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靖王定梁
太后“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二王更是不好贸然开口,一时,殿内的空气竟然有一些尴尬的凝固。 还好,很快就有人通传道:“长宁长公主殿下求见。” 太后微微一怔,她怎么来了,这并不是出嫁公主会见的日子,不过想起着女儿素日做事就没有什么成算,心里也不免叹息,她看了一眼兄弟俩,道:“阿若乃是你们至亲姐妹,想必多少年不曾好好见过了,不用拘束的。” 这话倒是道理,总不然亲王见公主也要避讳来避讳去,是以豫弘王率先站起来迎接meimei,结果长宁上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恨不得自己刚才避了去。 长宁长公主火急火燎地进屋来,也不看看别人,只向太后道:“母后快劝劝十一哥吧,他可真是魔疯了,竟要娶那个小狐媚子。” 小狐媚子,在宫里代称的是尤娇婵其人。 太后手里的茶杯直接落地,她老人家变了颜色,也顾不得那般多人在场,直问:“你胡说什么?” 天地良心,长宁长公主这次可没有胡说。 桑晚甚至都在不久后得到了消息,惊的下巴都合不上了。一迭声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八杆子打不着的,怎么就?” 站在她面前的自然是衍庆宫内的包打听竹枝,绕是她是个人小鬼大的,对此事也是只有啧啧称奇的份,她道:“好像是听说,靖王爷同陛下又吵了一架,赶巧了尤娇婵去勤政殿谢恩,两下虽然撞上,但是靖王还是气呼呼的往颐宁宫来了。然后,然后在门口遇见了主子您,就折了回去。对皇上说要娶此人......” 香痕听到这里,已然皱眉,训斥道:“好端端的,扯上主子做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过是打了个照面,与咱们这位王爷鬼迷心窍有什么关系。” 桑晚偏头看了她一眼,道:“可不兴这样说亲藩王驾。”关键是不能在这个当口上编排,私下也不行。 竹枝趁机道:“是了,不干主子的事情,是皇上还没说什么呢,可煞作怪,长宁长公主偏偏在殿里头,她是个......遇上事情只会找太后的人,太后那里又坐着豫弘王和端王,一环扣一环的,想不满城风雨都难。” 桑晚抚额,“你说的是,这若是人设计的,那满宫里的女人死在此人手里都算不得太冤枉。” 竹枝却沉吟,未几道:“若说有人一步一步算计的,那是不大可能,可若是在里面推波助澜呢?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桑晚闻言,赞许地看了一眼竹枝,旋即苦笑,“只怕在旁人心里,这推波助澜的不是别人,正是区区在下了。” 香痕和竹枝双双变了脸色,急忙道:“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 桑晚叹息,道:“你们没有,别人难道没有吗?原也怪不得旁人,是我太沉不住气了。” 的确怪不得别人多想,一切的事情巧的就像是珠串一样,环环相扣,桑晚再也是不能想到,刚刚走出正殿,五月里的石榴花开的正旺,两边正好是一红一白,交相辉映。榴花多子,宫里各处也没有少种植,唯独今年开的艳丽,人人都凑趣说是喻示着皇帝多子的福召。 桑晚虽不信这些,但是此等丽景当前,还是忍不住驻足一二,舆情于景,也好平复自己的心情。还没转弯去暖阁呢,浓密的枝叶花朵之外,就有人声走动的声音,那人想必眼神极好的,他还道:“桑晚,竟没想到是你?” 桑晚一怔,转过榴花,手执团扇,抬眸望去,竟是有些诧异。对面的白色花朵满天遍地一般,也无法遮蔽住此人满身的颓唐之色,这还是去年那个在灵堂上闹出天大风波的将军王吗? 正值未央好风景,故人相逢都赶在一块来了。 如果说见着定集,她还有些两茫茫之叹,尚要忍着全了礼数,那么眼前这人,桑晚却是只肯冷冷看上一眼,一句都不想多说了。
香痕更是双眼发红,只差要发喷火一般。为了保持宫人的得体,她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靖王行军打仗,眼力自然极好的,看她们主仆两个这个状态,心里就已经有了判断,徐徐道:“你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还是那句话,对你,说不出道歉的话。” 桑晚本来对自己说了一千遍冷静,却仍是叫这句话憋的几乎吐血,她说:“是啊,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 靖王苦笑,道:“桑晚,你还是这样天真,现在不是孔孟时代了,生为皇族,如立于千仞之壁,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叫你这样,不是我所愿的。” 不是你所愿,你所愿的是太子和豫弘王再无机会,你所愿的是二十万西北兵权。 一时再也忍不住,她冷然道:“是啊,宁可我负天下人,休要叫天下人负我。王爷倒是把这帝王权谋参悟的很透。只是再透彻,成王败寇,踩着无辜之人的鲜血,您终究也是输家。曹孟德您是做不成了。” 靖王那张与皇帝酷肖的脸上,终于冷了下来,道:“你在嘲讽我。” 桑晚心里却有种解气之感,虽然明知道是在颐宁宫,仍然回敬一句,“臣妾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做有失身分的事情。只怕王爷您自己看不明白,误人误己。其实您愿意自污,搞坏名声,也不是个损着。”说罢笑道:“好了,臣妾可没您的本事,不敢视规矩为儿戏,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一时扶着香痕离去,再不给靖王说话的机会。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没人不知道了,可是旁人知道,不过皮毛。 桑晚只担心太后,颐宁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后只要有心,半点不含糊的能弄清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