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雪纷纷
“为什么？” 洛水裹着被子狐疑地看着白温言道。 “没有为什么，你如果还想要你的小命的话，最好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白温言的语气随意，似乎还有点漫不经心。 说完，不等洛水反应，指间泛起的青光瞬间涨大了数倍，但那青光却是柔和的，带着微微暖意。等青光隐入房间的墙壁里消失不见，白温言也随之收回动作，迎着洛水的诧异目光淡淡道：“等我回来。” 语气带着微微宠溺。 洛水看着白温言的动作有点犯迷糊，什么情况啊？ 白温言走出洛水的房间，从袖内拿出一枚玉简：上好的寒玉，内里有隐隐碧色流转，上面流风溯月的“清远”二字，在这个大荒内代表着无上荣耀。 白温言盯着那玉简看了半晌，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淡淡青光环绕的房间，目光深沉，办完了这件事，就不欠她什么了吧。 因为下雪，从四海八荒赶来等待合虚大典开始的人们都待在房间里躲避寒冷，银装素裹的波谷城也因此显得格外寂静。一眼望去，世界纯白宛若新生。 “王爷，药好了。” 岩风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萧明溯从床上坐起，轻咳了一声，脸色苍白地从岩风手中接过用白玉碗盛着的药汁，浓郁的紫色层层叠叠地在白玉碗内荡漾，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王爷，是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白温言。” “那您昨夜......” 岩风欲言又止，答案却不言而喻。 萧明溯点点头，语气有些疲惫：“没想到她身边有这样的高手，也怪不得我和洛霖都找不到她了。” “天月已经去查他的来历了，王爷不必担心。” 岩风从他手内接过药碗，恭声回道。 “让天月小心点，先下去吧。” “是。” 岩风端着空碗退了出去，恭敬地将门关上，还未转身，略带清哑的好听男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清远王爷在吗？” 岩风神色一顿，有些不可置信，作为萧明溯的近侍及死士，他对于自己的身手及敏锐有充分的自信，但身后这人，竟然能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站到自己身后，若他愿意，此刻的自己恐怕已经是一具躺在地上的死尸了。 迅速回身，面前的男子一身青衣，气质飘渺，笑容淡漠而疏离，却是白温言。 客栈里，洛水正捧着昨日在街上买的糕点坐在窗前对着远处的合虚山发呆，虽然现在的自己已经对吃食没有那么挑剔了，可面对着眼前甜的发腻的糕点，洛水还是忍不住想起了白姨做的如意卷与金玉酥。 一想起白姨便有些难过，不管当初她将自己带回洛府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这十六年来，她对自己的疼爱却是掺不了假的。 “洛姑娘！” 正在悼念往事，门外忽然响起窈娘的轻唤。 平复了一下心情，洛水将手中的糕点放下过去开门。 “有什么事吗？” 轻纱遮面的窈娘对着洛水展开手掌，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婉：“刚才有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窈娘的手掌缓缓在洛水面前展开，一支玉簪浮现在她掌心。白玉通透，簪头的玉兰含苞欲放，云纹流畅，浑然天成。洛水看着那支簪子，神情一震，这支簪子，正是自己让千霎拿去换钱的那支。难道说千霎没有死？ “他人呢？” 洛水接过簪子，声音都有些颤抖，同时也忽略了窈娘眼中对那一道青光的忌惮之意。 “还在外面。” 窈娘的话音未落，洛水已经迫不及待地拿着簪子冲了出去，将白温言的叮嘱也抛之脑后。洛水握着手中的簪子，像是濒临溺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能见到他平安无恙，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洛水恐怕也甘愿去闯。 她腕间的手链上，古怪材质的辛夷花随着她疾奔下楼的动作轻轻摆动，花心间有微微光芒闪烁，让人略为不安。 客栈外的世界一片银白。 不远处的山溪并没有被落雪掩埋，潺潺的溪水夹杂着浮冰向地势更低处流去；几串脚印从客栈处向外延伸，经过石桥错乱地走向红尘纷扰的波谷城。 古老的梅树立在桥头，经过一夜风雪梅花似是又绽放了不少，淡淡的梅香在客栈四周游荡，又顺着山溪水流向未知的远方。此时的梅花树下，正立着一个人，一名女子。 女子一袭水青色纱裙，外面披着同色的软锦披风，背对着洛水的身影窈窕而美好。 这是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洛水一惊，就要往后退，忽觉一股浓郁的花香伴着点点粉色光点浮现在自己眼前。刚才还十分清醒的思绪随着这花香陷入混沌，在闭上双眼的最后一刻，梅花树下的女子缓缓回过身来，却是云姨。 天色将昏，看书的男子依旧守在火炉边看书，五六岁的男童待在一旁玩石子。窈娘起身往一旁的火炉中多加了些炭，厅内的温度又高了些。 门外一道青光闪过，白温言的身影落在客栈门前。窈娘忙起身去迎，却见后者一贯疏离的眉眼间多了一抹无法掩饰的疲色。 “公子回来了。” 白温言不动声色地躲开她太过热情的动作，淡淡道：“阿洛还在房内吗？” “白公子走后不久就有人来找洛姑娘，看起来像是认识的。” “走了？” “嗯。” 窈娘回答的十分温婉。 “去哪了？” 白温言没有看她，声音冷冽如寒冰。 “阿洛姑娘并没有告诉我她的去向。” 窈娘抬眼看他，眼神轻柔无比，透着微微媚色，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白温言转身与她对视，周身的寒意使刚刚还温暖如春的厅内瞬间如坠冰窟。 看着白温言丝毫不为自己的眼神所动，窈娘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转身就欲离开，却撞到了一道坚硬的青色屏障上，被弹了回去。 白温言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冷声道：“狐族的魅惑之术也不过如此。” “你到底是什么人？” 窈娘轻轻俯下身，做出准备进攻的姿势，手中粉色光芒一闪，一柄短刀出现在她手间。 白温言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轻轻一挥，窈娘的身体便如一个破布袋一样狠狠地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手中的粉色刀刃也脱手而出。 “本来还念着与你们狐王的一点交情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敢把歪心思动到我的头上。” 白温言轻轻蹲下来，看着勉强支撑着靠在墙上的窈娘，自己刚才的那一击已经震碎了她的内丹，这数百年修为算是废了。 “你是白......” 话未说完，白温言手中青光一闪，面前的窈娘便化为了一只硕大的黄毛狐狸，眼睛眨了几下，便永远地阖上了。 白温言站起身，回头看向一直待在一旁看书的男子与玩石子的小男孩，手中青光一闪，一个化为梅树，一个化为野兔，弹了弹后腿跑进了茫茫雪地。 白温言打量了一下这间客栈，转身走了出去。 待走出客栈不远，这座结构精巧的木质小楼瞬间化为硝烟，消散在雪地上，这一切，不过是窈娘的障眼法。而在客栈消失的原址上，几具干尸横在那里，都是被吸干精气而死。其中包括那个二人初进客栈时的刀疤男子。 白温言看着眼前的景象皱了皱眉头，转身化为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