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莫愁情
桑晚只担心太后，颐宁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后只要有心，半点不含糊的弄清前因后果，不在话下。 即使是一千个人眼里，桑晚都自觉的无负于靖王，可是那个人是太后，靖王的亲生母亲。 桑晚自己抚摸着乾谧吹弹可破的肌肤，都觉得发愁。 愁归愁，事情已经发生了，日子就只能往下过。桑晚自己去通明殿，抄了些日子《法华经》，为香染，也为湮灭于曾经的同窗之情。 毕竟六月天，一场雨后，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衍庆宫离太液池最近，每日清晨午后，都能闻到清甜的荷香。连皇帝发现之后，都啧啧称奇，道：“这倒是风送荷香了，你们等闲见着，有福气。” 香痕笑道：“哪里是福气了，都是主子有心，叫开了东南面的窗户，屋子里平日又不用熏香，关键是平日里人少，心静了看花花也香。才得如此。” 皇帝一笑，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却是看向桑晚道：“这是嫌朕来的少了，现在看着，你这个丫头着实伶俐过了份，上次说要找人嫁了出去，朕觉得可行。” 香痕吓得脸一下子就要变白了，桑晚赶紧一个眼风扫过去，暗示她冷静。复又对皇帝笑道：“臣妾又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行一言九鼎那一套。皇上忙碌是咱们都知道的是事情，连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臣妾不敢埋怨。” 自从乾谧满月，皇帝渐渐的不怎么来衍庆宫了，宫里人不免嘀咕猜测，是否桑晚哪里触怒龙颜，失了皇宠隆恩。后来出了尤娇婵之事，皇帝更是几乎绝迹后宫，今儿骤然来了这里，虽说是歇一个午觉，倒是叫合宫上下都有些猝不及防。 皇帝一晒，心里实在对这个嫡妻已经无话可说，转而道：“你一向知书达礼，这很好，宫里最近留言纷纷。但是你这边安安静静的，朕才更觉着可贵。”想了一想，又道：“最近盐务上事多，朕也忙。” 这看似没头没脑，桑晚却明白这是他独特的解释方式，淡淡一笑，道：“皇上君临天下，日理万机，还要分出一分心思来cao心后宫的琐事。臣妾都知道您的不容易，而且臣妾又是个最不温柔大方的，不会理事只会生事，真是委屈您了。” 皇帝听着前半句，还觉得开心，后来却是有些啼笑皆非，道：“无怪乎香痕就是个小醋坛子，原来是仆肖其主，好了好了，你是否有什么委屈，朕下午没什么事，洗耳恭听就是。” 这话说的，可不就是个哄娃娃的话，或许是差了八岁的缘故，即使如今她已经是个母亲，皇帝潜意识里还是把她当是个孩子，闹脾气，哄哄就好了，有话就套一套。 桑晚看着眼前的人，岁月匆匆，小时候考问她《学而》篇的小五皇子，小小的人儿非要板着个脸，做出一副大人的样子。现在，他已经成了而立之年的君王，男人耐老，可是身在万乘之尊的位子上，过度的cao劳，让他的轮廓眉眼越发深刻，这样看着她，却仍是有当年的错觉。 皇帝从小就待她不错，无关风月，只是他从小看惯了人的冷暖，就是喜欢好学上进的弟弟meimei，她如是，定集亦是。 可是她却不大亲近这个“五哥”，不光是因为他的冷情，而是像先帝说的，喜怒不定，人又怎么敢去过分亲近？ 数月的疏远，桑晚不说诚惶诚恐，心里也是犯嘀咕的，都说女儿心敏感多思，宛若黄河一般九曲回肠，再面对皇帝，她就没法再没心没肺的往复亲热了。 可是，这些，皇帝不懂。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 那样平凡女子的幸福，本来就不是她拥有的，帝妃之间，能有一点寻常夫妻间的温情，都是她再奢求罢了。桑晚不过片刻失神，就回过心思，撑出一个有些慵懒的笑容，道：“臣妾才不抱怨，年长色衰，若是没了皇上说的知书达理，臣妾才真真是个一无是处的黄脸婆了。” 皇帝终于奇道：“今天是怎么了，话里话外的，倒不像你平日的样子了，有话就直说就是。”他其实是想说看着你不想是矫情撒娇的样子，可是当着一屋子的奴才，这话就转了一个弯回去了。 桑晚肃容，下座跪下，道：“妾身将母家婢女洪氏招徕进宫，却冒犯了皇后娘娘宫里的桂枝姑姑，这实在是臣妾思虑不周，行事有差，今日见了皇上，需的向您请罪。” 只是冒犯了皇后的宫人，却没有冒犯宫规。 但是她仪妃的婢女，还是娘家的婢女，依旧被赶出宫去了。 皇帝的神色转淡，道：“桑晚，你很小的时候，就进出宫闱，应该知道，宫里面的事情，朕不好过多插手，何况，贤妃如此处置，算不得严苛。” 桑晚一窒，缓了一口气，才道：“臣妾不是来告状的。” 皇帝到底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虽然中间隔着一个定集，略有些尴尬，但是因着惠全皇后的渊源，到底是有些不同的。再加上一个乾谧，哪里会没有情分，见她如此，到底劝了一句，“先帝嫔妃如云，朕兄弟几个，女人们斗气来，幼时谁不是受尽了委屈。朕如今就这么几个人，也不指望你们亲如同胞，只要不要出大事，薄待皇嗣也就罢了。像是尤氏那样的，看着就不安份，朕是绝不会招惹的，从这点来说，你的奴婢做的不差，若不然她真呛死在宫里，成什么样子。” 话说着，已经探手，示意桑晚扶着起来。 桑晚就势起身，道：“皇上不怨臣妾就好，那日，臣妾对十一爷不大恭敬，听说了后来的事情，实在惶恐。”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要先更一半，状态不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