好，你只是负责监督看守嘛，那看不见是不是就没问题了？”方璇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的荷包里捏出一块不小的碎银子笑着问道。 “这个……”宫人犹豫了。 “你看着办吧，反正里头那位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想新晋翰林院费学士，内学堂的颜女傅应该都不会轻饶你的。”方璇很熟悉威逼利诱的这一套啊。 “这……姑娘快进快出！小的到旁边去休息片刻。”宫人不傻，接过碎银子就让开了道。 方璇捧着饭盒，顶开殿门便嚷嚷道：“若玖，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