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唯念年少时（五）
若君瘫软在血池旁的小塌上，眼神空洞木然，衣襟微乱，他不知道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多久，也许是几日也许是几十日，但他只觉他在此已过了百年甚至更久，到底是多久他也没了心思去靠着那一日三餐来计算，他现在已经成了鬼，一个活在地狱的鬼，一个鬼在地狱待的久了便什么也不会去想了，只是，他不同，他想出去！他一定要出去！ 巫老，他定要将巫老碎尸万段，他已经化身为鬼又为何不能化身为魔？他定要让巫族覆灭！若君闭上眼，快了，他快来了，他已经听到了密室开启的声音，不过片刻他便要到了。 若君忍住心中的恶心，他感觉到那双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脸，身子绷得极紧。 “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记得要睁开眼睛。” 那般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若君一瞬便失去全部温度，强忍住怒意，往眼中挤进一丝柔色，缓缓睁开眼，看向那张清秀中透着邪魅却让人极度恶心地脸，他知道巫老因为这双极似那个女子的眼将他当作了她，他知道巫老绝对抵抗不了这双满含柔情的眼，因为这双眼睛他要遭受侮.辱，却也是因为有了这双眼睛他才能够继续保住性命。 若君见巫老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角传来凉意，是他的唇。 若君的心止不住地颤抖，双手紧握成拳，他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可冲动，要忍！一定要忍下去！这么久都挺过来了，若此时无法忍住就会毁了这要求出去的大好时机，就会让他彻底陷入地狱！他已经因为冲动弄得如此地步，如今是再不能出错了。 他从前确实轻看了巫老，总想着巫老如此年轻武功再高也在他能应付的范围内，只是，他发现他错了，就在那日他发现自己全身僵硬无法动弹之时忽然明白他错的离谱，他太过轻敌了。 那时，他为巫老可怖的武功疑惑过，只是很快他便找到了答案。就在这间密室里，他亲眼见得巫老的面容浮现老态，亲眼见得他下血池，以独门功法滋养容貌，瞬间变得年轻，那时巫老见他诧异，笑道:“你不知本尊已活了百余年吗？如今你已窥见我真容，可还觉得我好看？” 若君心中虽疑，却也在见得那诡异一幕后对巫族存了特别的看法，只道:“巫老之姿，我等凡夫俗子不敢亵渎。” 此事之后，若君便明白凭他一人之力绝对斗不过一个修炼了百年的老妖怪，他必须离开巫溪，借琉璃宫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在想什么呢？” 若君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恨压下去，“在想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嗯？”巫老脸色微变转而又大笑起来，“你倒是直接。” 若君只是静静地躺着并不接话，巫老见他如此，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确实该出去了，再待下去，以后见到光亮会损害你的眼睛，在此歇息够了便出去吧，最近正好有个差事需要你帮忙，出去好生修养一番准备着。” 若君心中恶心，休息够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虽如此想，面上却依旧满是柔色，颔首称是，待巫老走后所君起身整理衣襟，巫老！今日之辱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若君出去后便一直独居小院，再无师傅来教他什么，只是有时巫老会派侍者给他送些东西。自侍者口中若君知晓他在那密室中待了一月有余，如此长时间生活在黑暗中，他的眼睛确实不太适应光亮，只得整日待在房中，配合大夫的治疗。 白日里若君总喜欢透着窗子看那广阔的蓝天，想着师傅说的江湖，他想待出了巫溪，掌了琉璃宫，再找巫老报了羞.辱之仇便去江湖游历，过新的生活。师傅，那个面上疏离却总是帮他的人…… 若君闭了闭眼，想起巫老对他说的话，“你还真把他当成师傅？他已经死了。” “是你杀了他！” “不，是你，是你杀了他，你不知道吗？在巫族，你是小辈中最出色的，因为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你。可，徒弟一旦强过师傅，师傅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若君眼中尽是痛色，是师傅救了他，而他却害死了他，还违逆了他的话，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差点儿酿成大祸。 夜间的巫溪极静，月亮也鲜少露面，若君点了烛，将烛台放至床边，盯着那粒烛火，恍惚中觉得那烛火就是太阳，很温暖，很亮。自密室出来后他再不能接受黑暗，仿佛黑暗就是一切龌龊的根源，尽管这烛火很小却照亮了他的世界，能够给他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若君接着微弱的光亮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在沐浴时被他搓得通红，可依旧洗不去他心中的肮脏之感，他想，这辈子他都无法再回到过去了，那个轻狂，天真的若君已经死了，死在了密室里。他必须长大了，在这个没有大哥的世界里他只有靠自己。 其实，没有人能够时时刻刻地依靠，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又一月，若君再次受到巫老的召见，这次是在神殿正殿。 “最近可好？” 若君垂头回答，“甚好” 他听得巫老自高座走下来，缓步至他身前，接着，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颚，“眼睛如何了？” “幸得巫老关照，大夫尽心医治，已好全。” “那便好，你不是想出巫溪吗？本尊有个任务交给你，你也好趁此机会出去散散心。” 若君一惊，放他出去？他囚禁了他一个月，他知道了许多秘密，如今巫老竟放心让他离开巫溪吗？ 似是看穿他所想，巫老垂下手，轻笑一声，“这天下都在本尊手中，你又能逃到何处？至于那些所谓的秘密，你爱说便说，本尊有何可惧？” 好一个轻狂的巫老，若君在心中暗叹了一声，不过，骄兵必败，不是吗？ “你明日便启程去风煜国都城平京，那国君有个meimei名唤青鸾，两人感情极好，可那公主自小身子不好，如今快死了，前些日子那国君派遣使者来巫溪求药，你将药带过去，待她大好后便可回琉璃宫了。” 若君有些疑惑，送药这种事怎会他去？就因为这件事让他离开巫溪似乎太简单了，而且完成后便可回琉璃宫，巫老的举动实在是耐人寻味。 “你不用想那么多，本尊的用意岂是你能明白的？”若君一惊，刚要开口便听得巫老又道:“一定要待他好以后才能走，否则……哈哈哈……” 巫老大笑而去留得若君在原地久久未动，否则？否则重新堕入地狱吗？可是，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只要出了巫溪，待我再回来之日便是你丧命之时！ （注：这章写得比较艰难.....先将就将就，关于若君写得可能有点多，但是没办法，尽量两章之内结束吧）