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逆战大宋在线阅读 - 七十六章 小种相公

七十六章 小种相公

    大宋历来最为重视是北方防线,或者说中国有朝以来,最重视的就是北方防线,北方凶猛的胡人蛮族从来都是中原各个王朝的心腹大患,所以出现了万里长城这个东方大地上的疤痕,汉朝最为强悍的武帝都要和匈奴和亲,连开疆大帝唐太宗也和吐谷浑签订过耻辱的买安条约,更不要说丢了燕云的大宋。

    大宋西北丢了横山防线,西长城已经变成了西夏的内城墙,而北面失去了燕云,则更是将中原袒露在契丹眼皮子底下,水路交通四通八达的开封城就成了蛮人伸手可及熟透了的桃子,还是一颗仙桃,这就太有诱惑力了,对党项人是,对契丹人也是,对女真人就更加是,那里不但有仙桃,还有仙女。

    大宋在太祖建朝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无数次筹划收复燕云,但都失败了,金瓯有缺,历代大宋皇帝都寝食难安,太宗也有过北伐,同样大败坐着牛车狼狈逃回东京,景德元年,契丹南下犯宋,包围了河北路的瀛洲,朝野震惊,平章事寇准力主真宗亲征,反对南迁,真宗抵达澶州后,军心稍稍才稳定,后大幸射杀辽军先锋挞览,才有机会订立了“澶渊之盟”,暂时保住大**安。

    无论是太祖,还是太宗,亦或是真宗、仁宗都在北方倾注了无数心血,北方百万大军更是靡费了大宋八成以上的军费钱粮,养兵过万,日费千金,几代下来,大宋这点国本就耗得差不多了,何况还出了个只知道享乐的徽宗,昏君佞臣十多年下来,更是将几代人的努力化为乌有。

    如果说大宋以前北方防线还是一条铁链子,可以堪堪挡住北方蛮人的铁骑,因为有范仲淹、韩琦、富弼、狄青等名臣把手,还有传说中的杨家将和折家军,但现在这个时候的北方防线就变成了一张破渔网了,而且这个破渔网的绳子节还被人用刀子割开了,沧州、清州、雄州、霸州、信安军、广信军、定州、真定府在这次金人南下中相继丢失,这些大宋几代帝王打造的防线一旦丢失,就意味着连破渔网都没有了。

    当西面代州丢失,几代人血战过的雄关雁门关也丢了,那么大宋就彻底回到了拿着棍子和猛兽搏斗的原始人求生状态,如果太原府也一旦丢失,就表示开封只能一个人和野兽作战,连联合众人围猎的机会都没有了,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开封这个被豢养了百年的无力的富贵子会被野兽活活的撕成碎片。

    所有大宋人都知道这一点,满朝文武当然也知道这一点,那么皇帝赵桓就理所当然的知道这一点,但知道归知道,又能拿金人怎么办?

    当金人徐徐退去的时候,大宋几十万军队只能在百里外恭送,眼睁睁看着金人荼毒大宋疆土而不敢靠前,当金军大摇大摆退过大河,才敢派人去救太原,就这还是在姚古和张灏百般请战,文武百官特别是李纲的坚持下,赵桓才勉强同意。

    种师中则不同,他虽然有勤王诏书,但现在宋金已经达成议和,他按理是没有任何理由赶去开封了,否则就是谋反,那是要诛九族的,可缺乏安全感的赵桓还是要各路大军赶去开封,这时候的赵桓那里还记得什么董卓入京的典故。

    种师中没有急着赶去开封勤王,他要去救太原,只要解了太原之围他就是国朝英雄,朝廷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当然他更看重种师道的手书,哥哥这个枢密使的手书几乎是在哀求他去解太原之危,这令到他心都在滴血,他知道大哥撑不了多久,或者说这就是哥哥临终的嘱托。

    “报大人,武威候张以求见”军帐外传来侍卫的报道。

    “张以”种师中楞了一下,没有马上答应,缓缓将种师道的信收起来,然后起身背负着手在案几前来回走了几步,“他来干什么?”

    按道理张以是大宋的侯爷,种师中应该马上去迎接,但他不想去,大宋官场的游戏规则是不允许他这样做的,甚至见不见张以他都很犹豫,但哥哥在信中多次提到过张以,希望他有机会见一见这个年轻人。

    “传”种师中良久之后还是放下了士大夫的矜持,其实他也想见见这个大宋的妖孽。

    片刻之后,种师中看到一个身着紧身青袍的俊朗公子进了大帐。

    “张以见过经略大人”张以见到种师中拱手道,他可没有大宋士大夫这些酸腐气,作为拜见长者,他也会先上前见礼。

    种师中没有回礼,只是站在案几后面冷冷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雅致的年轻人,眼前的人虽然年轻,但种师中却看不出任何生涩,嘴角还露着一抹笑意,当然不是那种讨好的讪笑,而是一种很和煦的微笑,纯粹是为了表示善意的一种微笑。

    种师中没有说话,张以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面色阴沉的老人,种师中须发已经花白,虽然没有种师道那种百战将军的豁达,但长期上位者的威严却是不缺的,他眼袋很厚重,张以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劳累的结果,就这一点张以就认为这位老人是应该要尊重的,怎么说也算是大宋还有良心的重臣,至于老人对大宋的忠臣,张以就更加不会怀疑。

    “莫非又是过来戏耍老夫”种师中盯着张以看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阴沉说道。

    “相公误会,小子前来只是有些军报告知老相公”张以没有顶嘴,只是很平静地说明前来的目的。

    种师中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而后又缓缓放开。

    “乱臣之言也能信”种师中还是没有邀请张以坐下,声音还是很冷。

    张以现在才算是真正理解了种师道和张夜的心情,他们是真心希望张以能去汴梁为朝廷出力,一个连自己的弟弟都不理解得枢密使,还有多少人可以理解,“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恐怕这两句诗就是此刻远在东京的种师道心情最好的注释。

    “小子请教老相公,何为乱臣”张以收起了招牌式的微笑,又拱手反问道。

    “割据为藩,自立为主还不是乱臣贼子”种师道听张以居然反问自己,右手在案几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