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若冰霜
“嗨，云霜姐，还真是巧哈，我们竟然又相遇了！”陌凌带着一脸讶然的神色，半是惶恐半是惊喜的朝着面前那位专心在挑选首饰的姑娘打起了招呼。 “老掌柜，我要这件，麻烦给我包起来一下。”柳云霜将自己精心挑选好的一支冰兰花发簪递给了首饰店的掌柜之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寻起了心仪的饰品，至于一旁的陌凌嘛，全然被她当作了空气视之。 见佳人如此漠然，陌凌的脸上却是毫无气馁之色，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面值百两的金票直接丢到了掌柜的面前：“掌柜的，这些钱够买你手中的那支簪子吗？” 掌柜惶恐：“够了，够了，陌少爷你实在是太抬举小店了，这些钱就算是买下这整间店铺也是搓搓有余的……” “额，我说掌柜的，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吧？这么精致的簪子，我敢说整个云都也找不到第二支，分明就是属于镇店之宝一级的上上之品。你卖如此之低的价格，应该是看走眼了吧？”陌凌朝着掌柜的那张老脸一阵挤眉弄眼，靠，这老掌柜的也太实在了，本少爷我像是那种缺钱的人吗？！此时不坑，更待何时啊…… “恩……陌少爷，老朽经营这首饰店已有二十多年，经手的饰品就算没有上万之数，也足有九千余件。这簪子虽做工精美，但材质只不过是取自雪国盛产的冰魄寒晶，而这冰魄寒晶从雪国运至我轩国云都，一公斤也才卖到十两纹银。这簪子定价六两纹银，多半还是因为这别具心裁的匠人手艺，又怎可与镇店一级的宝物相媲美呢？！”那老掌柜根本没明白陌凌话中的深意，还煞有其事的将簪子抬到眼前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之后给出的这番说辞更是差点没让陌凌当场喷出血来。 “我靠，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再给我仔细看看，这冰魄寒晶也是有品级之分的！” “嘻嘻，陌凌哥哥你就不要再为难老掌柜了，他可是我见过最老实的生意人呢！”一名面容与柳云霜七分神似，却稍带几分稚嫩的少女拎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包袱，笑吟吟的步入了首饰店内。 此女一入店便吸引住了店内三人的目光，其中柳云霜那宛如天山雪莲般圣洁的绝美脸颊上，首次流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一边伸手去接过女孩手中的包裹，一边略带责备的说道：“小妹，你怎么挑衣裳挑了这么久啊，我在这里等你都快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那少女极为可爱的冲着柳云霜吐了吐舌头，却是扭头继续对陌凌说道：“陌凌哥哥，我jiejie一心向道，对追求她的男人都冷得像千年岩冰一样，你是不可能有希望的！要不，你追我吧，要是你能把这里的首饰都买下来送我的话，我一定会感动死的……” “胡闹！云雪，你才多大啊！怎么可以说出这种没羞没躁的话语来？！”柳云霜那柳月般的眉毛一蹙，绝美的容颜之上不禁多出了几分清冷严厉之色。 柳云雪平时在家里最怕的就是jiejie生气，可今天不知怎的，却是想也没想就大声的顶撞了起来：“我哪小了？娘亲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嫁给爹爹为妻了！哼，我就是喜欢陌凌哥哥，整天日思夜想的都是陌凌哥哥……” “你……”柳云霜突然发现对付自己这个被家里骄纵惯了的meimei，她除了寒下脸来之外，竟是毫无别的办法可使，一时语塞，却是楞在了原地。 而引起二女争执的男主角陌凌，此时同样也是楞在了当场。虽然平日里，云雪这小妮子总是喜欢腻在他的身边，但他只当是小女孩家那活波好玩的天性使然，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至极，不过幸好那首饰店的老掌柜还算有些眼力劲，只见他将包好的冰兰花发簪递到柳云霜的面前，笑呵呵的打圆场道：“呵呵，我说云霜小姐你莫要太过气恼，这云雪小姐今年也才刚过豆蔻年华，还是小孩子心性，说出来的话又岂可当真呢？” 陌凌急忙附和道：“对啊！对啊！云雪这小丫头片子古灵精怪的紧，常常想到一出是一出，说不定此时就是在故意恶搞我呢？” “哪有？！陌凌哥哥，我可是很认真的……”云雪小嘴一嘟，再配上这突然转沉的语气，却是丝毫不像以前恶作剧时那般精怪的模样。 “这……” “陌凌哥哥，你先听我说，本来呢，我是想等你对我jiejie彻底死心之后，再对你说这些的。可……明天我和jiejie就要去……” “云雪，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云霜这一声陡然的呵斥，显然是动了真火，就连年过六旬饱经沧桑的老掌柜也着实被吓了一跳，更别提从小就对自己这个jiejie敬畏有加的云雪了。 然而，云雪的这半句话却是猛然揪住了陌凌的心，他似乎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那漆黑如墨的眼睛瞬时就盯在了云雪的脸上，竟是毫不顾忌一旁云霜的余怒，大声问道：“去哪？你们要去哪……” “你没必要知道，”冷漠，宛如九千尺山巅之上的一阵寒流，冷得刺骨，冰得彻魂。 陌凌的瞳仁微微一缩，在这转瞬之间，只觉浑身的血液猛的停滞了下来，双脚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也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待他立住脚跟凝神再次望向柳云霜时，一层薄若蝉翼的冰霜已然将这个绝世的人儿笼罩在了其中。 “jiejie，不要啊……”看着陌凌那瞬时苍白无比的面庞，云雪慌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准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的表白行动，竟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言，把jiejie的怒火点燃到了这种程度。当下，也顾不得那缭绕升腾的寒气是否会伤到自己，伸手便是紧紧的拽住了jiejie的衣袖。 柳云霜本就无意去伤害陌凌，只是心境使然，自己又无法驾驭住那凝化成实质的寒气，才造成了这般剑拔弩张的局面。此时经云雪这么一拽，她立即就意识到，那股该死的寒意悄然间竟是将自己的怒意转化成了无尽的杀念，急忙强行压下心头缭绕的火气将注意力移之别处，“老掌柜，这一锭金子你收好，多出来的钱拿去买几根火焰草熬汤喝下，可以驱除入侵到你体内的寒气……云雪，我们走……” “谢……谢谢，云霜小姐……”这老掌柜已是古稀之年，站的位置离柳云霜又近，就在刚刚一瞬之间却是也被少量的寒气所波及，此刻他的状态虽没陌凌那般严重，但这霎时的酷热转寒也是他的身体所吃不消的。 放下钱，柳云霜仅仅只是有些歉意的看了老掌柜一眼，之后，便是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云雪大步走出了店铺。至于陌凌，她不关心也无需关心。 “呵，既然我认定了你，不头破血流又怎会回头？！”陌凌淡淡的一笑，那目送着柳云霜两姐妹离开的眼眸中，却透出了一股与之话语极不相称的落寞之情。 “陌，陌少爷，请恕老夫多嘴，这情之一字系之于缘，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老掌柜本想安慰陌凌两句，谁知这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陌凌突兀升起的爽朗笑声所打断。 “缘？！哈哈……什么鬼啊？！”陌凌眼中的那丝落寞已然消逝无踪，转变速度之快就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掌柜的，我经历过的事情并不比你少多少，你不用开导我……柜台上的这些金票你收好，以后柳家两姐妹再在你这看上什么东西的话，你直接包好送给她们就是了。” 话音一落，陌凌便是转身朝着外面行去，根本不给老掌柜任何说出推托之词的机会。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之间，一股磅礴的气血之力突的凭空显现而出，呈风卷残云之势将店内残存的寒气尽数吞没……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摩肩接踵的行路人，哪怕是在这最为炎热的盛夏正午，繁华的云都也未曾间断过那嘈杂的喧嚣之音。 陌凌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不时向朝他问好的路人打着招呼，约行了那么一顿饭的功夫，便走到了一栋位于城东南角落的楼阁之下。 这栋阁楼整体皆是用最为廉价的乌木打造，其上刻画的花草纹路又显得极为的粗略不堪，虽占地面积不小，却也是这云都城中最为僻静的场所之一。 陌凌对这里显然是极为熟悉的，推开门后便径直朝着楼上走去。楼上的布置与其外观无异，一张靠窗的桌子旁随意放着几个凳子，再远处，一块块木板配上几道朴实无华的小门，简简单单的就分隔出了几个独立的卧室。整个二楼，没有一丝一毫点缀生活所需的装饰，实用而不多余仅此而已。 似是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陌凌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适之感，只见他走到桌旁，很是随意的拂袖擦了擦凳子上的灰尘，便是静静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